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但也太可怕了吧。
要知道,楚春亭在妻子去世后并未再婚,是独自抚养两儿子长大的。
也算含辛茹苦了,但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居然要下药杀他?
坏老头也许早就意识到了,忽而伸手抓上顾培的手,狠狠攥了几把,再拍自己的大腿,哑声嘶吼:“把它给我治好,我要站起来!”
这一声惊的院子里正在聊天的人全都屏息,在看屋内。
然后他们就吃惊的发现,那个还是娃娃脸的小大夫从药箱里翻出药絮来,先跟两个男医生小声讲着什么,两个男医生听的认真又专注的,时不时还问几句。
而就这样,就能治疗瘫痪?
……
顾培主要是看病历和检查单,来分析判断准止血剂的类型,确定之后林白青就可以治病了。
药灸也有很多种分类,她现在用的只是其中一种。
先把药絮用蜂蜜和成饼状,然后放在穴位上,再辅以艾灸形式。
这样,中药的药性就可以通过针灸直达患者的经络。
当然,这才是第一次治疗,效果还没那么快,于楚春亭来说,也只是觉得穴位处格外酸麻,有一种憋胀感,但他的双腿依旧是麻木的,没有任何知觉。
针灸时间很长,长到老爷子足以从意识到儿子要杀自己的悲伤中缓过来。
顾培平常可不会去照顾别人。
但只要是跟林白青一起治病,他就会有种独特的觉悟。
她团完药饼,他会立刻把水端过来给她洗手。
她要拿针,他会第一时间从药箱里找出酒精和棉签。
这搞的穆成扬特别崩溃,因为这些事该是他干的,但他完全插不上手。
因为顾培的阻扰,他甚至错过了好几个关键点。
忽而,楚春亭问:“招夫一事,定了?”
显然,他可关注灵丹堂了,也知道招夫一事。
林白青看了眼顾培,正想回答,顾培简促的说:“她是我的对象,关于你所说的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在女孩子面前咱们就不提它了吧。”
这位可是军医,楚春亭跟他说话少,但神色中透着尊重。
而说起当初的招夫一事,再想想顾家兄弟那德性,穆成扬也很生气。
他是最知道师妹曾经有多委屈的,也说:“老爷子,咱就不提这事了吧?”
楚春亭点了点头,又问:“林白青,你老家何处?”
这下轮到林白青说了:“我不想提这个,咱换个别的话题吧。”
“为什么?”楚春亭追问。
从小到大,虽然大家开玩笑说她是捡来的,但林白青一直认为她是林有良夫妻生的,当然,他们也确实很爱她,为了给她治病而举债,她在灵丹堂时,隔一段时间他们夫妻就会带着招娣,背着苞米,红薯,花生一类的特产来看她。
林白青也会攒很多好吃的,在妹妹来时跟她分享。
前二十一年她活的既快乐又知足。
但今天顾培却告诉她,说她真的是抱养的,这叫林白青很不开心。
林有良夫妻曾经为了给她看病而四处举债,为了给顾培报恩,甚至让招娣学护理,一切都只是为了她,结果她竟然是抱养的,想想车祸去世的父母,她很难过的,但这坏老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戳她的伤疤。
“反正就是不想说。”林白青正在准备药饼,见楚春亭还想追问,挑眉问:“楚爷爷,您还想不想站起来?”
楚春亭瞪眉:“……”还用说?
“治疗的时候把嘴巴闭紧,不要说话才会有效果。”林白青说着,啪叽,一块药饼轻轻压在了老爷子的大腿上,拍他大腿,见他还想张嘴,又说:“我是说认真的,再说话这块药饼就废了,您就得晚一个月才能站起来!”
在外面那帮人看来,楚老爷子这辈子,就没有像此刻一样慈眉善目过。
他好像很想说话,可又拼了命的忍住了。
……
话说,楚春亭曾听人说起,说顾明想把灵丹堂传给个外姓小女孩,并为此而一直在寻求解决之道时,楚春亭还是那句话:妇人之仁。
他一辈子都瞧不起顾明,作为老大哥,他含辛茹苦养大了一帮弟弟,却被那么一帮没良心又没出息的白眼狼掣肘,都不能随心所欲,简直搞笑。
生平治病人无数,治的全是穷人,连一丁点的社会关系都没搞到,简直失败。
总之,楚春亭认为顾明为人极其失败,失败透顶。
而当林白青第一天进门时,乍然看到她一双眼睛跟他爱人很像,再看她背着的药箱上面写着灵丹堂诊所几个字,楚春亭就猜到她是顾明的小徒弟了。
他当时怒火中烧,认为顾明抚养这样一个女孩子,必定心怀肮脏。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诊疗,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
顾明不是心怀肮脏,而是,这孩子跟他爱人一样,也是个中医奇材。
那么,她的父母到底会是谁呢?
是谁生出了这样一个跟他爱人一样,极具中医天赋的孩子的?
终于还是忍不住,楚春亭又问:“那你这名字呢,又是谁帮你取的?”
林白青不耐烦的说:“您就别问了,我是知青生的,我妈白捡的知青的孩子,所以我叫林白青。”
楚青图,林白青……楚春亭一凛,声音一粗:“你老家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楚老头:我要有孙女啦,嗷~
作者:你省省吧,也不想想人家会不会认你,哼!
中医是个极为复杂的学科,关于药灸大家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百度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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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趁火打劫
(楚春亭大儿子到底怎么没的?)
楚春亭的大儿子名字叫楚青图, 他的死,是楚春亭一生的痛楚。
咀嚼着白青二字,他蓦然想起最后一次分别时儿子说的话,他说:“父亲, 浑浑沌沌是过往, 白白青青是明天, 我这一生都生活在您的双手制成的穹顶之下, 我仰慕您, 尊重您, 更深爱着您, 但常因自己的愚钝,因您的失望而自责,也许分别于我们彼此都是一条出路, 您又何必悲伤?”
他孝顺的, 善良的,满腹诗书气自华的大儿子, 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边疆。
他的孩子……如果真有那么个孩子的话,年龄就跟这面前的小姑娘一样大!
……
什么捡来的知青的孩子, 楚春亭不信。
他又问:“林白青,你老家在哪里?”
林白青有点被这突然激动的老头吓到, 未语。
穆成扬说:“她老家在安阳县,离咱不远的, 几十公里吧。”
楚春亭蓦然兴奋, 又突然的失望,良久才点了点头, 再未说话。
灸上针之后林白青得去上个厕所。
跟顾家老宅一样, 楚家也是最早一批旱厕改水厕的, 但南支巷的没有改太好,经常泛臭,楚家这边,金街的就改造的很好,一点臭味都没有。
他家也处处都是宝,厕所的洗手盆是青花瓷,下面有嘉庆七年,官窑的字样,一生要强的楚老头要不是生了个弑父的孽障,这一生可真是没白活。
“我今天差点害你的针断掉吧?”是顾培,凑着林白青打开的水洗手。
又递来一管护手霜,说:“只是点凡士林,涂一点,对患者不会有影响的。”
他上辈子于林白青是个长辈,也有长辈的威严,内敛,成熟,照顾起人来细心又周道的,林白青也一直在拿他当个信任的长辈看待。
今天其实是她的错,因为在平常的诊疗中她是不会离一个病人那么近的,要施针,拔针,也会事先明令病人不要乱动,是她破了规矩,错的是她。
“错的不是你,是我。”林白青说。
顾培洗好了手,倒是坦然的说:“是我。我必须承认,当时我有点太紧张了,忘记了自己是在治疗中,没有好好配合你。”
这人可奇怪的,刚定下婚事就半夜上门要同居,一场那么浪漫的求婚仪式,叫林白青这种不懂浪漫的人想起来都觉得心里甜甜的,当时没接吻事后还要补。
当时林白青以为他是个既懂浪漫,又懂得如何取悦女性的成熟男人。
但经历过今天,她发现了,他只是表面看着成熟,但于男女方面还单纯得很,这也恰合了张柔佳上辈子的吐槽:“顾培也就脸好看,真实相处起来可没劲了。”
当时林白青还说是张柔佳太挑剔,现在她懂了,这男人表里不一,看着成熟稳重,其实还太小,跟女性单独相处就紧张成那样,以后结婚了呢?
伸手去抚他的眼角,她问:“刚才疼坏了吧。”
顾培任她手抚着,坦然说:“很疼,而且我一度担心我的眼睛要被扎坏。”
只是一根细细的金针,而且是从穴位上入的,怎么可能把人扎坏。
但中西医之间的差异就在这儿。
所以才会有人开玩笑说,中医主讲糊糊涂涂,西医追求明明白白。
他倒坦诚,心里想啥就说啥。
林白青松了他的面庞,还护手霜时用小指勾上顾培的小指摇了摇:“后天周末,你应该也休息吧,到时候来家,我给咱们做饭吃……补偿你。”
这回她算赌准了,他果然青涩,因为她只是邀请他吃饭,顾培脸上的神色,就从刚才还在冷酷提醒楚春亭时的专业,变的又像个茫然,又兴奋的大男孩了。
跟在林白青身后出厕所,他又来句:“我想吃牛肉。”
呵,进步可以啊,都会点菜了。
“我给你做个比牛肉更好吃的。”林白青说。
顾培眼眸中浮起一股别样的兴奋来,跟平常的他完全不一样。
他大概在想,比牛肉更好吃,那会是什么?
回到房里,楚春亭不但嘴巴闭着,眼睛也紧闭。
但就在林白青进门的那一刻,他睁眼,直勾勾的:“小林,你的父母年青时去过边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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