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非路大王
裴知玉点点头,拿出药膏递给帝夙:“江公子,先帮她擦点药吧。”
“我来吧,江公子恐怕不擅于做这种事。”云瑶蹲下来,想从他手里接过药膏。
裴知玉道:“云瑶姑娘,摩缨恐怕也受了伤,你是丹华宫弟子,应当比我擅长疗伤,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吧,这一路上同行,大家也算朋友了。”
他说着,把药膏直接放在帝夙手中,“这种小事,江公子怎么可能不会?”
云瑶暗暗咬牙,但他都这么说,她不好再拒绝,只能跟着他一起走向摩缨那边。
帝夙拿着药膏,沉默地看着鹿朝。
鹿朝:“不会就算了,我自己来!”
帝夙手一抬,轻而易举避过她抓来的手,随后打开瓶盖,沾了一点药膏在手指上,学着昨天晚上她给自己涂药的动作,小心翼翼涂在她伤口上。
“你这个人怪怪的。”鹿朝看着他的动作,忽然说。
“怎么怪?”
“你有时候对我还挺好的,可是那天你明明都想拔剑杀我,真是看不懂你这个人。”
帝夙顿了一下,说:“我不想杀你,是它。”
他淡淡地瞥向被他放在地上的问道剑。
鹿朝这么问,本就是存心试探,今日那个城主提到了九幽鬼王,她想知道九幽鬼王究竟从山河笔中放出了多少魔神之力,对帝夙影响有多深,可是听到他这么回答,又有些吃惊。
她知道帝夙虽然全无记忆,但他在这件事上,并不需要说谎骗她。
“你的剑为什么想杀我?”
“不知道。”
鹿朝生气地说:“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都知道剑主和剑本命相连,心性也相通,他想杀我,便是你想杀我!”
“我不想。”
“你想!”
“想杀你,又何必来救你?”
“所以才说你是个奇怪的人啊。”鹿朝凑近过去,直视着他灰色琉璃一样的眼睛,“你真的不想吗?”
她靠得太近,帝夙怔了一下,才说:“不想。”
鹿朝重新坐回去,心里琢磨着九幽鬼王的用意,城主说他分明想把九件神器中的魔神之力都据为己有,取代魔尊的位置,那为什么要放出一部分山河笔中的魔神之力,让它们回到帝夙身上?
这用意让人看不懂。
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摩缨呜呜哇哇的哭声:“刚才,好多妖兽,全都围着我,我以为我死定了,幸好你们来了!”
裴知玉扶着他走过来,一边安慰着:“没事了,别担心。”
“朝阳郡主,你没事太好了。”摩缨擦着眼泪,看到她安然无恙,才停止哭。
“你们两究竟被谁抓来的?”云瑶问道。
不愧是女主,谁都别想忽悠她。
“好像是今日在客栈遇到的那些修士。”摩缨抽噎着说,“我看见了他,可是很快,就有许多妖兽出现,我一害怕,就昏过去了。”
鹿朝点点头:“我也看见了,后来妖兽出现,我也吓晕了,醒来后就看到你们来了。”
云瑶没有怀疑,他们俩修为都太低,不可能骗过她,“那些妖兽,多半就是凤羽感知到的妖气,看来,长陵城的昊阳大阵并没有阻挡住妖魔进来。你们俩也算运气好,那些怀恨在心的修士想要报复,但正好遇到妖兽,只好落荒而逃,妖兽也并未袭击你们。”
鹿朝说:“本郡主福大命大,才没那么容易死!”
裴知玉却忧心地说:“有妖物混入了长陵城,城中这么多百姓恐怕要遭殃了。”
云瑶立刻说:“我们在长陵多留几日,除了那妖物再走。”
摩缨立刻鬼哭狼嚎:“算了吧,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妖物,它能混过长陵城的昊阳大阵不被发觉,至少也是绘梦妖那样的等级,说不定比她还厉害,我们怎么可能是对手?”
云瑶冷冷看了他一眼:“贪生怕死,你算什么仙人?”
“我本来就是个废物仙人啊。”摩缨嘟囔着。
云瑶对他充满鄙夷,若不是他是夜长风的弟弟,她肯定不会带着这样的废物上路,有一个废物的云朝,已经够她心烦了!
“云瑶姑娘,摩缨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如果长陵的妖物比绘梦妖还厉害,确实很难对付。”裴知玉站出来说。
“连裴公子都怕了吗?身为修道之人,斩妖除魔,本是己任,对百姓见死不救更是可耻!”
裴知玉被她一通大帽子压下来,也有些无言,他不擅于辩论,只好不说了。
摩缨忍不住说:“斩妖除魔是己任,但也不能送死啊!云瑶姑娘当初和我哥哥,连血吻郎君都打不过,我哥哥甚至要自燃仙魂才能保住你!你现在倒是能大言不惭,可我哥哥却已经没命了。”
夜长风的死,是云瑶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痛,被人一提起,她眼中立刻盈满泪水,滚滚落下:“你的意思,是我害死夜大哥吗?”
看见她哭了,摩缨的声音也变弱了:“你们当初都不知道那是十恶道之末的血吻郎君,不怪你,可是这一次,也许是比血吻郎君和绘梦妖都厉害的妖物,你还要去送死吗?”
云瑶泪落如雨,却还是一脸倔强:“死又何妨?为了黎民苍生,我可以付出一切,你若怕死,就自己离开!我不会放任长陵城百姓不管!”
鹿朝其实有些佩服她,小说里的云瑶也是这么悍不畏死,一心要拯救苍生,感化帝夙,哪怕死也没有退缩过。
她是带着救世的使命来到凡间的,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毕竟她知道自己是九天神女,其实神和神之间也有区别,凡人飞仙,再苦修无数年,飞升为神,也不过是像绘梦妖那样,做个小神,在神界属于最末流,一旦上了诛神台,就魂飞魄散,死得干干净净。
而云瑶这样的,属于先天神,诞生在神界,生来就是神,这样的神,除非碾碎神魂,否则也不会死,哪怕经历雷劫失败,也不过下凡间走一遭,做几年凡人,便算是渡劫,而后重新飞升,那就等于历劫成功,修为还能更上一层楼。
在小说里有着女主光环的云瑶便是这样,她不畏惧死亡,是因为知道自己是先天之神,根本不会死。
可是她身边的人就比较倒霉了,这一路上,她拯救苍生,一步也不曾退缩过,无数次生死一线,身边的同伴一个个死去,最后只剩下她,不改初心,为帝夙献出一切。
鹿朝没办法说她不对,毕竟她最后真的拯救了苍生。
只是一般人做不到她这样大义凛然,也不该被她指责为贪生怕死。
“云瑶姑娘,你先别哭。”裴知玉看着她流泪,于心不忍,只好说:“我们先回客栈,再从长计议,你放心,我们都不会任由长陵百姓被妖物屠戮。”
一行人返回客栈中,路上便商议着明天一早去一趟城主府,各座城池的昊阳大阵都由城主掌控,妖物无声无息进了长陵,必定是城主那里出了纰漏。
可是第二天一早,城主就自己来了福仙楼。
掌柜吓得从柜台后跑出来,恭恭敬敬地迎出去:“城主大人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城主虎目一扫福仙楼,转身从马车上扶着一位身穿素青色长褙子的美妇人走下来。
掌柜一看,更是吓得面色苍白,直接跪下去:“小的参见虞夫人!”
虞夫人看着美貌,鬓边却有了几缕白发,添了几分沧桑,否则,也是一位足以和宁王妃媲美的美人。
她根本没看地上跪着的掌柜和小二,径直走进了客栈。
福仙楼被包下,客栈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中间一桌坐着几个人在吃早饭。
掌柜虽然知道这几位都是贵客,还是赶紧跑上去说:“几位,虞夫人驾到,还不快快拜见!”
鹿朝咬着个包子抬起头:“虞夫人是谁啊?”
云瑶是修仙之人,一听掌柜的话,脸色一变,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对着那位虞夫人行礼:“丹华宫弟子云瑶,拜见虞夫人。”
而裴知玉和摩缨也不敢怠慢,起身拜见。
鹿朝:“……”被困在九巫山一百年,人间的大佬已经换了一批,她都不认识了。
虞夫人的目光从云瑶脸上掠过,落在鹿朝脸上,随后她轻轻屈膝福身,说道:“民妇虞晚,拜见朝阳郡主。”
鹿朝:“?”
虽说人间也有巡夜营这样网罗修仙高人吃朝廷俸禄的地方,但一般高不到哪里去,这位虞夫人连云瑶这等心高气傲的人都如此恭敬小心,怎么都不可能是会把人间君臣之礼放在眼中的人。
她居然来‘拜见’她这个人间的郡主?
事情有些蹊跷,鹿朝一时之间坐着没动,那位虞夫人也曲着膝,没有动,态度十足的恭敬诚恳,令人匪夷所思。
“朝朝妹妹。”裴知玉连忙对她说,“这位虞夫人当今世上最厉害的捉妖师,是修仙界中执牛耳的前辈,十五年前神魔之战中,她是唯一一位与魔尊帝夙交过手,而活下来的人。”
鹿朝眯起眼睛,和帝夙交过手,还活下来的人?
她瞥了一眼帝夙,他专心吃早饭,好像对外界一切都漠不关心,不为所动。
鹿朝只好站起来,说:“虞夫人的大礼,我受不起。”
“郡主受得起。”虞夫人站起来,向身后一看,那位长陵城城主才走出来,拘谨地站在她身侧,对鹿朝拱手:“在下长陵城司空照,拜见朝阳郡主。”
一看见城主,鹿朝就懂了,昨天让他来福仙楼,他居然带着夫人一起来了。
不过真有意思,司空照是一位修为深厚的老妖,强到可以避过长陵城中的昊阳大阵,一身妖气也掩饰的极好,身旁一行人,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而他,居然娶了当今世上最厉害的捉妖师。
他想复活的孩子,不会是和虞夫人生的吧?那么,就是一个半妖了。
“虞夫人和城主,怎么会认识朝朝妹妹?”云瑶见这两人对鹿朝居然恭恭敬敬,只觉得不可思议,司空照身为长陵城主,是朝廷命官,他也就罢了。
可是虞夫人在修仙界中,乃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连她师父丹华宫宫主,见了虞夫人都要恭恭敬敬行礼,叫一声‘前辈’。
虞夫人没有看她,只是对鹿朝说:“我与禹州王是旧相识,昔年他曾救我一命,得知他的外孙女到了长陵,我自然要亲自来迎接。”
虞夫人说话滴水不漏,没有和宁王牵扯任何关系,也就让云瑶没有怀疑的余地。
禹州王独霸一方,在六界中都是威名赫赫的人物,他救过虞夫人,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鹿朝笑道:“原来是外祖父的朋友,该我向虞夫人行礼才是。”
她正要拜见,虞夫人连忙扶住她:“郡主不必多礼,既然来了长陵,岂有让郡主住在客栈的道理,我今日来,是请郡主到城主府做客,小住几日,让我有机会能报答禹州王当年的恩情。”
鹿朝看了一眼司空照,这老小子哪是想请她去做客,不过是怕她跑了,才带着虞夫人来堵她,他们不傻,昨天她那么轻易被抓走,他们应该猜到她现在修为不复从前。
否则,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招惹她。
不过一旦进了城主府,想出来恐怕不容易。
“正好,我们今日也有事情想到城主府中。”鹿朝笑了笑,指向身后几个人,“不知道他们可不可以一同前往?”
虞夫人这才看向其余人,她的目光落在一直坐着的帝夙身上时,忽然瞳孔一缩,抓着鹿朝的手因为太用力,几乎有些颤抖。
“夫人怎么了?难道不欢迎我这几位朋友吗?”鹿朝眨巴着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我给虞夫人介绍一下吧,这一位是我长姐云瑶,丹华宫老宫主的亲传弟子;这一位是江州城主之子裴知玉,这一位是琉璃仙都仙王次子摩缨,这两位都是我朋友,至于这一位。”
鹿朝指着帝夙,不情不愿地说:“他是我夫君。”
帝夙抬起头,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继续吃早饭,还在长身体的少年,一顿饭量,能抵她三天。
虞夫人今日出门,是特意打扮过的,脸上擦了脂粉,唇上涂了红色唇脂,才让她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否则,现在她脸色煞白的样子,肯定会引人怀疑。
“怎么,夫人不欢迎他们吗?”鹿朝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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