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林白青泪腺并不敏感,泪点也很高,但她不喜欢悲剧,所以不敢看下去。
见楚春亭也想看,遂把笔记本递给了他。
这时路过一处灌木丛,小雅跑了过来,用英文跟林白青说:“看,就在这儿。”
地上还真有兔子打的洞,就在林白青经过时有只兔子从洞里窜出来,她是练家子,反应灵敏,眼看那兔子还想钻洞,一个抄手已经把小兔子拎出来了。
小雅抱过兔子,紧紧跟在姐姐身后,不停的说:“木兰,木兰!”
旁边有个小泥洼,女孩要躲开泥洼,兔子又在挣扎,她手一滑,兔子就跑掉了。
但林白青早看在眼里的,顺手捞回了兔子,递给了小雅。
这随随便便的一手又把小女孩给迷倒了:“wow!花木兰捉兔子。”
小女孩抱着只兔子,恨不能向全世界宣布,她的姐姐就是真正的花木兰。
……
楚春亭捧着笔记本仔仔细细的看着。
那时的沈庆仪是很幸福的吧,虽然贫穷,但她有爱人,她还有一段光明正大的婚姻。
她光明正大的怀着孕,每逢周末就能跟丈夫见面,然后一心一意期待着生产,规划着在生了孩子这后,可以奔向的光明。
她得多勇敢啊,在那个年月,敢只身一人上边疆,又敢带着孩子渡港。
当然了,在那种大环境下,一个从出身就背负着枷锁的女性,只要她有能力,有智慧,她肯定会反抗,会逃离。
而如果楚青图还活着呢,如果他们还是夫妻一体,并逃到港城,到了M国呢。
想必如今已经有一番不得了的成就了吧。
哪像只会投机取巧,一身铜臭,眼里只有钱钱钱,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小儿子。
越看小儿子老爷子就越是气不顺,眼睛鼻子都在喷火。
……
为了不让老人担心,楚青集原来总把自己偷渡以后的生活形容的很好。
但现在他得讲讲当年的实际情况,和自己曾经的生活了。
其实当时偷渡到港城的人都很可怜的。
港府的阿sir们会追捕,搜查,甚至还有遣返政策。
有些找不到工作,没有本地居民帮忙照应,就会被抓来遣返。
闹的最凶的一回,港府抓了大几百的逃港分子要遣返,是一水同胞的港城居们自发躺到大街上,以命阻挡车辆通行,政府才被迫取消遣返一事的。
在那种背景下,楚青集并没有他爸想象的那么风光,也在艰难苟命。
而因为哥哥和沈庆仪都在边疆,他放心不下,要有从边疆偷渡来的人,他就会去打听一下他哥的消息,看哥哥什么时候能刑满释放。
沈庆仪早在六十年代就提过,说想要偷渡的,他有预感,他们在边疆肯定在一起,而且觉得他们早晚会偷渡,所以一直没有走。
消息不通的年代,只凭一个信念,他一直在等待。
有一天夜里海上巨浪涛天,对面还放了枪,那就意味着又有一大批人偷渡。
楚青集跑去碰运气,正好看到有人游过来,就跳下海去救人了。
在偶然灯光扫过来时他看到一个特别像沈庆仪的女人,被一个男人用胳膊肘夹着,在往岸边游,她手里还有个孩子,被她举的高高的。
一眼之间,他本来想追过去看一看的。
但这时海里还有人在喊救命,他于是跳海里救人了。
结果那人灌了太多水,没救过来,他也跟沈庆仪错过了。
但他总是放心不下,回到住处,越想越觉得不对,遂第二天又跑到海边去,想确定一下事情,就那么巧,于被海浪拍到案边的,如山的行李中,他看到了沈庆仪背了十多年的书包。
有大批流浪汉在翻检行李,搜刮物资,但那只书包却没有人翻,碰,而是被丢来丢去。
当时的人们一只书包用十几年,而沈庆仪的书包,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去翻一下,搜一下,因为她的书包上被人用油性红笔写着‘靡靡,堕落,狗崽子,人民的罪人’等字,一看就是个穷的。
包都褪色了,上面的字还在,斑驳,触目惊心。
他在打开书包的那一刻就恍然大悟了一切。
知道哥哥果然跟沈庆仪在一起,还生了一个女儿,而且还知道了,哥哥过三个月也要偷渡。
这可是个大好消息,他就一边打听沈庆仪的下落,一边等哥哥偷渡时好接应。
计划着一家人能在港城团聚。
但几个月后他没等到哥哥偷渡,却打听到他在边疆牺牲,被追为烈士的消息。
去他妈的壮烈,在楚青集看来哥哥的悲剧就是时代,政策所造就的。
如果不是政策让他去边疆,他怎么可能遇到强.暴妇女那种事,又怎么会死?
楚青集对政府,政策的恨意达到了极点。
他手里有照片,他就疯了一样的四处打听,找沈庆仪。
终于,还真被他找着了。
正如林白青所猜,她因为长时间的溺水缺氧,加撞击造成脑部损伤,短暂失忆了。
而当初夹着她游上岸的那个男人,则在发现她失忆后,就谎称她的名字叫阿花,还说她是她的父母卖给自己的,是他的妻子,并恐吓她,说她求谁都没有用,他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的主人,她要一辈子跟着他,报答他。
那个孩子,也就是现在的鲍勃,不知道从哪来的,但是,沈庆仪在船翻时,就一直紧紧抱着他。
正好有女人有孩子,那男人给自己组了一家三口,像像样样的就过上日子了。
要那是个好男人,也许沈庆仪这辈子就那么过了。
但那个男人虽然水性极好,孔武有力,偷渡是一把好手。
可他是个懒汉,爱酗酒,赌钱,又不喜欢赚钱,还整天琢磨着卖了那个小男孩儿去赌博。
沈庆仪的头撞坏了,他不帮忙治吧,一回家还总要欺负奄奄一息的她。
还有好几次趁着她不注意,把她的儿子卖掉换成钱去赌,都是沈庆仪自己找回来的。
这要是一个弱女子,可能哭几声自己命苦,就忍气吞声了。
但沈庆仪可不是普通的弱女子。
她当时把那个男孩认作了自己的孩子,作为母亲,为了保护孩子,在头上的伤差不多痊愈后就奋起反抗男人了。
楚青集终于打听到她的地址,跑去找她,于她所住的猪笼寨门口,看到一个女人背着孩子低头而出,也是一面之缘,等他找到屋子里时沈庆仪已经跑了。
但她在筹划逃离之前,用那个男人的名义问一帮赌鬼借了一大笔钱,然后把男人灌醉,胖揍一顿又打成了猪头,然后还给五花大绑起来。
这是第二次,但楚青集和沈庆仪只是擦肩而过。
那个男人别的方面没能耐,但在纠缠女人方面很有一套。
他又不工作,满港城四处找她,找到了就是一顿胖揍,再敲诈走所有的钱,还要欺负她一顿。
所以在港城,即使沈庆仪换了名字,换了地方,他总能找到她。
一边是楚青集在找沈庆仪,一边是那个男人,也在疯狂的四处找。
这要个弱女子,很可能在那种风声鹤唳下,就选择向男人妥协,或者自我了断了。
但沈庆仪虽然是个女性,但有主见有手段,在楚青集第三次打听到她时,遇上的是一桩命案现场,应该是为了摆脱纠缠,她反杀了男人,继而逃走,带着男孩逃去了南洋。
当时她在港城的名字叫‘阿花’。
而‘阿花’这个名字,直到现在,在港府还挂有一桩命案。
楚青集一路又追到菲lv宾,但一闻到风声,听说有人找自己,沈庆仪就又跑了。
毕竟她身上负有命案,她戒备一切在打听自己的人。
就这样,他是一路打听着,追到的M国。
再过了几年,他混出名堂了,也终于又找到了她。
这时的沈庆仪已经有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一边打工一边读书,已经安居下来了。
但因为身上负有命案,她依然很忌惮,戒备东方面孔,尤其讲汉语的,一发现她就会躲开。
楚青集只好假装跟她的儿子鲍勃偶遇,做了朋友,才慢慢‘认识’了沈庆仪,并了解了她。
这时他惊讶的发现,她把关于‘资本家的大小姐沈庆仪’的曾经全都忘记了。
她的母亲,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她想要带她奔向幸福的女儿,她已经完全没有记忆了。
她认为自己是个苦命的,被愚昧的父母强迫嫁给一个又赌又抽,还爱家暴的渣男的可怜姑娘。
那个在水中被她救起来的孩子,因为才出襁褓,她接手时又在哺乳期,她自然而然的认为就是她生的。她反杀了丈夫,和儿子逃到了天涯海角,自力更生,且相依为命。
也许是因为几年的躲藏和命案的刺激,她于自己真正的过往没有任何记忆。
而目前,她在CIBA公司做药学研究,是一名临床医疗考察员。
她有很高的工资,有爱她的儿子,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
怕老爹和侄女不理解自己,楚青集费力的解释:“当我第一次跟她面对面时,她已经拿到了绿卡,有一口流利的英语,她甚至是LA妇女救助协会的一员,她已经完全不是曾经那个东躲西藏,逃命的仓惶女人了,而她唯一怕的,就是被人提及过往。”
又说:“她已经新生了,重生了,是一个全新的女人了,你们叫我怎么告诉她,她深爱的丈夫死了,她的女儿也溺死在大海里了,她养的是个鸠占鹊巢的孩子,要她重新去回忆那些过往,并重新背负痛苦,你们要我怎么告诉她这些?”
第93章 敲诈勒索
(借金针!)
听到CIBA几个字, 林白青心咚的跳了一下,又问:“你说她在哪里工作”
楚青集说:“CIBA,全称CIBA-GEIGY,你可能不了解, 它是一家瑞士籍的超级制药公司, 她是一名Monitor, 专门监测各种药品在临床医疗方面是否过关的, 你大概不懂什么叫Monitor, 但你只要知道她是高级技工就好了。”
Monitor, 单词意为监督员, 监察员,是医药公司内部的高级技术职称。
而CIBA,中译名汽巴嘉基, 确实是一家超级制药公司。
其实林白青不但了解CIBA, 而且特别了解。
因为自1987年开始,国家在痛失青蒿素的国际专利后, 就开始为各种基于中成药而开发的药品进行国际专利的申报了。
上一篇:私奔当天,暴戾锦衣卫拉着我洞房
下一篇:崽他有皇位要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