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安如昼
她走过去,见司阑亦步亦趋地跟着,回头道:“既然过去那些事我都知道了,你该把你那些神印都收起来,这点血不算什么,如果你真要做什么,回去学着给我熬点枸杞红枣补补血。”
司阑指尖一动,默默点头。
连久:“拿瓶牛奶给我。”
司阑默默掏兜。
“……”精卫无语,“你真是走到哪里都藏着货啊。”
接过牛奶,连久走到那些孩子面前,从玉重明那里要了一根针,从容不迫地刺破了手指,将血滴到牛奶里,好一会儿后将手收回来,看向谷槐:“看到了吗?即便是这样,我想起来了,我也依旧是我。”
谷槐幽深的瞳孔看着她,半晌徐徐笑起来:“看到了。”
她自言自语道:“只有我不是我。”
但连久无意再与她说下去,将牛奶递给精卫喂给孩子们:“你们一会儿将孩子们带走吧,我累了,回去休息。”
说着就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看到偷偷躲在画马车身里的江安,连久无奈:“想去就去看看吧。”
“不去。”江安探出一个脑袋,闷声说,“我只是来看看她会是什么下场,以后我都不会跟她说话的。”
她们会有自己的想法,连久没再多说,也没叫上她一起走。
或许她会去单独见一面吧。
连久转过身走向另一边,司阑跟在她身后,一直盯着她的手。
画马要在这儿等着将动物和孩子们送走,连久便转头:“司阑,你带我回去。”
司阑马上将视线从她的指尖收回来,竟然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怎么做。
连久弯了下唇:“用你刚才的原型,带我飞回去。”
这会儿的司阑简直是百依百顺,她说什么是就是什么,立刻变成原型垂下头。
连久趴在他的身上,飞起来后俯身摸着他的耳朵。
司阑耳朵温顺地贴在她的手心,终于有机会开口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虽然开口突兀,但连久一瞬间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开始怀疑是安安醒来的时候,确定这件事是浮玉山取血后。”
“你们太紧张我了。”她轻笑,“为了那一滴血不值得这么紧张,为什么独独只有我能听懂动物说话呢?其他老师也待了很久却是不行,他们的血也不行。”
“但就像我说的,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圣人,这个身份无关紧要,我是连久,你们也只要认识连久就好了。”
所以那时候她才会一遍又一遍的跟所有妖神强调,自己是个普通人,也只会是个普通人。
连久揪着司阑的耳朵:“但是你啊,一直骗我,我不逼你你就继续骗,那天还装作体检在我身上下神印是吧?有了你在浮玉山给我治伤口,你以为我察觉不到那是什么吗?”
感觉自己智商被碾压的司阑:“……是我的错。”
原来这是她之前说生气的原因。
司阑又问:“后来为什么不气了?”
明明自己还是将真实身份瞒着她。
连久动作顿了顿,轻叹:“我那天问了安安,知道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死的,也知道你做了什么。”
所以她气不起来。
就算生气司阑一直将过去的那些事瞒着,把那些危险的事瞒着。
但她那天终于知道了司阑为什么会这么做。
自己一直跟他说想做一个普通的人,想活到八十岁,所以他就一直记着,不让自己被过去那些事困扰,也不想她被所谓的责任绊住脚步。
他实在是太纯粹了,连久气不起来。
忽的,司阑喊她:“连久。”
“嗯?”
“我很爱你。”
连久怔了下,随即下意识点头,察觉他看不到,又嗯了一声:“我知道。”
“不是因为你是圣人。”司阑的耳朵贴在她的掌心,“只是因为你是连久。”
这下连久缓过神来了,她低笑:“我知道,我问过你了。”
在察觉到司阑的心意后,连久曾经怀疑过,他喜欢的到底是过去在他心里很重要的圣人,还是现在的自己。
直到那天司阑说“你好像不知道你有多好”。
那一瞬间连久才明白,在某些方面司阑虽然单纯糊涂,但在这方面他却一直将自己认得很清。
连久俯身抱住他的脖子:“我要弄清楚的事,已经明白了。”
“什么?”
“司阑。”连久将他的耳朵竖起来,贴在他的耳朵边,“我一直记得你。”
在空中,司阑的速度猛然停了下来,他强行冷静,没有让自己太过失态:“什么?”
连久笑道:“那日在集市上看到你,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你是云端上那只总是不开心的犼。”
她轻声说:“不然我怎么会独独只给你束发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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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穿越时空◎
她想起来了, 她真的想起来了。
不是根据那些蛛丝马迹去猜,而是真正有了以前的记忆。
司阑细细一想,或许是方才那些被她封印过的妖兽消散, 封印解除,那些尘封的记忆也随之回来。
在这之前, 司阑想都不敢想,当初的自己会在她的记忆中占据一席之地,哪怕是一点都是奢望。
可如今她亲口说, 她记得。
自己不单单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之一, 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能被她记得的犼。
“司阑, 我很高兴。”连久轻声说,“你能活下来。”
为了自己的一句话, 他不仅活下来,而且在很认真地活着, 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属于他不可磨灭的痕迹。
司阑心绪翻涌, 陈年旧事一股脑的涌进胸腔里,避无可避,让他几欲失声。
“我累了。”连久伏在他背上, “带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终于,司阑从自己的涩痛的喉咙中挤出一个字来:“好。”
回到幼儿园时, 身后的连久已经没有了动静。
白罴夫妇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等得心急如焚, 他们看到所有妖神都赶过来了, 而且刚才山那边全是神力的波动,一看就是出了大事。
“神君……”
话音未落, 便看到司阑背后紧闭着眼睛的园长, 顿时大惊失色:“园长这是……”
“睡着了。”司阑化作人形, 将连久抱在怀里,“都散了,没事。”
司阑神君说没事那就一定是没事了。
平常妖怪们哪里能过问这些事,只是白罴夫妇跟园长是干亲家,所以这会儿才会忍不住开口。
司阑往宿舍那边走了两步,又转过头:“这两天园里的事辛商跟着元青学一学,以后你们来管。”
“?!”
辛商的震惊还没反应过来,司阑已经抱着园长走了。
“什么叫我们和元青神君来管?”万娆愣了下,“那谷槐神君呢?”
辛商看着远处的山,终于缓过神来:“我想,大概出事了。”
司阑没有贸然进连久的房间,而是将她抱到了自己那里,这里一直都是干净的,来昆仑山后他头都没有沾过枕头。
将人放下又盖好被子,司阑坐在床沿,终于敢正大光明去看她的脸。
略有些苍白,应该是滴了那些血的缘故,睡梦中也不是很安稳。
司阑皱着眉,握着她的手,让她能睡得好一些。
许久后,他将那只手抬起来,虔诚地抵在自己眉心,呼吸都有些发颤。
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这么近距离的触碰到她,在她眼里心里占据一隅之地了。
另一边,山洞里的孩子们都慢慢醒来,动物们也全部转移出去。
妖神们陆续从山洞之中出来,龙应是最后过来的,看到站在画马身边的白泽,脚步微顿:“她不会出来了。”
江安点点头。
等所有妖神都上车后,江安才缓缓走进山洞。
谷槐手脚都被手铐靠着,神力已经施展不出来,跟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身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也没有医治,让她的脸变得苍白。
原本那些关着动物的铁笼此时被做成了一个巨大的牢门,将她困在后面,牢门上是所有的妖神的神印封印。
不知道她会在这里关多少年,又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像以前的那些妖兽一样,忽然就消失了。
谷槐转过头没看她:“不是让你别进来了?”
江安没说话。
“对。”谷槐低笑一声,“你说过,不会再跟我说话了。”
三个月的时间早就已经过去,可如今又一次出事,江安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跟她说话。
江安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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