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为始皇崽耕出万里江山 第141章

作者:木兰竹 标签: 种田文 系统 爽文 穿越重生

  舅父你可千万不要在政儿当秦王之前就把自己作死了啊!

  也有些豪强主动帮忙,朱襄将这些人都记了下来,之后会主动和他们合作。

  他脑袋里有的是让这些人得利的点子,比如即将成为贡品的竹纸。

  天下人都知道长平君朱襄心系平民,种田技术一流。但没人知道,如果他想做生意,也会立刻成为豪富。

  要迅速推广新的种田技术,蜀郡当地豪强的支持必不可少。朱襄相信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的做法,一定所有时代通用。

  一切准备妥当,接下来就看老天的脸色。

  雨终于下了起来,雨滴连成了线,又织成了雨帘,最后雨帘越来越厚,厚成了一块幕布,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其中。

  平静上涨的河水逐渐浑浊,洪流在狂风的吹动下就像是一道一道的利刃,不断切割着两岸堤坝。

  看着涨水的速度,显然,上游支流的雨也没有停。

  上下游同时暴雨,朱襄等人预想中的最坏的情况出现。

  李冰身披蓑衣,亲自来到了堤坝处。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洪流,表情惶恐不安。

  他真的能保下这一处最关键的堤坝吗?

  需要保住的堤坝不止李冰脚下的这一处。他这一处是保住成都城的堤坝,李牧所去的堤坝在更上游的部分,背后是万亩即将收获的田地。

  但如果这一处堤坝保不住了,李冰就要送令去李牧所在的堤坝,凿开堤坝,分洪保成都。

  如果这样,蜀郡的农人就要再啃一年野草树皮了。

  朱襄回到了成都城。李冰和李牧不准他去堤坝,担心他出事。何况嬴小政身边只有他一个亲人。

  朱襄抱着嬴小政,抬头看着门外的暴雨幕布。

  “舅父,堤坝能保住吗?”在下雨之前,嬴小政去过堤坝。

  堤坝的水面刻度,昭示着河面每日都在往上涨。即便水面不算汹涌,嬴小政也有一种危险临近的紧迫感。

  这是他在梦境中从未感受到的天灾临近的危险感。

  “不知道。”朱襄道。

  嬴小政松开了朱襄的脖子:“舅父,你想去堤坝,就去吧。伯母会照顾我。”

  嬴小政所说的伯母是李冰的夫人。李冰将全家都带到了蜀郡。

  朱襄道:“我去了也没用。”

  嬴小政再次抱紧了朱襄的脖子,又再次松开,道:“就算没用,舅父也想去,对吗?舅父去吧,我会和伯母一起控制住城里,不出现恐慌。”

  朱襄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

  嬴小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与舅父对视。

  朱襄深深叹了口气,拍了拍嬴小政的脑袋,道:“舅父知道你真的有神异之处,但守城门的责任太重了,你还小。”

  嬴小政道:“政儿虽小,却敢杀人。舅父你敢吗?”

  朱襄苦笑:“我不敢自己亲手杀人,但我敢命令别人。不要小瞧舅父。”

  嬴小政现在不信。没过半日,他就信了。

  成都城内如朱襄所料,很快出现了骚乱。

  有人说要立刻毁了李牧前去护卫的堤坝,这样就能保住成都城,并煽动城中居民涌向郡守府。

  朱襄与留守成都的官吏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不听那人的辩解,所有骚乱者无论男女老少全部处死。血汇入了雨水中,仿佛蜿蜒的血河。

  官吏在雨声中朗声读出《秦律》,穿着蓑衣的秦国兵卒站在他身后,如天空中的乌云一般黑压压一片。

  “蜀国成为蜀郡已经很多年,你们还没有自己已经成为秦人的意识吗?”朱襄冷漠开口,“保哪座堤坝是郡守的职责。郡守已经下令。违令者,死。”

  朱襄下令抄没了被杀的人的财产,将家人赶出成都城自生自灭,粮食布匹送往堤坝,其余财务造册入库,用于之后的奖励。

  朱襄丝毫不在乎如此惩治豪强,会不会引来豪强报复。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让豪强对这个以“仁善”闻名于世的名士大贤有了新的认知。

  成都城短暂的安静下来,家家闭户不出。

  嬴小政坐在门槛上等朱襄回来。朱襄回家后先洗去了血腥气,才来见嬴小政。

  嬴小政问道:“舅父不是最不愿意看见别人丧命,说每个人的生命是最珍贵的物品。你看见人死了,不会害怕难过吗?”

  朱襄摸着嬴小政的脑袋,道:“舅父在邯郸时,见过许多农人饿死累死;去了长平时,天天都有很多赵人死于伤病;入秦的时候,入蜀的时候,路边也常常见到尸骨。”

  嬴小政使劲摇头,没有被朱襄带偏:“那不是你下令杀的!这些事你完全可以交给我做,或者直接让官吏去做,为何舅父非要亲自去做?!”

  朱襄再次抚摸着嬴小政的脑袋,沉默了许久。

  在嬴小政再次不依不饶的追问下,朱襄才道:“无论我在不在现场,杀人抄家都是我下的命令。身为成都城内地位最高的人,我去现场更能让他们服从,所以我不会为了虚伪的心安就躲在别人身后。”

  堤坝上,李牧和李冰先后受到了朱襄送来的物资,也得知了朱襄故意放松城内护卫,让城中出现骚乱,然后杀一儆百的事。

  “长平君是秦宗室外戚,秦王深爱之,恩宠无人能及。成都城内关系错综复杂,有豪强,也有背靠咸阳大贵族之人。只有长平君当着众人的面,亲自下令杀人抄家,才能震慑住他们。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在长平君面前不值一提。”

  “他们除非想再引来一次秦军踏破蜀地,否则只能听从长平君的命令。”

  秦国守堤坝的官吏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都心知肚明。

  只要成都城不乱,他们就只需要安心守住堤坝,没有后顾之忧。

  暴雨仍旧倾盆泻下,天空好像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下的已经不是雨,而是漏下的天河瀑布。

  李冰摸了一把脸,正想鼓励几句,听到身后痛哭的声音。

  他回头,一个役夫跪倒在泥浆中,伏地嚎哭,咒骂贼老天不给人活路。

  李冰还不能完全听懂蜀地的口音,旁边人为他翻译。

  役夫的老母为了节省粮食,在一个夜晚悄然离开了家,不知道去往了何方;

  役夫的老父吃着野草日夜不休,晚上也靠着月光的干木匠活补贴家用,累死在了一个早上;

  役夫在离开家里前,妻和子还说着盼着今年有个好收成,可以吃上一口真正的粮食,但这场大雨和暴涨的洪水眼看就要毁了一切。

  他看见又一处堤坝裂开了口子,精神崩溃撑不下去了。

  在一个役夫精神崩溃后,堤坝上陆续有人跟着痛哭,指天咒骂。

  李冰双拳握紧,对身边护卫的家丁道:“和我一起去搬土。”

  他没有鞭挞役夫,与家丁一起抬起役夫丢在地上的装着土的草笼,朝着堤坝的裂口走去。

  堤坝上的人都知道李冰是郡守。

  当李冰行动起来的时候,堤坝上的哭声虽然还在,但役夫们都动了起来。最初精神崩溃的役夫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扛起一块木头冲向裂缝。

  有身上绑着绳索的水性好的役夫和兵卒跳下裂缝,手拉手减缓水流,让木桩能够扎入泥中。

  裂缝终于合拢,堤坝熬过了第一日。

第84章 军屯地南瓜

  暴雨在第二日的正午稍缓了一些,但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样的后勤保障。

  蓑衣不能阻挡暴雨,窝棚不能阻挡狂风,烧火做好的热饭会很快被雨水打凉,甚至没有时间生火,只能就着凉水啃干粮。

  役夫们蜷缩在窝棚中,即便围着忽明忽灭的火堆,也无法完全烤干身上湿透的衣服。

  即便李冰排了轮班,让役夫们轮流休息,只第二日,役夫们就没有了前一日的力气,身体状态下降了太多。

  李冰身为郡守,后勤保障比役夫强许多。他的帐篷很大,火堆也很旺,回帐篷后能换干净干燥的衣服,晚上还能睡个整觉。

  但即便是他,第二日都有些精力不济。

  而洪峰不知道要持续几日才能离开河道。这不知道未来如何的焦躁,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李冰是堤坝上的精神支柱。他再焦躁也不能显示出自己真实的情绪,还要不断告诉役夫,洪峰快过了,再过一日就好了。

  而天空仍旧下着瓢泼大雨,似乎在嘲笑地面上蝼蚁般人类的无谓挣扎。

  朱襄第二日顶着暴雨在城中巡逻了一遍,下午离开了成都。

  暴雨来临,不仅要守住堤坝,还要抢收被暴雨肆虐的民众的财产,保护地里被暴雨冲刷的粟。

  朱襄虽然已经定下了保护措施,比如用草覆盖粟,让粟不被暴雨把穗打掉,或者直接被泥水冲走。但他仍旧不放心,李冰和李牧守堤坝,他就四处在成都平原重要产粮地巡逻,查缺补漏。

  一旦李牧那边要放弃堤坝,他也好第一时间带领民众抢收未成熟的粟。

  即便未成熟的粟很难保存,也不能留种。但至少农人靠着这未成熟的粟,能吃一两个月的饱饭,比什么都没有好。

  不是所有人蜀人都知道有一个“长平君”,他们只知道朱襄是秦国的官吏。

  朱襄也不会特意展现出自己的身份。

  他就像一个普通秦吏,一会儿不厌其烦地叮嘱农人,一会儿用严厉的手段惩罚趁乱生事的人。

  有些地方因为山洪或者渠沟小河涨水被淹没,农人们攀爬在屋顶无助地呼救。朱襄还要划着小船,去将农人从屋顶救下,送往高地。

  他带来了一些粮食,将农人暂且安置。

  农人虽然得救,却常常蹲在泥水中绝望地哭泣,并没有生还的喜悦。

  朱襄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们。

  他不能保证堤坝不会决堤,不能保证田地不会决堤,不能保证这群获救的农人会不会饿死在寒冬。

  他只能做自己现在能做的事,不看未来。

  朱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李牧所在的堤坝,与李牧打了一声招呼。

  李牧当即脸色大变,破口大骂:“我说让你好好待在成都!你若出事,政儿怎么办?天下黎民怎么办?!即便是成都平原全部淹了,也没有你的死对天下人更重要!”

  朱襄很想说,没有人的命更重要,但他说不出口。

  他也知道,如果自己活着,活到政儿登基,或许对天下黎民更好。

  但知道是一回事,待在成都什么都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他做不到以“我对天下人很重要”为借口,坐在成都城中袖手旁观。

  “放心,我随身带着姜汤,回去就泡个热水澡,不会生病。”朱襄亮出手臂道,“我身体上涂了大蒜油,又抹了隔水的油脂,绑了好几条布,寄生虫也奈何不了我。”

  李牧深呼吸了几下,瓮声瓮气道:“你赶紧回去,堤坝上用不上你。”

  朱襄连连点头,在李牧的催促下离开了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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