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非路大王
卫夙二话不说,当即拿着心得去找他爹。
卫老将军一脸怀疑:“这么快就写好了?想糊弄老子是不是?军师,你来看看!”
一旁的军师笑着接过去,开始确实以为小将军是糊弄人,但看了几行之后,‘咦’了一声,然后又‘啊’了一声,最后‘哎呀’一声!
父子两人都忐忑不安地等着他。
“小将军见识独到,思路清晰,这一篇虽然短短几百字,但把《论语》
第一篇的精要之处都说阐述明白了,还提出自己的见解,真是一篇上等之作!”
“当真?”父子两人同时开口。
军师赞道:“我读书几十年,自认也写不出这样的佳作,惭愧,惭愧。”
“哈哈哈哈!”卫老将军拍着儿子的肩膀,“老子就知道,这小子是有潜力的,好好努力,考中秀才,让爹在朝中扬眉吐气!”
卫夙回自己书房的脚步都是飘的。
“小朝,你确实有真才实学啊!”卫夙拿起山河笔,这一回,就算她是个厉鬼他都不怕了。
【我早就说过了,我本来要中状元的。】
“你一个女子……”
【你不要看不起女子,不如我们打个赌,我帮你考中状元,如何?】
“状元?我连秀才都考不上,直接告诉你吧,我一点儿也不想读书,也不想做状元,我就想在战场上打打杀杀,哪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比困在朝堂上快活啊!”
【你懂什么?没有朝堂上运筹帷幄,将军如何行军打仗?你是不是不敢赌?】
“本将军有什么不敢的?我且问你,你输了怎么办?”
【我不会输。】
少女自信的声音让他心头微微一热。
【要是我赢了,你就什么都听我的,你敢答应吗?】
“有什么不敢的,如果你输了,也什么都听我的!”
【一言为定!】
帝夙看着这一人一鬼的互动,开始逐渐疑惑,这不像是他过去的记忆。
这个朝代,名为大盛,并非大魏。
还有这个叫卫夙的年轻人,和他一切都不一样。
山河笔绘出的,并不是他的过去,难道……是前世吗?
那么,山河笔中那个女鬼小朝,又是谁?
一个月后,卫夙去参加院试了。
走进考场,周围学子紧张肃穆的气氛,就让觉得格格不入,他长这么大,连《论语》都没有看完,居然要来考秀才。
【别担心。】
小朝安慰他,听起来,她倒是镇定自若。
“谁担心了。”卫夙咕哝着坐下来,开始考试,反正他什么都不用管,只管拿着笔,小朝自己会写。
到了放榜那日,他果真中了秀才。
卫老将军高兴得连摆了三日筵席,恨不得昭告天下,他们老卫家世世代代,总算出了个秀才!
卫夙被夸了三天,自出生以来,他爹从没这么器重他,他高兴之余,知道这一切都是小朝的功劳,对她也佩服起来。
为了让小朝不无聊,他每天把小朝揣在怀里,带着她出门,弥补她从前身为闺阁女子,不能自由出门的遗憾,空了还会陪她读一读她没看过的书。
到了晚上,卫夙忽然说:“小朝,你会画画吗?”
【会。】
“我想看看你的样子,你画下来给我看看,好不好?”
帝夙忽然心中一动,他也想知道,小朝究竟是谁?
第21章 人鬼殊途
卫夙兴冲冲爬起来, 在桌上铺开上等宣纸,郑重其事地拿起山河笔。
深夜的书房,烛光荧荧, 熏香袅袅, 窗外月明星稀, 更漏声声。
少年第一次感到心脏跳动是如此的快,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他期待看见这个鬼魂的样子,希望与她交流时有一个想象的实体。
“小朝, 你画呀。”山河笔停了太久,卫夙忍不住催促, “你放心, 就算你是个丑八怪,我也不嫌弃你!”
【我……我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了。】
小朝难过地说, 像是要哭起来。
【我死的不甘心, 才会附在山河笔上,我只记得我唯一执念的事情, 其余的, 我已经忘了。】
“你,你别哭。”卫夙慌了,连忙把她捧在手心里安慰,“不记得就算了, 反正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她只是轻轻啜泣了几声,就不再哭了。
如此良夜中, 这一人一笔相对静坐, 烛光静静地燃烧着,过了许久, 才听卫夙说:“小朝,考上状元是你唯一的执念吗?”
【嗯。】
“那我帮你,等你考上状元之后,是不是执念消散,你就不必困在这支笔中了?”
【我也不知道。】
“无论如何,试试就知道了。”卫夙笑起来,下意识把她揣到怀里,跑去睡觉。
从这天开始,这一人一笔算是达成了共识,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考状元。
卫夙从小到大都不爱看书,不过,他向来信守承诺,答应了帮她考状元,也不能只是去参加一下考试就算帮忙。
小朝活着的时候,只能假借兄长慕容彦的名义读书,回到家中,还得像个深闺女子那样学琴棋书画,所以,她还有许多书不曾看过。
卫夙只能每天习武之后,抽出时间,找一两本她没看过的,念给她听,念的时候,卫夙拿着山河笔,小朝一边听,一边在书上做批注,还会随手写下一些心得体会。
所谓‘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卫夙再是个草包,这下也能偶尔蹦出一两句有学问的话。
卫老将军每每从他书房路过,听着里面朗朗读书声,看着他写下的一篇篇文章,都欣慰得老泪纵横。
这一年秋闱,卫夙揣着山河笔,又进入考场。
这一回,他半点儿踌躇也没有,吊儿郎当坐下来,没半点儿读书人的样子,引得全场考生纷纷侧目。
“这是卫小将军吧,他居然来参加乡试?他们卫家是从草莽起家,上上下下都是没文化的粗人,你别看他生得俊俏,实际上,他顶多就识得几个字!”
“那他是怎么考上秀才的?”
“他爹卫老将军平定了六王之乱,清缴了慕容彦一党,圣上都恩赏他去查抄慕容家,不知道给了多少金银珠宝,赏他个秀才又算得了什么?”
“秀才能赏,但接下来乡试,会试都是封名的,他们卫家在朝中那些文官眼中,不过是一群莽夫,阅卷时半点儿不会卖他面子,他这是来自取其辱!”
那边卫夙听到了,懒洋洋地嘲笑:“你们几个,又菜又呱噪,小爷我是要考状元的,不与你们一般计较!”
“你要考状元?”满场考生都笑起来。
“你要是能考上状元,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肃静!肃静!考试开始了!”考官提醒众人。
考场中安静下来,所有考生拿到考卷立刻愁眉深思,一时也不敢下笔。
只有卫夙,他气定神闲,优哉游哉地拿出山河笔,蘸墨,下笔,似乎完全不需要思考。
他自己确实不需思考,让他吃惊的是,小朝仿佛也不用思考,这些答案,仿佛在被困的五十年里,日日夜夜,都被她推敲过无数遍,她所读过的经史子集都印在她心中,她只需要借着他的手,将它们酣畅淋漓地叙述下来。
卫夙看着他的手随着笔动,她笔下的字迹飘逸潇洒,她书写的文章慷慨激昂,针砭时弊,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是她心血凝成,是一个少女五十年来所有执念和妄想。
卫夙一边看着,一边觉得心潮也随着她一笔一划而澎湃起来。
五十年困于幽暗,也没让她一身热血变凉。
小朝,若你不是女子,这天地之大,必定任你遨游。
不过,是女子从来不是你的错,是这个时代千千万万人的错。
秋闱考完,卫夙着实累了,他拿长枪攻城略地杀敌也不曾这么累,可见读书这件事,比当将军还难。
卫夙由此,对小朝又多了几分敬佩。
“怎么样?考的如何?能不能中个举人?”卫老将军一见儿子回家,就围着他不停地转悠,“爹不是要给你压力啊,你今年考不中,明年也行,考十年也没关系,爹知道你很努力了!你可是秀才,你是我们老卫家世世代代,最有学问的一个!爹已经很欣慰了!”
卫夙摆摆手,得意地说:“放心,肯定中!考场里那群草包,怎么比得上我?”
怎么比得上我的小朝?
卫老将军知道他自小就是这么个自大骄狂的性子,也不打击他了,毕竟这是他们家的秀才老爷了。
到了放榜那天,派出去的家丁飞马来报:“中了!中了!小将军中了!”
卫老将军站在门口,激动地手舞足蹈,拉住家丁问:“第几名?”
家丁嘿嘿一笑:“小将军可是头名,解元!”
卫老将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他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
他居然能生出一个解元来,他们家祖坟上,一定是冒青烟了。
这一日,京城各地名流豪绅都相继来将军府道贺,中了解元的卫小将军俨然已经是大盛朝最富盛名的人之一,朝中武将们也纷纷回家督促自己不成气候的武夫儿子。
能文能武的卫小将军,成了媒婆眼中的香饽饽,上门打探的人都快踏破将军府的门槛了。
而此时,春风得意的小将军揣着山河笔,正在京城最著名的明月楼被花魁娘子亲自款待。
他正襟危坐,不敢斜视一眼,花魁亲自喂来的酒,也被他挡开:“本将军不喝酒,莫要无礼。”
花魁掩着檀口轻笑,屋中弹琴奏乐的乐师也笑起来。
“解元郎如此不解风情,又到我明月楼做什么?”花魁以为他是假正经,整个人依偎过去。
卫夙连忙跳起来,心里叫苦不迭,不是他想来的,是小朝说,她活着时中了解元,却因为女子身份,不敢出来庆贺。
他为了圆她的梦,才答应带着她来明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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