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兰竹
秦王政不认识田光,但在大嬴政的梦境中看到过高渐离。
那时还是个孩童的嬴小政,对大嬴政的行为艺术分外震惊。
明知道对方和自己有仇,但大嬴政因为喜欢听击筑,所以把高渐离弄瞎了给自己击筑,被高渐离用灌了铅的筑砸,还好没砸到。
这一番举措,不是专门让高渐离仇上加仇吗?
嬴小政坐在大嬴政对面,叽里呱啦吐槽了好久。
看到这个记忆后,嬴小政还很好奇。击筑是什么声音?很好听吗?
嬴小政当即去找舅父说要听筑。朱襄用难以言喻的眼神打量了自家外甥几眼,带他去寻当地的击筑大师听奏乐。
年幼的嬴小政评价,不过如此,不如舅父、阿父、两位伯父和老师合奏热闹。
现在他长大了,知道高渐离击筑的艺术水平肯定比几位长辈高。但无奈他对音乐的审美已经被舅父带歪,回不去了。
这次燕王只献城,没有献头,秦王政还是给了他们礼遇,但是没有九宾之礼。
九宾之礼是这时候外交上最隆重的礼仪。其实嬴小政梦境中的燕国献头加献城,并不配秦国给燕国使者九宾之礼。
秦王却很高兴地为他们呈上了九宾之礼。
原因无他,燕太子丹是秦王政自以为的好友,是秦王政童年时唯一自以为的友人。
在赵国十三年,秦王政受尽了白眼和欺凌。比他地位低的人怕他,与他地位相似的人厌恶鄙夷他。
唯有同是质子的燕丹与他交好。
当燕丹来秦国做质子的时候,秦王政装作和他不是很熟。
他们现在一个是秦王,一个是燕国质子。秦王政已经在谋划灭六国,两人的友谊在离开赵国的那一刻就终止了。这件事双方谁都知道。
但太子丹逃回燕国时,秦王政还是闭上了眼睛,默许了。否则以秦王政当时对秦国的掌控力,是绝对不会出现秦昭襄王时期楚太子逃回国的旧事。
当燕国献头献城时,秦王政虽是听了他人劝说,但心中其实早就有了倾向。
所以有了那一场九宾之礼。
结局是,秦王政知道了燕太子丹的仇恨,就像是燕太子丹在秦国为质被冷落的时候,知道了秦王政已经不是儿时的好友一样。
嬴小政对大嬴政和燕太子丹的友谊不作评价。
或许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友谊。
嬴小政只是觉得当众被荆轲追着绕着柱子跑很丢脸。
现在他可要扬眉吐气了!
秦王政特意把剑从腰间解下放在手旁,想用的时候直接就能拔出来。
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目光炯炯地看着比梦境中更年轻和精悍的荆轲捧着地图走来。
荆轲身后的田光和高渐离都十分镇定,与那个被吓得尿裤子的秦舞阳完全不一样。
如果不是他先有梦境中的记忆,又有蔺伯父和蔡伯父从燕国打探来的消息,看这三人镇定的神情,或许没人会相信他们会在秦国朝堂上当众刺杀秦王。
一国国君和太子大咧咧地派使臣当众刺杀另一个的国君,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一般人不会想到这一点。
荆轲之前的名气或许有虚假,但他能站在这里,抽出匕首,刺向秦王,还追着秦王跑了好几圈,这胆色,也确实足够令他青史留名了。
秦王政赞许了荆轲的胆色。
在秦王政走神的时候,荆轲已经端着盛放着燕国地图的托盘走上了台阶。
田光和高渐离跟随荆轲上前,在荆轲身后一步站定。
秦王政心里的念头很多,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用冰冷的眼神打量田光和高渐离。
荆轲使用的凶器是地图中的匕首。田光和高渐离肯定不会空手而来,他们的武器是什么?
蔡泽给蔺贽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都把手揣进了袖子里,准备随时掷出小锤。
夏无且紧张地攥紧了装满了石块的药囊。
他不知道为什么秦王要让他扮作宫人一同上朝,还让他在怀里揣了好几个装满石块的药囊,沉甸甸地差点掉出来。
但他直觉一定没好事。
荆轲说了一番奉承的话,探出上半身,缓慢展开卷起的地图,表情十分殷勤谄媚。
这时地图中间寒光一闪,荆轲一手去抓秦王政的衣袖,一手抽出匕首。
秦王政眼神一亮,伸出大长腿狠狠一踹。
荆轲虽然剑术有水分,但确实是有实战经验的猛士。当秦王政身体动作的时候,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往侧边一扑,躲开了秦王政的大长腿飞踹。
秦王政“唰”的一声拔出手边的长剑,朝着荆轲刺过来。
荆轲用手中的短剑挡了一下,“锵”的一声脆响,他手腕被震得发麻。
秦王政冷笑:“寡人年十五便征战沙场,亲为先锋,将楚军从江水驱赶至淮水。你一小贼,还想刺杀寡人?”
蔺贽“唉”的一声,伸手扶额。
蔡泽眼中也浮现出无奈。
政儿啊政儿,你赶紧继续刺啊,说什么废话?你现在放话,是专门给荆轲逃跑的机会吗?
果然如蔺贽和蔡泽所料,在秦王政放狠话的时候,荆轲与秦王拉开了距离,绕着宫中柱子游走,躲开了秦王的剑锋。
高渐离和田光见势不对,立刻上前帮忙。
高渐离居然从背后抽出一根细长的铁棍,怪不得他背挺得那么直。
田光则从袖口抓出一把铁沙子丢向秦王,试图干扰秦王的动作。
蔺贽和蔡泽往前迈步,准备出手帮忙,但被秦王政一个眼神无声制止。
两人又叹了口气,上前的一步退了回来。
“好!一起来!”秦王政把剑挥舞得密不透风,以一敌三不落颓势。
别说蔡泽,连蔺贽嘴角都在抽搐了。
“蔺相,这是……”有秦国宗室大臣被身后同僚推推嚷嚷,推到蔺贽面前询问。
看着蔺贽和蔡泽的表情,显然,蔺相和蔡相是知情的。
蔺贽叹气:“君上当秦王之后大概把性情压得太狠了,现在让他释放一下,别在意。”
竖着耳朵的大臣们:“??!”
蔡泽道:“君上发觉燕国恐不是真心献城,只是没有证据,所以引虎出山。”
竖着耳朵的大臣们:“……”果然还是蔡相靠谱。听听蔺相,你在说什么屁话?!
宗室大臣好奇道:“若是引虎出山,不应该让侍卫出来擒拿?”
他不信这两个奸猾的家伙在得知有人对秦王不轨,不会在宫殿中布上重兵。
蔡泽道:“宫殿内已有埋伏,但君上说他想亲手解决。”
他顿了顿,道:“君上当秦王之后大概压抑得狠了些,且让他发泄一下。”
竖着耳朵的大臣们:“……”你怎么说的话和蔺相一样?蔡相你被蔺相带坏了!
“我们真的不去帮忙?”大臣们犹豫不决。
无诏不得上前。而且他们没有武器,上去了恐怕还会添乱。
但看着秦王独自挥舞着长剑大战三位刺客,他们总觉得怪怪的。
蔺贽道:“君上如果想要人援助,会自己下令。”
他从袖子里摸出小锤颠了颠:“现在看来君上自己能解决。”
蔡泽也从袖子里掏出小锤,一边做好随时投掷的准备,一边赞扬道:“不愧是廉公和李牧教出的学生,君上在战场上,一定是一员猛将。”
大臣们见蔺相和蔡相都一副轻松的模样,便也兜着手默默看王座附近这一场闹剧。
有儒门出身的大臣嘀咕:“还好荀子年老不上朝。若荀子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气出问题来,这成何体统啊。”
蔺贽和蔡泽十分赞同。
所以他们才特意给荀子找了其他事,让荀子暂时离开了咸阳。
政儿当秦王之后一直一副沉稳镇定,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他们虽然很骄傲,但也担心政儿把自己压得太狠,过得太累。
现在秦国朝堂有他们为政儿撑着,政儿其实可以过得更惬意一些。
但政儿从小就对自己要求高,他们只能想一想,最终还是要遵循政儿自己的希望。
现在看政儿举着剑跳劈得很开心,蔺贽和蔡泽虽然知道这不合体统,不仅政儿会挨骂挨揍,他们二人也逃不过荀子和朱襄一顿揍,他们还是纵容地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政儿可真精神啊,精神些好。
秦王政现在已经完全退化成了嬴小政,仿佛回到了还在吴郡意气风发的时候。
虽然穿着甲胄,但嬴小政的体力很充沛,很快追上了体力最差的高渐离,一剑刺中了高渐离的腿。
高渐离扑地,退出追逐战。
接下来,嬴小政以一敌二,与田光和荆轲激烈对战。
一寸长一寸强,嬴小政还带甲,田光和荆轲不能敌,只能绕着柱子逃跑。
嬴小政提着剑绕着柱子追逐,嘴里不断大喊:“别跑。”
埋伏的侍卫探头。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秦王还不叫他们?
田光和荆轲心中不断叫苦。
这是怎么回事?秦王早有发觉?
但秦王如果早有发觉,为何不直接叫侍卫来擒拿他们?
现在秦王独自一人追赶他们,让他们有一种能逃生的错觉,只好被逼着绕柱跑。
若是侍卫出来,他们就干净利落地投降,不用受这个折磨。
一群秦国大臣见秦王确实占据绝对上风,只是似乎身上穿了甲胄跑不快,才没能追到两个刺客,便都放下心来,惴惴不安又十分高兴地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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