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安如昼
平时倒是无所谓,但今天看到司阑那样子,真的很像是被什么事情给困住了,很是抓狂。
“我明白了。”园长看起来很担心司阑,蔺七想起司阑之前对园长的在乎程度,主动担起这个担子,“您放心,我会去问问的,饭都不吃了,看来的确遇到大问题了。”
连久:“……嗯。”
跟蔺七说完后,连久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麒麟转回去,从貔貅那里将一整包瓜子抢了过来:“先别急,我去找司阑聊聊天,征用一下。”
貔貅:“?”
你们聊天,关我瓜子什么事儿?
晃悠到司阑门口,蔺七还没敲门,里面的门就自己打开了。
司阑坐在窗前,盯着自己桌上的小夜灯,目不转睛。
但既然会自己把门打开,想必是听到连久园长在外面说了什么。
蔺七将门关上,拉过一张凳子坐在他旁边,将瓜子倒在桌面上:“来,唠唠。”
司阑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蔺七挑眉,看着他的耳朵:“你这耳朵最近似乎很叛逆啊。”
“哟哟哟,还一直在动。”蔺七发现新大陆似的,“这不是你一般听天地之命的状态啊。”
以往司阑如果需要听到什么大事儿,是会变成原型将耳朵贴在地面的。
其他时候尽管他会将耳朵露出来,都是很自然的垂在那里。
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动来动去,似乎很是躁动。
而且,自从他开始频繁去往人界后,耳朵也很少再露出来了。
现在一看,这分明就是遇到什么自己控制不住的情况了啊。
蔺七觉得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于是坐直身体:“遇到什么事儿了?要不要我们帮忙?”
司阑又收回视线,继续发呆似的瞧着自己的小夜灯:“帮不了。”
怕连久担心,又道:“你跟她说,我没事。”
“园长又不是没长眼睛。”蔺七见他似乎也不像是遇到什么大事,因为身上的神力很平静,如果有什么大事,这会儿或许已经压得妖怪们不得安宁了,“你说你今天居然只吃了一碗饭,这不奇怪吗?”
“……”
司阑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放在自己身上都觉得非常大不敬。
更何况这些妖神,没一个是有经验的。
“这么着吧。”蔺七也摸得清司阑的性格,在大事上他永远波澜不惊有自己的主见,但由于长时间自己待着,跟人跟妖都很有距离,所以在很多小事上他比谁都要空白,啥也不懂,“你先思考思考,这件事你跟我说和你自己想,哪个办法要解决得快一点。”
司阑垂眼:“跟你说。”
“那不就得了。”蔺七将瓜子推给他,“说吧。”
沉默了好久,司阑决定采取自己之前的说法:“我有一个朋友。”
“打住。”
蔺七可没有余乐那么好哄,司阑几斤几两他不知道?还一个朋友?
“你哪个朋友?”蔺七不可思议地说,“我?园长?还是其他妖神?”
司阑:“……你不认识。”
“你觉得可能吗?”蔺七眼里的精光表示他早就看穿了一切,“你跟其他人和妖,八管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
司阑不想说了。
有时候跟这些妖神知根知底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见他再一次沉默,蔺七保证:“你知道,我嘴很严的。”
司阑很诚实:“我不知道。”
自己又没兴趣听他跟其他妖怪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嘴也很严!”蔺七被他激得好奇心都起来了,“快说快说,做人我比你有经验。”
这倒是事实。
但司阑还是固执的采取了“我有一个朋友”的说法,这样说才能让他心里的罪恶感少一点:“他,好像爱上了一个人。”
蔺七:“咳咳咳!!!”
司阑被喷了一脸的瓜子壳,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滚出去。”
“别激动别激动。”蔺七抽纸将桌面上自己喷出来的瓜子壳儿给擦掉,又去擦司阑的脸,“主要是你这个朋友的事儿,有点过于劲爆了。”
他好奇地问:“哪个朋友?应龙?元青?貔貅?玉重明?……不太像,也不可能是外面那两只小学妖,啧。”
司阑没回答。
蔺七觉得他可能快忍不住自己了,于是收声:“你继续说。”
“没什么了。”司阑重新盯上小夜灯,“就这样。”
一直猜不到那个妖神是谁,蔺七只好暂时放下,纳闷:“那你激动什么?爱了就爱了啊。”
“不行。”司阑皱眉,“那样就是对那个人的冒犯。”
已经在鲛人那里上了一课的蔺七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情感大师,不太理解这种脑回路:“冒犯?爱一个人怎么就冒犯了?”
司阑说:“因为他以前一直很尊敬那个人。”
“冲突吗?”
“不冲突吗?”司阑反问,“如果他对那个人跟鲛人夫妻一样,这不是冒犯吗?”
蔺七摸摸下巴:“鲛人夫妻也没有哪里不好吧?你看余乐对他老婆不是就挺好的?”
“可是……”司阑总是过不去自己这关,“可是,余乐居然想要那什么他的伴侣。”
“那什么?”
“嗯。”司阑依旧觉得难以启齿,含糊不清地说,“亲亲,抱抱……生小鲛人。”
“不然呢?”蔺七瞪大眼睛,“人家都是伴侣了,做这种事情不是很应该的吗?你情我愿的事情,哪里是冒犯了?”
你情我愿……
司阑好像明白事情的关键点在哪里了。
自己现在的情况好像是“你不情,我愿”。
他低声道:“只是我朋友爱她。”
“那就是单相思啊。”这个蔺七之前听恨水说过,恨水以前看过很多小话本,虽然没能理解爱情,但是对话本里的那些狗血故事简直是铭记于心,“暗恋。”
这话一出,他就不自觉地想到之前恨水还惊天地泣鬼神地分析了一波司阑暗恋连久园长这种离谱的事情呢。
蔺七轻咳一声:“这也很简单,让那个人也爱上你朋友不就好了。”
“不可以。”司阑声音微沉,目光追随着温暖的灯光,“她太好了,我朋友不配。”
“不配?”
司阑的朋友,再怎么说也是个妖神吧?
能有什么不配的?
又不是去配连久园长。
司阑淡淡道:“我朋友是地狱爬出来的修罗,她是世间明月,沾染不得。”
蔺七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这个人总不会是连久园长吧……还有人比她更像世间明月?”
司阑:“……”
“也不对。”蔺七又自我否认,“如果是连久园长,你不得把你那个朋友活撕了。”
司阑现在的确是想把自己给活撕了,任由麒麟去胡思乱想,不再多说。
蔺七想了想:“主要就是你朋友觉得自己不配嘛,两个办法,要么就不爱了,克制一点,要么就把自己变得好一点,争取能配得上,不过我觉得爱情这种事情很复杂,配不配的谁说得准呢。”
“不爱了?”
蔺七点头:“就是离远一点,不接触,不靠近,及时止损。”
司阑一想到这种画面就觉得难以接受,想也不想:“他做不到。”
蔺七:“那就只有第二种办法了。”
变好一点。
要怎么才能算是变好一点……
司阑眉心皱得更深,自己带着罪恶降生,她却是世间万物的希望,自己能怎么办?
两种极端,本就不可能融合。
不管自己现在做什么,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自己永远都是那个,一直仰望她的,在她眼里不知名姓的狼狈又邋遢的乞丐。
沾染不得。
如果她真的能看到自己,他想都不敢想。
司阑闭了闭眼:“也越不过。”
“你这什么都不能做?”蔺七皱眉,“有这么严重吗?”
“嗯。”
蔺七想了想:“既然你朋友又远离不得,又越不过那个差距,那不如继续暗恋着吧,反正这样也能一直待在那个人身边,至少能满足一点是不是?”
满足吗?
司阑不知道。
蔺七评价:“但恕我直言,要是连两人之间的差距都越不过去,那就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你这个朋友也太没种了。”
司阑捏了捏手,不置可否:“修罗和明月,本就遥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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