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非路大王
真是不懂老太妃是怎么想的,琉纱的母亲和祖母,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倒刺,这么多年了,凡是从银月国送来的东西,看也不看一眼,全都扔掉,怎么忽然就同意晏儿娶那丫头了?
她虽然不忿,也不敢说出口。
而老太妃则继续说:“你若从今日开始,不再出去胡闹,安安分分去学堂,回来再跟着你父亲好好学学朝中和军中的事,祖母便相信你对琉纱是真心实意,并非一时玩弄,琉纱也是我的外孙女,我可不愿意看见她被你糟蹋了。”
沈晏眉头也没皱一下,立刻答应:“是,孙儿从今天开始,不再胡来了!一切听祖母和父王安排。”
英王妃睁大眼睛,这么多年她们苦口婆心也没能劝动他,英王不惜对他使用家法,可是第一天打了,他第二天就跑了,一年半载也不归家。
如今,居然愿意安定下来了?
“晏儿,你是真心的吗?”英王妃惊喜地问。
沈晏道:“千真万确,以后不再胡闹了。”
英王妃高兴得热泪盈眶:“太好了,你终于长大了,懂事了,太好了……”
“不过。”沈晏话锋一转,又说:“琉纱从银月国来,她对大祈所知甚少,我想让她也到学堂中一同学习,免得以后在大祈生活被人欺负。”
“她一个蛮夷女子……”英王妃的话被老王妃一个眼神打断。
老王妃笑着说:“难为你为她考虑,她远道而来,确实很多事情不懂,学一学也好,就让她和你一同去吧。”
“多谢祖母!”沈晏又鞠躬行礼。
“好了,你三个月没有回来,去见见你父王吧,琉纱那边,去学堂所需的东西,我随后便派人送去。”老王妃说道。
“是。”沈晏心满意足地退下去,到前面议事堂去见英王了。
而这一边,英王妃看他走了,才焦急地说:“母亲怎么答应让晏儿娶琉纱,她不过是个亡国的公主,她哪一点配得上晏儿?”
老王妃冷冷道:“你看晏儿这样子,不答应他,他能善罢甘休吗?如今只有先稳着他,让他一心一意学好军政大事,至于琉纱那边,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晏儿才见过她一次,不过暂时被她外表迷惑,番邦女子粗野无礼,不通文墨,说不定过段时间,晏儿对她就没兴趣了,你着急什么?”
英王妃抹着眼泪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从小又不亲近我,哪能不担心?”
“只生下晏儿,还不是因为你笼络不了王爷的心!”老王妃都有些嫌弃地看着她。
英王妃只好不说话了。
吃过晚饭,琉纱陪着母亲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母亲一直愁眉不展,他们一直想求见舅舅,可是派人去说了好几次,都说英王很忙,暂时无暇见他们。
“母亲别着急,舅舅日理万机,一定是有很多事情,等忙完了就会见我们。”琉纱不停地安慰着母亲。
她心里也知道,舅舅多半和外祖母一样,不喜欢他们,银月国的事情又牵扯到两国的利益,舅舅没有权衡清楚之前,是不会见他们的。
“嗯,不着急。”沈王后揉了揉酸疼的额角。
而这时,陈嬷嬷忽然带着两个丫鬟过来了,沈王后一看,连忙热情地迎上去:“什么事情竟然劳烦嬷嬷亲自过来了?快进来坐。”
陈嬷嬷进来后,只是冷冷打量着琉纱,才冷嘲热讽地说:“公主真是好手段,不声不响就勾搭上了世子殿下。”
琉纱愣住,想到方才沈晏过来,没想到这才多久,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了。
她握紧双拳,才忍住怒气说:“嬷嬷不要乱说,方才是世子殿下自己过来的。”
“是啊,咱们世子殿下就是喜欢美人,公主这般姿色,自然引得殿下过来看看。”陈嬷嬷笑了笑,让丫鬟把捧着的文房四宝和一些书籍放下。
“这是?”沈王后不解。
陈嬷嬷道:“公主自番邦来,不懂我大祈礼仪文化,行为举止粗鄙无礼,老太妃吩咐了,从今日开始,公主白天要到弘文馆学习,晚上回来要由嬷嬷教导礼仪规矩,要熟读女德典范,免得将来出去,辱没了英王府的名声,遭人耻笑。”
“只要平定银月国叛乱,我们立刻回去,绝不会让英王府遭人耻笑!”琉纱忍不住说。
陈嬷嬷冷冷道:“平乱不平乱,是英王和陛下决定的,你一个外邦人,还想干涉我大祈之事?”
“我……”
“这是老太妃一片心意,我们感激不尽。”沈王后连忙拉住女儿,“银月国如何能和大祈相比?琉纱能在这里学到大祈的文化和规矩,是她的荣幸,我们一切都听太妃安排。”
“还是王后识抬举啊!”陈嬷嬷又扫了琉纱一眼,满脸不悦地起身走了。
“这些大祈人,真是高高在上,傲慢无礼!”等人走了,小雅才愤恨不平地说。
“学便学吧,多学些东西,对你也是好事。”沈王后轻轻拍着她肩膀,“我知道你从小不爱学习,不过,从小到大,好歹教会你大祈文字,去学堂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琉纱只好点点头:“知道了。”
鹿朝:过了三世了,还是逃不掉读书这条路。
第二天天还没亮,琉纱就被外面的丫鬟叫起来,该去上学了,弘文馆距英王府还有半个时辰的路,学士严厉,不喜欢学生迟到。
琉纱匆匆梳洗,换上了大祈的服饰,跟着丫鬟匆匆出门。
英王府派了马车接送她,旁边还有骑马带甲的护卫,琉纱心想外祖母虽然不喜欢她,但也没有苛待她,毕竟她也是英王府的血脉。
她抱着书具爬上马车,马车很大,点着灯,燃着熏香,中间的小桌上,还放着点心和茶水,一切摆设都超乎她的想象。
琉纱愣了一下,随即一抬头,就看见坐在马车里的沈晏,一身墨色锦衣,器宇轩昂,俊美若神,黑眸中含着深深的笑意,正望着她。
琉纱忽然想退出去,却被他一伸手,抓住了手臂,把她拉了进去。
“世子殿下……”
沈晏语气微凉:“叫什么?”
琉纱只好改口:“表哥,我不知道是你的马车,没看清,不小心上错了。”
“没有错,表哥专门在此等你。”沈晏含笑说。
想到他轻狂的举止,和他同坐一辆马车,岂不是羊入虎口?
“我……”
可是这一回,沈晏却破天荒只是把她拉上来,便放开了她,自己坐到马车一侧,指着对面说:“表妹请坐。”
中间隔着一张桌子,琉纱知道不会有另外的马车等她了,只好坐过去,抱着书具一动也不动。
沈晏取下红泥小炉上煨着的热羊奶,给她倒了一碗:“在银月国,你们早上是不是喜欢喝一碗热羊奶?”
琉纱点点头,一路逃难过来,每天风餐露宿,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喝奶,也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喝吧。”沈晏瞧着她拘束的模样,不禁笑道:“难不成,怕我下药害你?”
他说着,自己倒了一碗,吹了两口,一饮而尽,把碗底给她看。
“放心,表哥虽然喜欢你,却也不会使那些卑劣手段,否则,任你怎么倔强,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我才不是怕你。”琉纱小声说,他要敢使什么手段,她就敢和他同归于尽。
“那你怎么不喝?”
琉纱说:“没有糖。”
沈晏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从一旁的食盒中,拿出了一小罐雪白的砂糖,琉纱用小银勺舀了三勺,放进羊奶中,搅到融化,才端起来,满足的喝起来。
她喝完后,嘴角上还沾了一圈奶沫子,沈晏见状,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擦去。
琉纱忽然后退,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厌恶。
“抱歉。”他缩回手,重新把自己的干净帕子递过去,“自己擦擦。”
“不用。”她抬起手,自己拿衣袖抹去了,在银月国,她举止不够文雅,也会被母亲念叨,可是她总觉得,在沈晏面前没有必要维持什么公主的形象。
反正她讨厌他,最好也让他讨厌自己。
沈晏被她的举止逗笑,故意说:“表妹放心,你做什么表哥都不会讨厌。”
琉纱被他戳破了心中的想法,郁闷地把脸别开。
沈晏从食盒中,又端出了热腾腾的馄饨和熬得软糯的燕窝粥,说道:“在大祈,我们早上喜欢这么吃,你尝尝,是不是和在银月国不一样。”
他说着,帮她摆好了筷子和小勺。
馄饨很香,用熬了一夜的骨汤打底,洒了一点葱末,薄薄的馄饨皮包着肉,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琉纱在银月国也吃过馄饨,只是没有这么香,她忍不住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入口,眼睛一亮,真好吃。
看她不客气地吃起来,算是对他放下了一点点戒心,沈晏不禁向后靠去,专注地望着她。
“琉纱。”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用一种温柔缱绻的嗓音。
“怎么了?”琉纱不想看他,总觉得他什么时候都没个正经的样子。
沈晏问:“听说你在银月国,有个心上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琉纱:“……”
这是母亲编出来让老太妃放心的,哪有什么心上人?
只是现在不能穿帮,琉纱只能说:“是个很厉害的人!能文能武,英俊潇洒,对我很体贴!等平了银月国的叛乱后,我就回去同他成亲!”
沈晏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银月国的叛乱,有那么容易平吗?”
琉纱说:“如果舅舅能出兵帮我们……”
“如果他不出兵呢?”
琉纱终于抬起头,看进他漆黑得有些危险的双眸中,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忘了你那个心上人,不要再想着嫁给他,否则,你一辈子都回不了银月国,明白吗?”沈晏倾身向前,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琉纱咬紧牙关,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吐出两个字:“明白。”
沈晏这才坐回去,恢复了温柔的表象,问道:“吃饱了吗?”
“饱了。”她低声说,她们有求于人,又寄人篱下,整个银月国的希望都在她和母亲身上,她哪来的底气去反抗他?
马车在黎明前的上阳城中前行,道路平坦,没有任何颠簸,琉纱不禁悄悄掀开了车帘,往外面看去。
虽然没有天亮,可是上阳城是帝都,道路两旁悬挂着防风灯笼,彻夜明亮,她看见远处坚固高大的城墙,就算来千军万马也攻不破。
如果银月国也有这么牢固的城墙,就不会被外敌攻陷。
身后的沈晏忽然问她:“上阳比起银月城来说,如何?”
琉纱说:“不能比,银月城很小,远远没有上阳繁华,上阳城里什么都有,这里的百姓生活富足,安乐。”
“你喜欢便好。”沈晏说完,马车已经到了弘文馆,他当先下了马车后,转身来扶她。
琉纱看了一眼他含着笑意却不容拒绝的黑色眼眸,只好让他扶着自己下车。
他把她的书具接过去,带着她一同走进弘文馆中。
崔三儿抱着沈晏的书具,比任何人都乖觉,看得出世子殿下对这位银月国小公主的重视,他也不跟在沈晏身后了,小跑着跟着琉纱,一边走,一边谄媚地说:“公主小心,这里有台阶,可别摔着。”
“公主,这便是弘文馆了,是咱们大祈王孙贵胄们上学的地方,以后您和世子殿下就是同窗了!”
“公主看那边,那位是史先生,弘文馆大学士,还有那一位,精通琴棋书画的蔡先生,经常入宫和皇上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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