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嬴小政对那个壮士道:“你看,舅父撒谎,对舅父许愿很有用。”
众人:“……”
这时候他们该笑吗?
朱襄自己笑开了花,把嬴小政抱起来蹭蹭脸蛋,夸奖自家外甥的玩笑开得真高明,是活跃气氛好能手。
总之,我家政儿真幽默!
李牧眉头抽搐。如果政儿当秦王后在朝堂上讲“笑话”吓死一群朝臣,都是朱襄你的错。
……
朱襄来到了后世鱼米之乡,现在还不咋地的长江三角洲平原跨年,秦王再次收到了李牧和朱襄的文书。
秦王感慨:“大海,真好啊。”
秦王心里酸酸的。
如果他再年轻一点,不担心路途遥远,他一定把政务丢给太子,自己去看看大海。
他这一辈子还没看过大海。
秦王越想越馋,觉得自己身体还好,似乎可以去。
如果现在不去,将来他就更加没有机会去了。
除了去齐国当质子的秦公子,多少秦王见过大海?
于是这几日秦王一直盯着太子柱若有所思,把太子柱看得毛骨悚然。
太子柱使劲琢磨自己有没有得罪君父,怎么也想不出来。
他悄悄去找范雎求指教,范雎让他直接问,他还是不敢。
终于,当太子柱失眠了几个夜晚,实在是撑不住后,才小心翼翼询问秦王,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得不好。
秦王差点把自己儿子吓得大病一场,才坦白:“寡人想去看海。”
太子柱:“……”
我¥%¥%¥#%¥#%!!太子柱想在心里骂人,但又不敢骂人,只能骂出一堆意义不明的话。
太子柱深呼吸,恭敬道:“君父,路途太遥远,南方又多瘴气,不要远行。”
秦王叹气:“我知道,我就想想。”
但第二日,秦王还是盯着太子柱若有所思。
太子柱硬着头皮道:“君父,你还想去看海?”
秦王点头。
太子柱道:“君父,如果你生病了怎么办?不要去太远的地方。”
秦王叹气:“我知道,如果去看海,我可能会折寿好几年。”
太子柱哭道:“君父,你知道就不要去啊。”
你不要为难我啊!
秦王叹气:“好。”
然后半月之后,秦王开始打包行李,让太子柱监国。
太子柱:“……”
太子柱能怎么办?他只能跪在地上,抱着秦王的大腿哭道:“君父,别去,真的别去!你生病了怎么办!”
秦王继续叹气:“但是如果不去,寡人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看海了。”
他想通了,自己活得够长了,就算折寿一两年,他也想看海。
如果他现在再不远行,他以后都出不了咸阳。
历代秦王都想去中原看看,他去了更远的地方,看到了秦王只能在文字中看到的大海,那将多高兴?
等到了地下,见到了祖先,他得有多自豪?
老秦王就想去看海,谁也制止不了他看海的心。
于是太子柱一路哭着把老秦王送上汉水的船,老秦王没病,太子柱大病一场。
更可怜的是,太子柱在病中还得处理政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找范雎求救,范雎无奈暂时退休返聘。
朱襄早早得到了这个消息,呆坐半晌。
他把嬴小政抱到怀里,使劲挼着嬴小政的脑袋,把嬴小政都挼疼了,一口咬在舅父手臂上,又崩掉了一颗牙。
朱襄惊讶:“政儿,你已经很久没有用舅父的手臂磨牙了,长回去了?”
他捏着嬴小政的小胖脸,把嬴小政的脸颊软肉往外扯。
嬴小政含糊不清道:“牙痒,好痒。”
朱襄哭笑不得:“你用药包磨牙,怎么用我的手臂磨牙?”
嬴小政心道,谁让你烦我。
他转移话题:“舅父,你看到了什么?怎么如此震惊?难道咸阳出了什么事?”
朱襄点头:“是的,咸阳出了大事。”
嬴小政见舅父的神情还算平静,推测不是什么大事,随便猜测道:“难道曾大父给老师封君了?”
朱襄敲了一下嬴小政的脑袋,道:“想得美。”
他又看了一眼信纸,神情复杂道:“你曾大父要来看海,太子抱着他的腿哭也没拦下来,现在恐怕已经上船了。”
嬴小政嘴张大,牙齿“嘎吱”砸下,又掉了一颗牙。
……
老秦王坐在船头,身穿蓑衣垂钓,神情惬意极了:“运气真好,钓了一条鲈鱼!夏同,给寡人红烧了!”
子楚站在秦王身后,神情有些恍惚:“是,君上。”
他想,等在吴越之地的朱襄看到自己,恐怕比现在的自己神情还要恍惚。
第100章 竹笋乳鸽粥
“君上居然要来。”蒙武双手抱头。
“太子为何不拦着君上……好吧,太子不可能拦得住君上。”李牧单手扶额。
朱襄唉声叹气:“南方湿热,如果君上不适应怎么办?就算君上适应这里的气候,路途如此遥远,君上太过劳累生病怎么办?”
嬴小政扫了一眼听到曾大父要来就露出了不中用表情的大人们,道:“现在抱怨也没用。曾大父已经在路上,不日就将到达。有那个时间抱怨,不如想想怎么迎接。”
朱襄把嬴小政提到膝盖上揉搓:“你说得很有道理,但该抱怨的时候还是要抱怨,这是解放压力的一种方式。”
嬴小政道:“那你们继续抱怨。”
朱襄看着嬴小政张嘴时露出的门牙豁口,郁闷地道:“政儿啊,你现在说话漏这么大的风,为何吐词还是如此清楚?我还等着政儿口齿不清的时候好嘲笑你。”
嬴小政使劲拧了一下舅父的胳膊,难得把朱襄真的拧疼一次。
李牧放下手:“政儿说得对,没空抱怨了,得先整理一处君上能住得下去的行宫。”
蒙武愁眉苦脸:“现在根本来不及修。”
朱襄道:“简单,随便弄个白墙青瓦的院子,我住进去,让君上和我一起住。”
李牧和蒙武:“……”这与你住不住进去有什么关系?
嬴小政想了想,理解了舅父的意思:“短时间内在吴城建成一座可供曾大父居住的行宫不太可能,只能将别人的宅院整修一番,比不上行宫。但既然都比不上,不如放弃富丽堂皇,将院落弄得舒适一些,曾大父也会住得舒心。”
他见李牧和蒙武仍旧不理解,说透彻了一些:“既然无法修行宫,不如就让曾大父像当初在别庄与我和舅父同住一样。舅父和我先住进去,这主意就是舅父和我出的,曾大父不会想到其他人慢待他。”
李牧和蒙武终于明白了嬴小政话中的话。
朱襄将秦王当作普通长辈,所以他如果整修出一个舒适典雅的小院落与秦王同住,秦王不会责怪其他人慢待他的想法。
比起绞尽脑汁弄出一个不伦不类的行宫,不如让秦王这次微服私访显得更加“微服”。
“说来君上是打着谁的旗号过来?”蒙武问道,“密诏里没写。”
虽然咸阳都知道秦王出宫了,但这里的人不知道秦王来访,所以秦王仍旧是微服私访。
朱襄道:“君上说,等到了就知道了。”
李牧再次扶额:“君上真是……”他能不能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和年龄啊!
朱襄笑道:“当年秦王还偷偷来到野王募兵,并在长平督战呢。现在至少秦王是在我们打完仗后才来。”
李牧嘴角微抽,心里倒是对这个君上又多了几分敬意。
“虽然秦王现在是微服,但身份很容易暴露,说不定会引来楚军。”李牧换了个话题,“即便楚人放弃了江东之地,但听闻秦王前来,就不一定不会出兵了。”
“这倒是。”朱襄道,“护卫君上和防备楚人的事只能靠你们俩了,我就和政儿就只负责陪着君上吃喝玩乐,对不对政儿?”
嬴小政知道舅父又在使坏,眉眼弯弯,酒窝浅浅地笑道:“对!”
看着这一对舅甥极其相似的满怀恶意的笑容,李牧和蒙武同时叹气。
为什么长辈不在?朱襄又想挨戒尺了!
得知秦王会来之后,朱襄就慌张了很短的一会儿,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李牧见朱襄想把接待秦王的事全部丢给他和蒙武,立刻和蒙武把朱襄架着丢到秦王即将居住的院落,让朱襄负责督修院落。
“你的弟子们已经能熟练指导种田,水利之事也已经有人负责。君上即将居住的院落最为重要,必须由你亲自监督修建。”李牧一顶高帽子给朱襄扣上,不准朱襄乱跑。
嬴小政跟在朱襄屁股后面跑了几天工地,觉得太过无聊,便回屋看书。
咸阳学宫的弟子们总结了这一路的收获,一边干活一边写成书稿,嬴小政正在“检查”他们书稿中有没有“违禁之语”。
比如有一个学宫弟子记载朱襄的言论,写什么“政儿小短腿胖墩墩”,必须焚毁!
待院落修好时,吴城的春耕已经结束,秦王的双脚终于踏上了吴城的土地。
朱襄见船上抬下一个人,眼泪立刻滚了出来,冲上去道:“君……稷翁,你生病了?可还好?”
担架旁边一老翁抬头:“啊?我很好,没生病。”这竖子,居然胆敢直呼寡人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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