作者:裴歇
帐篷内,四个人整整齐齐地聚在了一起,竟无一人是脸色好看的。
银鱼臭着脸攥着林秀的手腕,完全不懂为什么要救别人,让她白白将自己的两滴血献了出去。
腕上的琉璃珠子在白色袈裟和墨色锦衣中旖旎,让林秀不太敢看向玄寂的眼睛。
玄寂并未注意这些,他此面色凝重地看着银鱼受伤的那只手。
细布被拆了,露出了里面的皮肉,有些是新长出来的,有些还未长好。
他叹了口气。
萧逢云迫不及待地问:“玄寂,你可有看出什么?”
“……是人蛊。”
人蛊,以人为蛊。
亲血饲之,百虫噬之 ,小瓮养之。
人蛊的制作方法极其残忍毒辣,孩童要找四岁的,最好是家庭美满,身体康健的。
四岁的孩子刚知事,晓得什么是幸福快乐,晓得什么是恨。
越恨,蛊便越毒。
孩童泡在虫瓮里,虫食其肉,塑其骨。
活之,便与虫争食。
食虫尸,饮亲血,蛊成之时,再弑其亲。
方法虽然通俗易懂,但是因为此法过于阴邪,先前竟没一个能制成的。
孩子入了瓮,便挺不下去了……
如今蛊已成,恐怕逢月也不在人世。
玄寂叹了一口气:“两年前,苗疆皇室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想来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银鱼,十五年前,苗王与阉党勾结,祸乱中原,朝廷与武林联合起来将其击退,没想到,还是贼心不死。
难怪,三年前的时候疆域突然出现虫乱,原来是她……
当初武林已经不知牺牲了多少高手,若是再来一波,若是曾经辛辛苦苦收集的药方都没了用处,那是真的叫大难临头了。
“阿弥陀佛。”
萧逢云的手越攥越紧,人蛊的大名她听过的,玄寂早年在钻研苗疆古籍便时常与她说道一二,可她当时只作怪谈。
或许当初在阿姐执意要嫁给那个苗疆人的时候,她就应该阻止的。
可是晚了。
悲痛像是水一样淹没了她,可她却硬生生忍住了眼泪,她不敢去想,不敢去想他们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她看着银鱼手上的刀痕,心漫上一丝愧疚。
她想摸一摸这孩子,手因为悲恸却一直在抖。
银鱼对她露出了防?????备的眼神,若不是因为林秀制止,恐怕还要反击。
萧逢云掩下了难过,她收回手,转而看向林秀:“她叫什么名字?”
这番举动,却是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秀腼腆道:“她——叫银鱼。”
“银鱼,好名字。”她笑着点点头,眼中却似乎闪有泪光,“我阿姐的剑就叫这个名字。”
“她是我阿姐的女儿。”
林秀情不自禁瞪大眼睛,这也太突然了!仔细看,她们确实在某些地方有些像。
只是,萧盟主如此神态,恐怕银鱼的母亲,已遭遇不测……
“可她似乎和你更亲近。”
银鱼带着敌意地看着她,手上的伤,是她打的。
此时帐篷内也只有林秀敢和银鱼交流,玄寂只顾捻着佛珠念经,萧逢云又不受她待见。
于是林秀耐心对她说:“盟主是你的亲人……”
反正,与盟主有一层较好的关系,于她大有裨益。
她歪着头,不懂了,亲人这个词,对她来说有些陌生。
“能杀吗?”
“自然不能!”
“那是什么?”
她的眼中还有好奇,仿佛在说她并非不懂,只是未曾接触——她也想知道。
“亲人,便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会对你好得人,总之,是你不能杀的人……”
“你也是我的亲人。”
屋内还站着旁人,她怎么说出这种话!
“你我并无血缘关系,算不得亲人。”林秀小声反驳着。
银鱼笑了,其实是有的,只是他不知道。
“人蛊,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伤害血亲的。”
一直不出声的玄寂突然说话了。
“师伯,究竟什么是人蛊?”
这个词,总有股骇人的味道,不过说的好像就是银鱼。师伯早年游历四方,博览群书,知道得很多。
玄寂睁开了半只眼,道:“待你回去,师伯自然会与你说。”
这提醒了林秀,他最后还是要回京的……
“不走!”银鱼凶巴巴地瞪向老头,谁都不能带她的人走!
玄寂心道:这可由不得你。
若是佛子当了几个月便还俗,岂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萧逢云这时开口问:“她每月十五会发狂一次,不知可有法子治疗?”
“老衲在书中也曾见过,第一种,可以毒攻毒,可惜此法不能根治。”
“第二种,是药浴,虽能根治,但是所用之药姐稀世之材,恐怕难寻。”
“这有何难,你只需告诉我便是。”只要能治,不过区区药材而已。
萧逢云已经打定主意将她带回去,治好,便是那缺失的十五年,也要给她补上。
其实还有第三种,玄寂不曾告知,只因这第三种早就无处可寻。
苗疆王族的血,人蛊饮之,会成瘾。
“师伯,我的血,似乎也有点用处……”
这也是林秀所疑惑的。
玄寂挑了一下白眉:“你的血确实有些特殊,可能比较对她胃口。”
当初苗疆被破,苗王仓皇逃离,扔下来不少妇女孩童,据说连他妹妹一家,同样不能幸免。
谁知道林秀是谁的孩子呢?
林秀依然觉得古怪,若是照师伯这样说,那萧良玉的血,不也合她胃口?
夜渐深,四个人个去了一个帐篷就寝,大护法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头吹风赏月,好似一个世外高人,直到,他看到帐篷中走出一个人。
“鬼——”他刚想喊出来,又立马被点上哑穴。
于是他瞪着眼,眼睁睁地看着大祭司走向林秀的帐篷。
林秀方才与其余二人已经商定,由他将银鱼带回山庄,之后的事,便听天由命。
可眼下,银鱼又如何离得了他?
突然,他的床前站了一道熟悉的人影,随后人影入床,化成一个冰冷的实体,钻进了被窝。
那双黑不溜秋的眸子看他的时候非常澄净,澄净得不像是死水。
某一霎那,林秀差点忘了男女授受不亲。
萧逢云又让飞鸽送了一封信,此次行事顺利,明日便可叫家丁前来收拾行李。
然而她还是心神不定——也不知,秋水,和良玉这两个孩子有没有安全回去。
她的担心并非毫无缘由,因为此时的秋水并未回庄,而是跟在关押晁教主的囚车后头,萧良玉,自然也紧跟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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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下蛊(完)◎
囚车里, 晁畏雨依然没有从巨石上解脱。
铁锁,铁笼,这群人对他这么防备, 还真是看得起他。
晁畏雨仅剩的那颗头颅沾满了烂菜叶,全是路过大街时看热闹的路人扔的。
也不枉他作恶多端, 这般看来,他死之后, 江湖还是能记住他几年的。
小兵骑着马拉着囚车, 气势昂昂,直到夜半歇脚下马, 守夜的人耐不住困意,不小心睡了过去——突然听到了马声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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