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小仵作 第11章

作者:柯小聂 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穿越重生

  短短一刻钟,就能让这小姑娘觉得自己身价倍增,就像典狱司被拿下的康御史一样,开始在意名贵衣衫上灰尘了。

  林滢似赶得甚急,哗啦一声,她踩在泥水中,污了衣摆蓑衣竟也似浑然不觉。

  小晏脸色忽而微微一怔。

  不过林滢也并没有想那么多,毕竟自从穿越到这儿,林滢已经对古代的路绝望,更不期待下雨能有一条好路,更别指望下雨急行能使自己衣衫整洁,不沾泥污。

  她上一刻确实生出了欢喜,听了夸奖自己的话心里美滋滋的。不过到了工作时间,林滢早将这些抛诸脑后了。

  更何况她也无暇顾及这玉针蓑,因林滢穿的薄底布鞋,只觉得自己一双脚渐渐被水渗透,已经生出了几分凉意。这时候林滢已经开始怀念自己那双厚木底的雨靴,走时候没那般轻快,可是也能避免冷冰冰水渐渐浸湿自己双足。

  等上了缓坡,积云寺的僧人在寺前大坝地面填了些石子,也便不那般泥水处处。

  摊贩们个个支起油毡布,充作雨篷避雨,场面看着乱糟糟的。

  林滢伸手扶起斗笠,迎着道道秋雨。

  她目光飞快扫过,瞧着一个米酒摊子面前乱七八糟停着些车驾。拉车畜生们可怜兮兮的淋雨,抖着身上的水。

  那摊铺里自然坐着些驾车的车夫,如此瞧着雨,吃碗里的热酒。

  林滢想起了蕊娘曾经说过的话,说马车停了,那时蕊娘疑老黄吃酒吃醉了,拉不住车。

  林滢在和县住过有几年了,自然来过积云寺若干次,也尝过一碗这儿的酒。酒摊卖的酒浓度其实并不高,只比醪糟强些罢了,甜甜的解渴而已,喝几碗完全不构成醉驾。

  但这种酒摊子人来人往,人员杂乱,也没谁专门瞧着。若有人在车夫酒里下些迷药,也是极容易之事。

  积云寺离红叶滩约莫一刻钟车程,车夫行驶到此地,可巧酒劲药劲一并发作,便于犯人制服车夫。毕竟,犯人并不算很强壮的男人。

  可惜出了这档子事后,程家已经打发老黄回乡,衙门也寻不得车夫盘问。便是要从老家捉人,也要花些日子。

  那么如今这些只能是猜测,故而林滢的目光也只稍在酒摊之上停留,继续向别处逡巡。

  她打量着识文断字的读书人能在积云寺附近做什么生计,能识字,替人看风水,算命测字之类。

  寺里庙祝算是寺庙日常经营的配套服务了。香客来此求签问神,摇签之后自然是需要有人解签。那么庙祝就有机会跟女眷近距离接触,趁势打量自己的猎物,选中自己想要的人选。

  再来就是庙门外的算命先生了。和归于下九流的戏子不同,算命先生这个职业就体面多了。

  来烧香的香客求神问卦,烧完香,说不得会测个字,算一卦。

  但林滢心里将这两个职业都打了叉叉。

  因为按照朝廷规矩,但凡参加科举者,不能参加宗教经营活动。类似僧、道之类职业,是与科举资格无缘。无论是庙祝还是算命先生,都在此类宗教经营活动相关范围之类,皆会丧失资格。

  所谓儒为正道,就算在古代,统治者也要讲究思想的正确性。

  犯人分明刻意玷污有头有脸人家千金小姐,这种极度扭曲的自卑心态又可以理解为一种“自尊心”。

  这种人自然十分以自己为傲,尤其是读书人身份为傲。他绝不能可能屈身成为庙祝,或者算命先生。

  然后林滢目光就从几个算命先生身上移开,落在了算命摊附近的书画摊上。

  比起算命摊,这书画摊平日里生意就冷清许多。这字画未必有人买,平日里主要也是替人写信,过节写些春联赚散碎银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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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犯人看着林滢向着自己走过来◎

  市场需求决定了生意规模,积云寺外聚集了十来个算命先生,个个都是精明能说会道,脸上也是一派财气。

  相反相邻的书画摊,就分明冷清了许多,几个书生也一脸清寡之气,丧得很。

  林滢目光就落在了这几个字画摊的书生之上。

  她故意轻轻咳嗽一声,吸引了几个衙役注意,然后对老宋说道:“请个人去问庙里和尚,卖字画的摊位是不是就是今日这几位,可有没来的。”

  你在人和尚庙前蹭人流量摆摊,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摆的。你当庙里的师父真吃清斋?积云寺能经营得如此红火,那完全是一个成功的商业景点。

  在寺前摆摊,肯定是得了寺里师父允许的,肯定还要交一定管理费,这是定不能含糊的。

  小胡应了一声,就机灵得往庙里跑。林滢也深谙小胡的性情,知晓他精细又妥帖,不但会打听清楚有没有短人,还会将几人来历探问清楚。

  她和其他两个捕快不动声色盯着字画摊那三个书生。

  三人里有一个老儒,看着年纪已经有些大了,头发花白,背也微微弯起。老年人骨骼会发生一定程度的收缩,身材会显得更矮一些。

  犯人身高一米六五,这老儒首先被林滢排除。

  剩下两人差不多高矮,皆不是身材高大之人,身高看着仿佛都有一米六五,又或者更高一点。只这么看看,委实难决。再者林滢也不肯定自己判断一定正确,更不确定凶手一定就在积云寺前书画摊上。

  案子查错方向是经常会有之事,办案人员也要经受得住这样沮丧。但林滢只盼自己这次推断是对的,能抓住这连日欺凌少女的犯人。若不然,只怕会有更多的人会受害。

  和县近来已经闹得风声鹤唳,此人仍欺凌了蕊娘,说明这个人心态上存在一种挑衅心理。只要不将这个人抓住,他定然不会停手。

  就像林滢跟蕊娘分析一样,芳娘自尽之死传来和县,凶手心里面浮起的怕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兴奋。

  林滢扶着斗笠,迎接着越来越大的雨,她只盼自己运气好些。她那纤瘦的身躯在雨中摇曳,就像一枝秀润的莲。

  林滢不知道自己已经猜对了。

  因这样鬼天气,明明是大白天,天色也十分昏暗。阴云滚涌,蓦然生出了一抹闷雷,轰隆隆绵绵一声响。

  昏暗中,一双阴沉的眼凝视着林滢身影,正是林滢要寻觅的那个“他”!

  这个狡诈的犯人正在积云寺外,可能他也感觉到,这些个跟顾家婢女一起来的捕快是来捉拿自己的。

  他身躯在发抖,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害怕,还因为刺激!

  就像他欺凌那些和县富贵人家千金一样,恐惧中带着刺激,令他欲罢不能。

  他年幼时候,曾经也度过一段衣食无忧的生活,少时便中秀才,亦有过一段意气风发的岁月。那时他对人生也有许多的幻想和期许。

  可过去日子也是过去了,分家之后,父亲皓首穷经,不懂经营,家里坐吃山空。待双亲亡故,他多年未能中举,年纪渐长,日子也大不如前。

  给予他生活重重一击是两年前一直救济他的伯父故去,性格孤僻的他一向与堂兄并不亲近,他那些市侩的堂兄们并不愿跟亡父一样继续救济看不见前程的穷书生,便冷着脸对他不理不睬。从此他便断了主要经济来源,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他不得不腆着脸出门讨生活,寒酸的赚取银钱维持生计。至于以前的朋友圈,因他无力继续社交不得不渐渐淡去。而他现在日常打交道的,是那些一两文钱都锱铢必较的泥腿子。

  直到,他开始渐渐留意起来积云寺上香的女眷,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女眷。

  其实他现在都还未成亲,因为他眼光高,又挑剔,可家底却薄。可他不是没想过女人,读书人红袖添香,总是需要知情识趣的美人儿调弄逗趣,那才叫文士风流。但他哪有机会如意呢?

  那些年轻女眷来隔壁的算命铺子,大抵是春面含羞,问的是姻缘。

  一个个妙龄少女就在他面前晃悠,可这些鲜润、娇嫩的女子从来没有多看过他一眼,没人会给他一个眼神,就当他是一块木头。哪怕他每日都费心将自己打扮整齐。他外貌对女人从来没有吸引力——

  然后他内心渐渐滋生一种蠢蠢欲动的恶意,便想将这些娇嫩的花朵从枝头扯下来。

  天空白光一闪,轰隆又响起了闷雷,雨下得大地间都是沙沙声。

  他每次糟蹋这些年轻干净女人时,就生出一种畅快淋漓的报复之意!

  不单单是那些被糟蹋的女孩儿!

  这些大户人家因为自家女儿失了贞洁,一向趾高气昂的他们,也会突然遮遮掩掩,人前抬不起头来。

  雨水把他摊上的字画浇得一塌糊涂,恰似他内心肮脏的恶意。

  红叶滩是他施暴的好地方,这里不是深秋就很是萧索,鲜有人迹。但此地又会让他想起深秋时候的热闹。

  从前经济宽裕时,他也会和和县的读书人混迹一道,在此地吟风弄月,卖弄风雅。

  他就是在这个萧索地方犯案,红叶滩荒凉得一如他的人生,昏迷中的女子无力挣扎,被他狠狠一撕,露出白羊般的雪白肌肤。

  其实他也没想到这其中有一个知州千金,那女子甚至因他而死,他后来才知晓自己竟有这份得意。那一瞬间,他兴奋得浑身发抖,一种恶意满满的快感涌上了他的身躯。那一刻他觉得积云寺里的菩萨也不过是泥塑木雕,而自己才是真正的神。

  想到这些就令他血脉贲张,无限快意。可是现在差人找上来了,其实他一直很小心,收拾得也很干净,也笃定那些女人绝不敢多说什么。哪怕和县闹得满城风雨,他也乐得安然看热闹。

  但现在,他仿佛终于有了一点儿不安。也许是直觉,可能这一次和县几个捕快赶来这里并非无的放矢。

  那自诩为神的他,真正面对现实可能出现的惩罚,却忽而变得虚弱起来,甚至开始生出了一种害怕。

  他口干舌燥,下意识咬住了痉挛抖动的唇瓣,只觉得自己胃部在痉挛发抖。

  哼,衙门里那些蠢货根本是些废物,根本寻不着自己。是顾家养的那个林滢,将人引来这儿的。

  又一声闷雷响,比刚才都响,一双暗藏无限恶意双眼的目光就落在林滢身上。

  这时候,他看着有个年轻捕快匆匆赶来,对林滢说了几句话。

  然后他看着林滢向自己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资深声控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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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是他是他就是他!◎

  小胡已经向积云寺的和尚打听清楚了,这两三年在积云寺附近摆摊的书生统共只有四位,今日有一个张生并没有来。这张姓书生年逾六十,一向有风湿病,雨季容易犯骨头疼,如今正在家修养。更何况按照寺里和尚说,张生身躯孱弱,大半年没有来了。如此看来,并无可疑。

  剩下三人,其中年纪大的那个姓李,两个年纪轻的分别姓韩和姓陈,具体什么名字和尚也不是很清楚,收铺面费时只韩施主陈施主这么叫就是了。

  林滢此刻一双鞋都湿透了,一双脚也冷冰冰,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到了积云寺的字画摊前,林滢先行排除了年老人矮的李生,把目光放在韩生和陈生身上。

  两人都是二十来岁,读书人打扮,都是一米六几的身高。

  林滢注意到摊铺上两人的作品风格有很大不同。韩生的字画作品就比较务实,有送子观音,八仙过海,百童送福之类,大抵有合家欢的寓意,看着喜庆热闹,也十分迎合市场化。

  相反,一旁陈生的作品就十分阳春白雪,都是一些山水画,还有走性冷感风是美人兰草图。林滢可以笃定陈生日常生意怕是不怎么会好,若韩生能吃上饭,那陈生也只能喝粥了。

  根据作品分析,林滢怀疑的天平自然更向陈生这边倾斜。

  她想到自己在红叶滩看到的那个鞋印,便垂头看两人穿的鞋,不过两人穿的都不是那种圆头方底的方圆鞋。

  但就算如此,两人穿的鞋子也有差别。陈生穿的是双层厚底布鞋,既防水,绣工也很精细。不但穿的鞋,陈生通身打扮也气派了些,不似画送子观音韩生那般随便。说不定是陈生家底殷实,所以才不屑于迎合市场。

  韩生穿的是宽松的青黑布鞋,当林滢发现他穿的靴子似比他脚大一号时,也生出了一丝疑窦,生出对方可能匆匆换鞋,在自己跟前扮猪吃老虎的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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