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要是外人,谁敢说楚春亭老年痴呆,他会把那人的筋抽出来做成鞭子。
但小青可以随便说,楚春亭要敢生气,林白青大概就要耍咏春了。
吃罢饭,林白青将老爷子送到巷口,有一辆皇冠车等着,将他接走了。
坏到连爹都能下手弄死的二叔,女儿居然得病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
但想要她出国去治,不可能。
不论那份诊金是什么,有多么的意想不到,林白青都不可能去的。
……
虽说东海制药的中成药生产线于林白青来说是狗屎运。
但狗屎运也不是那么好得的。
这几年有很多中草药开始了产业化种植,随之,因为种植户在种植过程中施了各种各样的化肥,所以几乎所有种植化的中草药全部重金属超标。
饶是送检的样品全是林白青一口口尝过来,但还是被打回来了许多。
于是她一边要坐诊治病,还要一趟趟跑市场,挑选合适的药材,跟刘大夫俩忙着重新制成药,终于,累到人扬马翻后,送检的药品才算合格了。
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因为当东海制药开始集中采购大批量的原材料时,其中的重金属就不是林白青能把控的了。
不过还好,林白青有一个医学硕士的丈夫,他在药学方面也颇有研究。
外婆又是搞化工与医学的,届时把他俩拉到一起开个小会吧。
研讨一下,看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说回诊所。
开业快俩月了,灵丹堂也恢复了原来的老样子。
林白青向来上午坐诊,放35个号,一般都会再加5个号。
下午她得做针灸,治药,就会把门诊交给穆成扬。
而刘大夫,则在一楼带实习医生。
总共来了四个实习生,两男两女,都是林白青的学弟学妹,比她小一届,年龄也就比她小个一两岁。
其中有个叫许朝的男孩子,身高腿长,皮肤白白净净的,是个小帅哥,也是家传的中医,而且家里是首都的老牌中医世家,但大概他家的名头比本领更大,刚到学校时满脸爆着痘,林白青随手给他开了个方了,治好了。
原来林白青还读书时,他就喜欢跟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她,现在也是,林白青要有啥活儿,他总喜欢抢着干,也总喜欢跟在她身后,缠来缠去问东问西。
当然,事关专业,只要他肯学,林白青都会倾囊相授。
但她也不免觉得那孩子缠人了点,让她有点烦。
转眼开业俩月了,运气不错,几乎没遇到啥危重病人。
但恰逢入冬,季节性的感冒大流行,尤其小孩子,一来脸蛋儿就烧的红彤彤。
林白青擅针灸,给小孩子退烧也喜欢用针灸。
儿童发烧左不过风热,肺热,相应的,针灸孩子的鱼际,外关,少商,尺则,短则五分钟,长则一刻钟,针一扎上,准退烧。
不过也总有调皮的,难哄的,扎不上针的孩子。
要在别的诊所,这年头基本都是一针地塞米松,退烧快。
但林白青不,她会给孩子选择虽然见效慢,但是比较好的中成药。
有些病人家属心急,觉得中成药效果不好,见效太慢,非要求打地塞米松的,林白青耐心解释了也不听的,她就让去别的诊所了。
季节性的感冒下,诊所走廊里全是抱的家长,孩子们哇哇哭,比菜市场还热闹,如此忙了小半个月,感冒季节过了,诊所才算清静了下来。
在上辈子,因为有顾卫国镇着,没有来过闹事的。
这辈子就更不用说了,开业时那么多领导站台,混道的想找事也得掂量着点。
但凡事无绝对,这天突然来个找茬的老混混,挑事挑的莫名其妙的。
林白青刚刚给一个病人用完马衔铁针,消毒完,正准备上二楼,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追上楼梯,一声接一声的咳着:“大夫,你会看肺结核吗?”
林白青回头一看,见这男人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一看身体就不错,根本不像是得了肺结核的,遂说:“大叔,你不是肺结核,应该是感冒了,去排队吧,让穆大夫给你做检查。”
下午人少,楼道里总共仨病人,一老头,一个孩子发烧的妈妈,还有一小姑娘,仨人并排,坐在穆成扬的诊室门口排队。
这男的不偏不倚,啊呸一声,一大口浓痰就吐过去了,恰好吐在三人脚下。
肺结核已经不算严重的传染病了,目前不论中西医都能治愈。
但普通人并不知道,一听肺结核,三个患者,连带在诊室看病的,在治疗室里做针灸的全被吓的跳了起来,身上还扎着针呢,转身就要往外跑。
林白青就在走廊里,把几个身上扎着针的给劝了回去。
这时她还没有意识到有人来找茬,对这男人说:“过来,我帮你看病。”
他身上有股死鱼一样的腐臭气息,味道特别难闻。
林白青想知道这味道是从哪来的。
男人把手伸过来了:“大……大夫,我前两天被一条恶狗给咬了,狗刚一咬完我就死了,我……汪……我现在特别想咬人,你说咋办?”
一个刚坐做治疗室的病人跳起来了,大叫:“这应该得狂犬病了。”
另一个说:“我听人说要被狂犬病病人咬了,自己也会传染的。”
在九十年代,民间有个流传不衰的说法,说谁要被得了狂犬病的人咬一口,自己也会感染狂犬病,人们对狂犬病也是闻之变色,避如蛇蝎。
转眼间,几个做针灸的病人说什么都不呆了,纷纷把针一拔,全跑了。
林白青总算明白了,这人是来砸场子,闹事的。
反手把男人摁在了墙上,她问:“这位大叔,你到底想干嘛?”
男人刷的回头,嘿嘿一笑的同时伸腿就套。
林白青早等着呢,顺着他伸过来的脚一个猛勾,男人贴着墙的脸呲啦啦的往下滑着,但滑到一半,他突然拱腰,反手一掏,以手来袭林白青的胸。
要单纯来挑事的,报个警赶走就算了。
但耍流氓可不行。
林白青怒了,膝盖顶到男人的腰椎上,借力跃起,肘击对方的肩贞穴。
她整个人是倚着男人的力的,借力打力,一肘子直击穴位,男人只觉得整个背部在瞬间麻木,面部扭曲,耳中嗡的一声巨响,颌面陷入一种抽搐式的剧痛中。他给疼的不由哀嚎了起来:“嗷……嗷!”
穆成扬司空见惯,观战的同时还不忘扭开茶杯喝口茶,悠闲自得。
刘大夫是自师妹小时候看到大的,预备着万一她打狠了,给这男人做急救。
几个实习生却是目瞪口呆。
尤其许朝,当场傻眼。
比他大一岁的小师姐,刚才看来人要欺负她,他都撸起袖子就要冲的。
结果她要干翻一个身强力壮,蛮力如牛的男人只需要区区三秒钟?
而且脸不红气不喘,她平常的,就好比随手给人做了个治疗。
但被她打的男人惨了,他跪到了地上,浑身哆嗦,口水与眼泪齐流。
掏了张卫生纸给他,林白青温声问:“大叔,你到底想干嘛?”
男人磕磕巴巴:“你……你还真是名不虚传。”
又抱拳说:“我早听说这药堂有个会武的,就想来会个友……打……打扰了。”
说完,男人踉踉跄跄的走了。
刘大夫一头雾水:“所以他平白无故上门,就想来吃顿打?”
穆成扬再抿一口茶,笑着说:“他大概皮痒了,想挨揍吧。”
几个实习生望着他们的学姐,她还是原来的样子,但他们变了,心里有了敬仰,敬畏,害怕,尤其许朝,感觉自己是头一天认识师姐,她是那么的陌生。
要说一个人欠揍,平白无故上门找打,林白青觉得不应该。
现在又不是民国,习武的人少,喜欢以拳脚会友的人就更少了。
而且知道她有功夫的人并不多,见过的就更少了。
就连她的丈夫顾培,迄今为止也只见过她打坐扎马步,都没见过她跟人动手。
想来想去,林白青心说难不成人是楚青集派来的?
但肯定不是,楚青集只是坏,不是没有脑子。
他要害他爹是因为直接的财产利益关系,不害,也是因为利益关系。
林白青又不认楚春亭,她还是个医生,楚青集只要不是拿杀人当爱好,就不可能害她的。
那这人是谁派的,来干嘛的?
她正琢磨着,楼梯上上来几个人,有个女的径自朝林白青走了过来:“大夫,你好。”又笑问:“你还记得我吗,咱俩在商场见过。”
林白青看她眼熟,愣了片刻,才说:“梦……梦特娇?”
女人说:“我姓樊,叫樊绮梦,我是来看病的。”
这是上回林白青去逛商场时,在梦特娇碰到的那个孕妇。
她身后跟了俩年青人,虽然这俩人跟刚才来挑事,打架的那个看起来毫不相干。
但基于敏锐的嗅觉,林白青发现他们身上有一种一模一样的恶臭气息。
因为气味独特又复杂,她一时想不到这种复杂的恶臭气息是哪来的。
回忆了半天,想到了,这应该是轮船底舱,或者垃圾填埋场才有的,陈旧臭气味道.
而她,应该还在哪儿闻到过这个味道,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上下打量这位樊绮梦小姐,再闻了闻,她身上有股黄莲的味道.
林白青明白了:“梦姐,因为你是孕妇,怕口服药对身体不好,医院的医生给你开了黄莲膏来治风疹,效果应该还好吧.”
樊绮梦先摸了一下脖子,才说:“我一直以为西药的效果比中药好,坚持让大夫给我开西药,但这膏药的效果比西药膏子好,涂了两天,我身上的风疹全退了。”又说:“大夫,我上医院做了B超,情形不大好,你能不能看一看?”
她掏出B超,先看了看身后两人,才问林白青:“以你看,这孩子还能不能保得住?”
林白青接过B超单一看,上面有一段话:胎儿脊柱四肢较清晰,头颅环显示不清,建议进一步复查颅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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