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他们结婚意叫中西医结合,作为一枚中医粉,李院长心里乐开了花,对这对小情侣说:“选个日子早点结婚领证吧,到时候我帮你们开介绍信。”
林白青看表,说:“现在去的话,赶下班正好能领到证,要不您现在开?”
李院长一噎,他急,这丫头怎么比他还着急?
他说:“顾培有个试验,这几天晚上必须盯着的,要不等几天吧?”
总得挑个能洞房的日子扯证吧。
不然呢,扯完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林白青有点尴尬,但又不想再拖时间,遂笑看顾培,勾了勾他的手指。
顾培回勾上对象的手指,说:“您先把介绍信开了吧。”
李院长一想:“介绍信你们先拿着,不拘哪天去领证,挑个好日子就行。”
顾培也不想今天领证,太仓促了点。
当然,他也不知道林白青迫切的想要制药的心情。
从院办出来,他斟酌了一下,说:“青青,今天是7月13号。”
林白青在看她的小手镯,很奇怪,看得出来这不是金子,是铜,但一般的铜都会生锈,可这两枚铜手镯却过了二十年依旧黄亮黄亮的,一点都没锈。
镯子太小,她当然戴不了,但林有良夫妻穷,小时候没给她买过首饰,顾明也不会买首饰,所以林白青很喜欢这种小玩艺儿,捧着爱不释手的。
她突然有点好奇,想知道那个女人拥有过什么样的人生,又长个什么样子了。
顾培想来想去,还是说:“要不咱们……”
林白青终于回神,收起小手镯,一本正经说:“今天是农历六月初四,在我们农历来讲,是个一年才能凑到一回的大好日子,快走吧,咱赶紧领证去。”
不说一年挑一,但六月初四确实是个诸事皆吉,百无禁忌的日子。
顾培开着车,侧首看时,就见小对象正在尝试,想把小小的手镯戴到手上,婴儿的小手镯她当然戴不了了,但她一脸认真,表情天真的跟个小孩儿似的。
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额头还有细细密密的绒毛,愈发衬的她像个孩子。
但就这么个孩子,却一天逼似一天,非要顾培赶紧跟她结婚。
顾培又说:“还要办婚礼的,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
林白青依然在把玩她的铜手镯,脱口而出:“不用了,太麻烦您了。”
说完听不到顾培回答,再看他,就见他目视前方,眸子沉黯,似乎有点生气。
当然了,逼人家娶她,逼人家搞求婚,逼着人家在13号领证,即使顾培是兔子都要生气的,更何况他不但不是兔子,脾气还很臭。
林白青赶忙耐着性子哄:“再有两个月很多中成药就会被禁止生产,我得加班加点多生产些药出来,婚礼咱们往后推一推吧。”
顾培又不傻,当然懂,她跟他结婚只是为了药堂。
他也并非不懂感情,而是父母之间的纠葛让他对爱情和婚姻有心理阴影。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尝试过走进感情。
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顾明以师恩压在林白青肩膀上的枷锁已经很重了,让她仓促而潦草的走进婚姻当然不行,他想了想,说:“我送你个礼物吧。”
“你已经送过戒指了,婚纱什么的,我……”林白青还没穿过婚纱,但并不怎么期待,毕竟她更期待库房,她侧首,试探着说:“要不咱们以后再说?”
“我会帮你找到你母亲的。”顾培说着,踩刹车,拉手刹,民政局到了。
林白青:“……”他居然说要帮她找生母?
怎么找?
目前关于她的生母,仅有的线索就是这几样东西,虽然政治处说可以查阅当年溺海人员的名单,但据林白青所知,有大批偷渡者是不在死亡名单上,永远下落不明。
仅凭这几样东西,顾培怎么帮她找母亲?
虽然知道他是个细节控,能力也很强,但林白青还是持怀疑态度。
因为襁褓上有个小小的林,她想提示一下顾培,倒不如他去找楚春亭问问,看当年楚青图在边疆时是否谈过对象,那对象又叫什么名字。
有没有可能,她还真是楚春亭那坏老头家的孩子!
但想想还是算了,楚春亭在军区有的是关系,肯定也正在查这件事,顾培要是主动去找楚春亭,以那坏老头的怪脾气,肯定会觉得她巴不得认他当爷爷呢。
也罢,既然顾培满口承诺,就让他先查查吧,看到底是个啥情况。
……
因为有军区的介绍信,而且照例顾培可以优先,所以结婚证办起来应该也很快,但工作人员一看,说:“这位顾培同志,你是不是应该穿礼服?”
他们的服装有好几套,属礼服最好看,但礼服得要申请,申请就需要耽搁时间,为了尽早帮小对象达成心愿,顾培也不想太麻烦,不过他想看看小对象会怎么说。
手抚上他的肩膀,她上下打量,眼睛笑的浮浮的:“不不,我觉得半截袖衬衣比礼服更好看,我对象穿这个才更帅气。”
她在撒谎,但撒的一本正经。
“就穿这个照吧。”顾培说着,替林白青捋了捋乱发。
从照照片到拿证总共12分钟,扯完证出来还不到下班时间,简直神速。
民政局的对面就有个大糖果店,门上贴着喜字。
每一对扯了证的人出来都要进去买点喜糖,也算讨个彩头。
新婚当然要用好货,所以林白青并不买廉价的水果硬糖,专挑奶香味十足的太妃糖和大白兔,挑着挑着,她手一停:“老板,喔喔奶糖怎么那么少。”
“它的进价太高,所以我们进的少。”老板笑着说。
林白青拈起一枚喔喔奶糖来,恍惚记得这个牌子自己后来就没见过了。
剥开一尝,她明白原因了,这喔喔奶糖用的是纯牛奶,应该还是内蒙的奶,奶香十足,但它价格也高,九十年代打价格战,成本遭不住,估计就倒闭了。
想了想,把别的牌子全倒掉,林白青全换成了喔喔奶糖。
这可是她小时候的回忆,她刚到灵丹堂时嫌药苦,哭着不肯吃,顾明就会奖励她喔喔奶糖,喝一碗苦药给一颗糖,偶尔还会给两颗。
因为顾培还有个试验是今天晚上出结果,所以他必须得回去,把林白青遂到灵丹堂,陪她给装修的工人们发了些喜糖就得回去了。
在顾培想来,小对象,喔不,爱人,他崭新的爱人已经达成所愿了,应该就不会再理自己了,但他发动了车,才刚准备要离开,林白青跑了过来,剥了枚奶糖给顾培,软软的唇吧叽,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等你忙完就搬过来,到时候我再补偿你。”
所以他陪着她办了天大的事情,她也只在额头上亲一下的吗?
补偿他,那补偿又是什么?
顾培还说什么的,正好包工头在喊林白青看工程,她一溜烟小跑,跑了。
顾培含着那枚糖,干呕了几声后一伸脖了,吞肚子里了。
……
两本结婚证加遗嘱,林白青当即给三爷五爷打电话,通知他们明天交钥匙。
家里头,招娣正在做饭,听说姐姐已经拿到结婚证了,喜糖都顾不上吃,得先看结婚证。
是彩色照片,顾培一袭豆绿,林白青穿的是白裙子,俊男靓女,果然好看。
剥了一颗奶糖塞妹妹嘴里,林白青就要盘算,是不是该让妹妹请个长假帮帮自己了,毕竟地库事关重大,她得要个好帮手。
只听一阵敲门声,抬头一看,是齐麦穗,捧了只布袋子,讪笑着:“白青,这是陆庆坤送你的人参,嫂子吃了几根,你大人有大量,不计较的吧。”又说:“整个顾家也就你和顾培最讲理了,嫂子我宁敲金钟一下,不打破锣三千……”
两辈子了,这还是林白青头一回见前婆婆如此服贴,不耍泼。
林白青接过袋子翻了翻,见里面只剩十二根老山参,也懒得收,还给了乔麦穗:“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要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的不是我。”
这时乔麦穗还不理解林白青是啥意思,但第二天她就明白了,太明白了!
一大清早,三爷一个人到南支巷了,直接进了顾卫国家堂屋。
然后掏出一张港澳通行证,并五百块钱来,要顾卫国立刻启程,去港城。
顾卫国也有出去闯一闯的打算,只是苦于港澳通行证太难办,没关系搞不到,看到三爷递来通行证,格外感动:“三爷,还是您对我们这帮小辈好。”
但三爷大手轻摁在通行证上:“想拿它,有个条件。”
“您是我爷爷,提条件应该的,随您开条件,我都答应。”顾卫国笑着说。
“以后没有重要的事不准回东海,一旦你要敢回来,天打雷劈。”三爷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要你跪在地上发誓。”
齐麦穗手猛的捂上嘴,倒抽一口冷气:“三爷,您这是要逐他出顾家呀。”
顾卫国自忖在部队出生入死,还在战场上给顾家争了不少的光。
而他的能力,在顾家所有兄弟之上,也在林白青之上。
他还做了梦,知道很多先机,他一直认为他是孙子辈中能振兴顾家的那个人。
就因为他偷东西被抓,跟表姐有点关系闹公安局,就要被逐出门户?
当然,他并不会去想一旦他找表的事被张子强知道,顾家要遭多大的报复,在他看来,跟表姐的事只要分了就行,偷东西的事,三爷有关系能压得下去。
三爷如此强硬的驱逐他,只有一个原因:有眼不识泰山高。
他说:“我不在身边的时候要是我妈病了呢?”
三爷唇抿一道线,皱纹似刀:“我们来照顾。”
顾卫国反问:“要我不想走呢,我不离开东海呢?”
三爷叹了口气说:“卫国,你是雄鹰一样的男人,东海这片海域不够你施展,去港城吧,有太多人在内地活不下去的人去港城闯天下,你也可以。”
把珍贵的港澳通行证捧了起来,又轻飘飘的丢回桌子上,顾卫国说:“我现在就去港城,但我不能给您发誓,因为我随时都有可能赚大钱,等赚到大钱,我要回来孝敬您,帮白青重振灵丹堂,也让大家看看,顾家男人里,谁最有出息!”
眼看儿子要走,乔麦穗慌了,哭着说:“卫国你不能走,快给三爷认个错吧!”
“认个屁,老子早晚闯出名堂来!”顾卫国拂开了老妈。
……
林白青就在灵丹堂等两位爷,小心肝儿惴惴的。
两位爷还没来,倒是看到顾卫国提了个旅行包从巷子里出来。
乔麦穗跟在后面,哭哭啼啼的。
“卫国哥这是要出门?”林白青压抑着辛灾乐祸。
顾卫国冷笑说:“老话说的好,莫欺少年穷,老子早晚混出个人样给大家看。”
“要出远门啊,路上要注意安全。”林白青敷衍说。
顾卫国又不知道是林白青故意捣走的自己,反而觉得她是真心实意为他好,再加上她表现的又有点傻,心生怜悯,又说:“以你这傻乎乎的性格是赚不到钱的,灵丹堂你先维持着,等我在港城赚到钱了,给你投,做大做强!”
在梦里,灵丹堂就是他一手做起来的,他怜悯梦里那个傻乎乎追在他身后跑的林白青,这辈子一定要帮她重振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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