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灵丹堂的疤痕膏包装不太好,用的是最便宜的小塑料软管,因为是自己灌装的,也不是塑封,只是用蜡封装,就连简介和药材,生产日期都是手写的。
顾培接过药,皱眉头。
林白青献小殷勤:“我帮您打开,现在就涂?”
虽然包装简陋,但这款疤痕膏的效果特别好的。
顾培坚拒了,还把药膏迅速的装了起来,说:“一会我自己涂。”
林白青明白了,他不是真的想要药,只是在照顾她的面子。
俩人原路返回,并肩走着,林白青遂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最近给小叔介绍对象的人挺多的吧,您还没谈上,是没有相对眼的吗?”
“其实我并不喜欢相亲,但盛情难地,只得应付。”顾培说。
国内风气,领导总会在谈工作之余再顺道介绍门亲事,让你极难拒绝。
而一个优秀的男人,只要他是单身,相亲局不会断的。
顾培一辈子相过的亲比林白青吃过的盐巴还要多。
但相了半辈子的亲却半生未婚,想让这样的人动心思结婚怕是不容易。
林白青又问:“如果有条件不错的异性,您最近有结婚的打算吧。”
顾培说:“要步入婚姻得要有感情基础,相比之下条件不算重要吧。”
“那要是又那么一个女孩子,跟您有感情基础,条件也还不错,又很愿意跟您结婚,您有意愿步入婚姻吗?”林白青步履轻快的往前跃了两步,回身笑问。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卫军:打倒封建迷信。
将来的卫军:我被封建迷信打倒啦……
第14章 马衔铁针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呀!)
顾培止步,认真思索了片刻才说:“我性格比较难搞,要找一个有感情基础又愿意结婚的女性大概不太容易,而且我目前并没有考虑过走进婚姻。”
林白青再笑,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呀,结婚也很好玩的!”
她知道他脾气难搞,也知道他是因为挑剔剩下的,但她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
顾卫国的老妈乔麦穗是个有名的泼妇,但从没敢在她面前耍过泼。
林白青有生活的智慧,岁月磨练到她已经能跟任何人都很智慧的相处了。
她还想再多聊几句,但已经到老宅了,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一个大嗓门说:“咳,咳,白青才多大,就真有那么玄乎?”
顾娟看到林白青和顾培一起进来,先说:“天啦,小培还真来啦。”
又对上房里说:“爸,五叔,咱家小培来了,我去叫菜吧。”
上房里的谈话声应声而止。
他们从外地来,就住几天,也懒得摆弄灶台开火,都是从外面叫菜吃。
“白青,刚才你三爷把你夸的可玄乎了,快来,我这两天头正疼的厉害呢,你要真有你三爷说的那么玄乎,就帮我止止头痛来。”这是顾家五爷的声音。
五爷也刚到,他瘦的厉害,两只眼睛硕大,还有俩黑眼圈,说话嗓门倒是挺大,但嗓音都分着几股叉叉,一听就是中气不足。
而他本身就是个行走的疑难杂症,当然要试试林白青的水平。
不过林白青也正好有治他病的东西。
她说:“五爷,你听说过马衔铁铁针吧,要不要试试?”
五爷一愣,声颤:“马衔铁铁针,真家伙?”
针就药箱里,林白青取了出来:“您看呢?”
三爷一瘸一拐,也从屋里出来了:“真是马衔铁针?”
他虽然没有三叉神经痛,但他仨儿子都有,听说有马衔铁针,三爷比五爷更激动。
颤手接过针,五爷先掏了眼镜出来戴上仔细端详,看了半天又让林白青找出放大镜来,两位爷头凑在一处看了好半天,终于,俩人对视一眼:“这还真是咱们药堂的针。”
林白青笑着说:“那咱们下午试试针?”
两位爷连连点头,齐声说:“试,必须试。”
五爷看顾培,又说:“这方面你们西医就不如咱们中医了,搁你们得开颅,但中医只需要针灸几下。”
“五叔,准确来说我学的不是西医,而是现代医学。”顾培说。
“我不管你什么医学,反正比不上咱老祖宗的玩意儿。”五爷说。
他强词夺理的,搞的顾培都没法接茬了。
长辈们在上房吃饭,顾娟多叫了一份菜,要跟林白青,蔡三嫂几个在西屋吃。
俩人才收拾好饭,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嚎哭声,顾娟放下筷子出去了。
哭的是林白青上辈子的婆婆乔麦穗,她说:“娟子,三爷要不帮忙,卫国明天可放不出来的,他也是你们顾家的孩子,他爸还死的早,他是个可怜的孤儿,你们得帮帮他呀。”
另有个声音是蔡三嫂,一副戏谑语气:“这位二嫂,要不想儿子被拘留,你甭让他去找劳力士呀,要我说拘留都是好的,我听说因为找表淹死的,摔死的人可多着呢。”
“两位嫂子,少吵点,少献点丑吧你们。”顾娟说。
回到屋里,她叹气说:“这顾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尽是一帮泼妇。”
乔麦穗虽然泼,但也很有城府的,上辈子顾卫国有俩二奶,其中那个乔引娣就是他表姐,俩人生了俩儿子,她还经常带着来顾家做客,林白青给俩孩子诊病,给零花钱,给压岁钱。
乔麦穗瞒的可好了,瞒了林白青将近二十年,滴水不漏的。
不过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林白青也就不说啥了。
她当然希望百日祭顾卫国不要来,但要来了也没关系,反正她是不会选他,她也不关注顾卫国。
吃了一口鱼,她问:“小娟姑姑,三爷是不是准备给小叔介绍对象啊。”
顾娟笑说:“是我想介绍的,谁知他一口就回绝了。”
这么说林白青猜对了,三爷和顾娟还真要给顾培介绍对象。
顾培一生相亲无数,从医院的领导到顾家长辈们,都想给他介绍对象,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他也只谈过一个女朋友,而且最后也无疾而终了。
如果选他,她就不会影响到任何一个人的感情经历。
……
顾卫军兄弟还真抓来了三只蟋蟀,全须全尾活蹦乱跳,爪子都没弄折一根。
但俩人是在垃圾堆里抓的蟋蟀,折腾了大半天,衣服脏了裤子破了,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恶臭,简直就像两坨行走的大垃圾。
顾卫军不信封建迷信,嗤之以鼻,一路叫嚣张要打倒封建迷信,顾敖文却捧着蟋蟀,跟献宝似的,先给长辈们看了一圈儿,这才捧到了林白青面前。
林白青夸了他几句,眼瞅着他不注意,把蟋蟀丟花园里放生了。
……
下午人多,都在院子里,要看林白青如何施针。
针灸三叉神经痛可是个大工程,从面部的颧髎穴开始,到手部的灵骨,大白,重魁,再到腿部的三重穴,耗时长,病也不是一次就能好的。
五爷有些担心,而且他的担心很专业,看林白青在给针消毒,说:“这针可不是钢针,白青,你这点消毒怕是不够。”
不像钢针表面精度够高,细菌很难着附,消毒也相对简单,诸如马衔铁针,银针,金针,它们的表面有很多非常细微的凹槽,那些凹槽可以帮医生在针灸时完成很多高难度动作,但也容易藏污纳垢,很难清理干净。
“我昨晚煮了三个小时。”林白青说。
看她平刺入穴,转眼已入寸许,顾卫军忍不住说:“再深就要扎到脑浆了,五爷的脑子会不会被扎爆?”
才言罢,他突然跟被烫到了似的跳了起来,因为他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见针能入脑那么深,而且针甫一进去,就连着皮肉一起突突跳了起来。
二十出头,除了读书啥也不会的小伙子以为五爷的脑子要爆,给吓坏了。
“可以啊白青,看来是扎对了。”顾娟说:“找准了穴位针就是会跳的。”
大家都是外行,三爷也说:“白青可以的,一次就找准穴位了。”
林白青忍不住说:“我灸的是下关,下关分气血,胃经气血在此分清降浊,体寒则补,体热则泄,五爷体有浊气,燥热,要提插泄燥,所以针才会跳。”
五爷久病成医,比大家更懂,笑着说:“白青灸的是手法,等于她都会跑了,你们还在研究她到底会不会走路。”
大家一想可不,什么提插什么补泄的,林白青讲的是专业,他们却在这儿班门弄斧的搞点评,顿时所有人全尴尬的笑了起来。
顾培站在最远处,见众人笑,也跟着莞尔。
这个小中医是真厉害,灸三叉神经,在颅脑施针,是需要极高的技术水准和经验水平的。
她才21岁,但手法之老辣狠厉,不输几十年医龄的老大夫。
……
五爷体有虚火,而针灸清火是比吃药还快的,一场下来他出了一身汗,只觉得浑身清凉,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畅。
收了针,林白青也该回家了。
两位爷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就住这儿吧,晚上跟你小姑睡。”
林白青说:“不了,我习惯回自己家。”
蔡三婶虎视耽耽,防她像防贼,生怕她招惹顾卫军,林白青才不要住这儿遭人白眼。
三爷回头一扫:“卫军,晚上带白青出去吃顿好的,吃完再看个电影或者跳个舞什么的,玩一玩再送她回家。”
“爷爷,你看我的大腿,为了给您找药引子都擦伤了,疼,让敖文哥去吧。”顾卫军撩起裤子撒娇,懒得送人,还向爷爷撒起了娇。
三爷本就气儿媳妇,这下连孙子一起气上了。
顾敖文想送人的,但林白青抢先一步跟顾培一起出门,他被这个小叔骂了太多回,知道他虽生的俊,但性格是个阎王,不敢跟,生生止步了。
边走,林白青边问:“明儿才是百日祭的正日子,小叔您还会来吗?”
顾培止步:“我答应过你,自然要来。”
林白青内心窃喜,又问:“您不忙吧,我妹今天下班早,在家做饭,要不……”
顾培说:“改天吧,我从档案室调了一位军人的档案和病历,今晚才能调到,我得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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