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岱苗
成分不好的人,在这时候无论什么样的人家,都能踩上一脚。
苏姚又说,“或许你们听过建设兵团,家里的大闺女应该快到了下乡的时候吧,有没有考虑过让她去北方的兵团。”
这母女二人都没有明白苏姚的意思,听她继续说道,“托我过来探望的那位,他现在正在兵团下面当团长。”
苏姚的意思,这两人依旧没有明白。
一个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另一个是不大的孩子,从前说的隐晦的那些话,这时候就得瘫在明面上。
“咱家孩子如果在兵团那边当知青,看在老战友的面子上,照顾她两分是肯定的事情。”
但其实不是赵小芳离不开这个家,是这个家离不开她。
一个身体不好的母亲,还有一个被□□抄家吓得有些迟钝的妹妹,别看赵小芳才十三岁,家里的大事小情几乎都是她来操办。
不等苏姚继续说,赵小芳就拒绝了,“谢谢您的好意,我不能扔下我妈还有我妹,一个人去享福。”
其实去兵团当知青真不是去享福,只是能够远离如今这个环境。
不过苏姚可没想着让这孩子把家里人抛下,她说,“到时候你的户口落到兵团,把你妈和你妹妹给接过来,农场那边有工作岗位,只要肯出把子力气,就绝对饿不着。”
一家子在这种环境之下,就要永远背负□□坏分子家人的名声,如果能换一个环境,知道他们过往的人不多,她丈夫的老战友石抗一哪怕稍微照顾一下这孤儿寡母,就远比如今要强上许多。
当妈的和大女儿能赚钱,不管是带小女儿去看病,就近照顾,还是送他们去上学,都比一家三口窝在这阴冷黑暗的窝棚里要好。
赵志刚的妻子摇摇头,“女同志,谢谢你的好心,我们祖祖辈辈都是绿原的人,哪管别的地方再好,我们也不能去。”
其实不光是觉得绿原才是家,离开这个地方就没有根的想法。她对一个未知的环境,天然存在一种恐惧心理,没有完全可以让她依靠的丈夫带领,反而自己得做两个女儿的依靠,这让她害怕了。
哪怕未知于她而言可能是新生,她却没有丝毫动心。
苏姚只是出于好心提供一个建议,这一家子要是不想去,那咱也不能强逼着人,又不是逼良为娼的人贩子,自己的意愿最重要。
最后苏姚留下了团里的号码,告诉这娘儿俩,“如果将来改变主意了,或者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就打这个电话。”
至于赵志刚的妻子一定要换回来的钱,苏姚没有收,让留着改善生活。
这样的一个家,用到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在离开以前,苏姚跟母女俩说,“刚才跟你们说的去兵团的这件事,你们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不要告诉别人,以免生出其他的麻烦。”
知道人家是好心,赵志刚妻子点点头保证道,“您放心,我们肯定不说。”
不过她就算不遵守约定,跟人说了,苏姚也没在怕的,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坚决不承认就是了。
自己从来没跟对方说过那种话,是对方误会了她的意图,还胡乱牵扯。
没有音频和视频为证,也没有留下她手写的某某保证。
至于写下的那个电话号码,那又可以证明什么呢。
她从来不以最大恶意来揣度对方,不然也不会看见谁有难,总想搭把手,觉得遇见这种事是可怜,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而且帮了别人自己也会高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就是这个道理。
但总是做好最充分的准备,以免陷入无妄之灾。
出门以后,苏姚轻轻地拍了拍周言安的肩膀说,“我们走吧!”
周言安点头,转身路上,苏姚跟周言安说了,想请赵家母女三人搬到兵团去,但被拒绝了。
都不是喜欢强求他人的性子,周言安跟苏姚抱有一样的想法,既然拒绝了,那就算了,留下一些钱来让这母女三人改善生活就够了。
两人离开棚户区以后,去火车站买了火车票,绿源到顺城一直都没有直达的火车,两人过来的时候是在中部的一个城市转的车,去买票的时候,往那个中部城市的火车票已经卖没了,售票员同志说可以去首都换乘。
首都是心脏,铁路网以首都为圆心,向四周铺陈。
从前有这种换乘需求的时候,售票员都会建议,先买到北京的火车票,然后在北京换乘。
从绿原到北京的乘客相对不多,两人竟然十分幸运地买到了两张硬卧。
票是半夜12点的,行吧,现在就回招待所收拾一下行李。
也没多少行李,收拾好以后就回到火车站内,等着火车到站。
从家出发前,两人手上都大包小包拎着不少的东西,这趟回去就只有周言安手上拎着一个包。
这大概是苏姚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熬得最久的一个夜了,12点对以前的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现在刚过十点就忍不住打哈欠,想睡觉。
火车站候车室除了他们两人,正在候车的旅客不多,想应该是跟他们乘坐同一辆列车。
周言安看她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于是开口,“还有两个小时,你先睡一会儿。”
苏姚艰难地睁开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睛,歪头看他,“怎么睡?”
周围人也有在睡觉的,不过是整个平躺在座椅上。
周言安的意思其实是她可以像坐火车时那样,靠在他的身上。
不过这话让他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说的。
但是他不说,苏姚却来了精神,逗他,“躺在你腿上睡吗?”
周言安的脑子里顿时出现了那画面,他不敢去看苏姚,解释道,“不是,像是坐火车时的那样。”
他不说坐火车是那样,苏姚却哦了一声,“像坐火车时那样靠在你身上吗?”
周言安喉头发痒,轻轻地嗯了一声,貌似只是清清嗓子,并不是回应她。
不用特意去看周言安的脸,都能想象到他此刻别扭的表情。
“那就谢谢你让我靠着睡觉了。”苏姚已经靠在他的身上了,声音在离周言安很近的地方传来,那地方好像是心头,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地方,但具体是哪里他也不能分辨。
快到检票上车的时间,周言安才不忍心地将人叫醒。
这一个多小时,苏姚睡得不算舒服,在被周言安喊醒以后,她的脸有点臭,看谁都像是欠她八百万似的,但周言安偏偏觉得这个样子的她也很可爱。
怕她刚睡醒看不清楚路,周言安牵着她的手往前寻找两人的铺位。
两人一张床铺一张下铺一张中铺,到了位置以后,周言安让她在下铺安置睡下,苏姚本身还有一丝的理智,“还没验票。”不能睡。
周言安趁她不清醒的时候揉了一把苏姚的头,“没关系,票在我这里。”
到了列车员过来以后,周言安给人看了他们两个人的票,苏姚听见有人讲话,本来想睁开眼,结果周言安轻轻拍了她两下,“没事,继续睡吧。”
她就又睡了过去。
那女列车员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往两人身上多看了两眼,露在纱布口罩外的漂亮眉毛轻轻挑起。
将随身带着的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他便爬到铺位上睡觉了。
一觉睡醒,苏姚觉得,硬卧确实比硬座要舒服。
坐在床上,没在周围看见周言安,苏姚想起他在自己上头。
于是穿上鞋子起身,准备看看周言安醒没醒。
刚站起来,就转过头,正好跟周言安的眼睛正对上。
苏姚没想做亏心的事情,但无端地有些心虚,她有些讪讪地说道,“你醒得挺早哈。”
在床上,周言安没有回答她,他动作麻溜地从床上下来,才问苏姚,“先吃东西还是先洗漱?”
那肯定是先洗漱再去吃东西。
苏姚先去洗漱,周言安在这里看着行李,等她回来,两人再交换。
周言安去餐车上买了早餐,带回车厢里,回去就看见苏姚盘腿坐在铺位上,笑眯眯地看他。
周言安已经很了解她了,她这个表情肯定是要说些什么的,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她说,“瞧瞧我们家周团长可真体贴,当你家媳妇可真好,我都要被你养成个废人了。”
当然这话全是夸张,也不至于就被养成了废人。
她发现周言安是个闷骚,面上一脸正经,心里特别吃这一套,她只要随口夸上两句,他就能心情很好。
这人愿意主动干活,她只需要费点两句嘴皮子,就能哄得对方以后多干活。
共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哪怕早就被她表扬过无数遍,再一次听见被她这直白不掩饰地夸赞,周言安依旧心里鼓鼓涨涨的。
他绷着脸,表情看着没丝毫变化,将简单的早饭摆在苏姚床边的小桌上。
“餐车上只有鸡蛋和小米粥,先简单吃点。”
当然苏姚也挺爱看他现在的表情,像是一个纯情的小男生,明明害羞得不行,却装作毫不在意。
苏姚可没有只看见他现在的表情就满意了,她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好的,周团长,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吃,不挑的。”
在全军大比武中,拿过第一名的周团长,第一次遇见肢体不协调的情况,脑袋绕成毛线团,左脚差点踩到了右脚。
但身体本能还在的周团长,及时稳住了身体,没有摔在苏姚面前。
火车下午到了首都,问了售票员,到申城的火车要到第二天中午才出发。
也不能在候车室干坐二十多个小时,就在火车站附近招待所看了一间房,还能在这周围逛逛。
首都这边检查介绍信,可比其他地方严格多了,在绿原招待所时,前台人员只是简单地看了两眼就算了。
这次遇到的前台则揪着两人明明是从顺城到绿原,为啥过来首都。
两人就只好给她解释,是来这边换乘的,错过了当天的火车,要等到第二天中午才能坐上回家的火车。
又给他看了两人的火车票,是第二天中午首都到顺城的。
他这才大发慈悲一般,将挂着门牌号的钥匙扔到苏姚面前,并示意两人可以自己上楼。
现在的国营部门似乎都是这个鼻孔朝天的态度,倒也不觉得这是在针对谁。
打开房间门,苏姚顿时原谅了那个前台人员的态度。
原因很简单,这个房间装修还有摆件比绿原招待所的要强上太多。
简直能称得上是,一只脚已经步入现代社会。
苏姚差点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这真不愧是首都。
房间内有单独的卫生间,虽然没有洗澡的淋浴,但是有可以洗漱的水龙头。
而二楼的尽头有可以洗澡的地方,想要洗澡可以凭借门牌去洗澡。
七十年代的首都,苏姚还是很好奇的。
周言安洗漱的时候,她就坐在窗前,向窗外看去。
两人打算待会在火车站周围转转,苏姚现在看看车站周围有没有好玩地方。
就很巧,隔着老远,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他转过身的时候,苏姚隐约看见了他的正脸。
那个是原主的男友,叫苟什么东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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