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子楚舒了一口气,道:“李牧做得不错。”
蔺贽忍不住挠头:“这么说,不是李牧击退了项燕,是朱襄真的以两万守军击退……不,击溃项燕二十万大军?!朱襄领兵这么厉害?!君上,过去点,让我看看他怎么打的仗!”
子楚差点被蔺贽挤出椅子。
他无语地站起来,把椅子让给现在完全忘记自己是臣子的蔺贽,然后把蔡泽挤出了椅子。
蔡泽:“?”
你们两人有什么毛病!
他无语地走到蔺贽原本的位置坐下。
蔺贽和子楚脑袋挤在一起,啧啧称奇。
“没想到朱襄还懂守城,这守城三条防线可真能唬人。”
“三条防线都没怎么用上,还阻碍了守城军队出击。项燕这么无能?”
“朱襄说项燕很厉害,但每次收拢乱军的时候都被乱跑的南楚君打扰,实在是没办法。”
“哈哈哈,政儿也这么说。项燕撤退时本来已经整好队,结果南楚君无法控制自己的乱军,把项燕的兵阵都冲散了。”
“是啊,南楚君的军队还把项燕的军队当做了秦军,内讧严重,啧啧,好惨一项燕。”
“看来项燕还是有几分本事,就是轻敌了。他不该把南楚君带到战场上。”
蔺贽和子楚越说越得意,好像打胜仗的是自己。
蔡泽捧着茶杯走神。
他想问,朱襄和政儿还骂不骂了?如果不准备骂了,他可以回去补觉吗?
这几日政务繁忙,每日都只睡了两三个时辰。
……
廉颇驻扎在秦国和楚国边境屯田,比咸阳更早得知这件事。
他甚至派人顺着淮水东去,渡过淮水打探消息。
廉颇看着自己查到的消息,胡须都就扯断了几根。
“朱襄这竖子不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上战场吗?他居然主动上战场了?”
廉颇嘀咕了几句,然后似哭似笑,拎着酒坛面对西边,喝了一宿未睡。
“你又对了。没想到朱襄还是将才啊。”
“早知道就不和你对着干,全力支持朱襄入仕了。我执拗什么劲。”
廉颇想起从前。
蔺相如希望自己与他一同全力支持朱襄入仕的时候,廉颇总是敷衍。
一来他看不惯朱襄不愿意上战场的叽歪劲,二来朱襄年纪还小,还不到弱冠,不用这么急,应该多磨砺。
“唉,你总是对的。可这次我无法再向你负荆请罪了。”
第196章 桂花甜点宴
廉颇也让人送了一封信,狠狠骂了朱襄和嬴小政一顿,让他们以后别去危险的地方。
廉颇在秦国站稳脚跟后,他的两个儿子已经来到了秦国。
小儿子廉丕现在正在镇守北疆,摩拳擦掌说要凭借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廉颇说廉丕别成为第一个赵括,把廉丕气得一年没给廉颇写信。
大儿子廉符留在廉颇身边奉养老父亲,并帮廉颇处理杂事。
廉颇在写信的时候,廉符委婉地提醒父亲,嬴小政现在已经是太子,直言训斥不太好。
廉符委婉以已经辞世的赵孝成王做例子,就算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当他身居高位之后,也该谨慎对待。
廉颇看了儿子一眼,道:“你有这份见解,以后我不用担心我死后家中事了。”
他肯定了儿子的意见后,继续在书信中骂秦太子政,还说自己若是在太子政面前,一定会狠狠揍太子政的屁股,揍得他不敢再乱来。
廉颇还给了李牧一封信,骂得更加厉害,直接在信纸中说要提剑戳李牧几个血窟窿。
廉符不由叹气。
他还以为父亲遭遇了那么多变故之后,脾气已经好许多,结果是他想多了。
廉符和廉丕与廉颇的感情都很差。特别是在母亲去世后,这两个儿子一年能有一封家书给廉颇就不错了。
不是廉符和廉丕不想当孝子,实在是廉颇那脾气,儿子都快四十了,他还拎着棍子把儿子当孩童揍,在家就是个超级暴君。
廉符和廉丕跑远了,只给廉颇写信,廉颇接到信必定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两兄弟以为自己和父亲少联系,父亲说不定会想念自己。结果有一次他们两年没联系廉颇,然后提着大包小包去见廉颇,廉颇问他们“谁啊”,得知他们身份之后脸上也没有半点想念之情。
经过十几一十年的试探后,兄弟俩都知道这个父亲最好当做没有。
若不是廉颇跑到了秦国,还带兵把前去“调停”楚国纷争的赵军揍了一顿,兄弟一人无颜在赵国立足,也不会回到廉颇身边。
廉符和廉丕都与朱襄没什么交情。他们几乎不回家,且朱襄当初的身份确实是很低,又没显示出本事来,很难让士人折节相交。
蔺相如那么疼爱朱襄,儿孙中也只有离经叛道的幼子蔺贽与朱襄为友。
现在他们看不起的庶人朱襄成了长平君朱襄公,他们有心想结交,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廉符和廉丕倒是委婉问自家老父亲能不能引荐一下,廉颇给了他们一个嘲讽的眼神,然后让他们要点脸。
廉符和廉丕想去母亲牌位前问,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廉颇写完骂人的信后,又另起一张信纸,夸奖朱襄和嬴小政的勇敢,说朱襄送来的腊味和腌菜很好吃,问自己送给朱襄的工匠有没有用,还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送信的时候,廉颇从自己库房里扒拉出两套皮甲,让人一同送给朱襄和嬴小政,庆贺他们立下战功。
秦国将领所穿的皮甲经过了多重加工,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漆,被打磨得如同镜子,十分坚韧,造价也十分高。
一般将领只会将珍藏的甲送给儿子,以表示“继承”的含义。
廉符和廉丕显然是没收到过老父亲赠送的盔甲的。
廉颇送出盔甲的时候,感叹道:“终于送出去了,朱襄和政儿都长大了啊。一转眼,我真的老了。”
廉符:“……”
他觉得自己还是去找点事做,别奉养老父亲。因为他的老父亲,大概没把自己当儿子。
他的儿子是长平君朱襄,孙儿是秦太子嬴政。
廉符和廉丕是谁?不知道啊!
在朱襄为嬴小政庆贺十五岁“大寿”时,子楚的诏令和廉颇的信都到了。
嬴小政虽然想好了狡辩的方法,但在舅母的死亡视线下,嬴小政乖乖三月没吃任何带有糖桂花和桂花酱的糕点。
整整三个月!
嬴小政嘀咕:“我真的没上战场。”
雪姬“嗯”了一声,道:“所以舅母没让你以后都不能吃桂花糕。”
嬴小政气得时隔许久,又用脑袋去撞舅父:“舅父!你说这合理吗!舅母根本不讲道理!”
朱襄抵住小牛犊政儿的脑袋:“在我们家,你舅母就是道理!明白吗!乖乖认罚。”
嬴小政气急败坏道:“这不公平!为什么舅父不被罚!”
朱襄乐道:“因为我没发誓啊。谁让你先许诺,许诺就要守诺,明白吗!”
嬴小政恍然大悟。为了不想守诺,关键是不要许诺吗?学会了学会了!
在一旁看书的背景板李牧手抖了抖,给了这舅甥俩一个复杂的眼神。
朱襄啊朱襄,你还问谁把政儿养歪了。
你好意思问吗?
嬴小政过生日的时候,终于能吃到桂花糕了。
朱襄做了普通桂花糕,和桂花发糕、桂花炸糕、桂花酱拔丝红薯、桂花蒸蛋糕、桂花酱糍粑,让解禁的嬴小政吃了个够。
这时子楚和廉颇的书信前后脚到了。
看到子楚叠在一起的三道诏令,朱襄骂道:“什么毛病,还发三道。这天寒地冻的,不怕政儿在路上生病?别理他,一月再出发。”
朱襄像丢垃圾似的,把秦王的诏令丢一旁,恭敬地拆开廉颇的信。
朱襄乐道:“被骂了!政儿,廉公说要揍你的屁股。”
嬴小政腮帮子鼓鼓:“廉翁揍不到。”
朱襄对李牧大笑:“廉公说要捅你两个血窟窿!”
李牧嘴角微微抽搐。
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骂。
但如果廉公在这里,看到这样的机会,他也一定会带政儿上战场。
虽然政儿的地位很稳,但有军功,毕竟还是不同的。
“蔡泽和蔺礼怎么没有单独来信?”朱襄不满道,“他们真不够意思。”
雪姬道:“或许他们的信正在路上。”
朱襄道:“和秦王诏令一起送来啊。说来夏同怎么只发了诏令,信呢?”
嬴小政咽下嘴里的糕点:“在写了在写了,正在动笔了。”
朱襄刮了一下搞怪的嬴小政的鼻子,道:“等你回去好好问问他们,诏令就算了,信都不写,还当不当朋友?”
嬴小政道:“等我出发的时候,君父和伯父的信肯定都到了。”
雪姬问道:“真的让政儿回去吗?”
朱襄道:“政儿还是一年回去一次,在秦国朝堂露露面更好。”
他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该陪着他一同回去,但南秦事多,广陵城百废待兴,我走不开。”
雪姬想了想,道:“我陪政儿回去吧。我也想华阳太后和成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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