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为始皇崽耕出万里江山 第65章

作者:木兰竹 标签: 种田文 系统 爽文 穿越重生

  朱襄被遗弃时投奔蔺公时,许多人都见过。之后朱襄居住在蔺公封地,周围邻里更是每日都能见到他,有无数人证明朱襄就是赵人。

  认识朱襄的农人们为了澄清谣言,都要举着锄头和人打架了。

  “仔细想想,朱襄公确实不可能是秦国公子。朱襄公成名时,秦国公子还没离开赵国呢。”

  “谁传的谣言?他们是想杀了朱襄公吗?”

  “肯定是想杀了朱襄公啊。听闻朱襄公去长平时,就有人嫉妒他,传他是秦国奸细的谣言。”

  “比这个更早!朱襄公教我们种土豆时,赵王说朱襄公是奸细,把朱襄公的官免了!”

  “唉,王为何……”

  “王就喜欢赵括那样的人。”

  “听闻赵括亲母不肯为赵括设灵堂,说赵括该死,无论哪个赵人杀了她,都是赵国的忠臣。不明白那样的父母,怎么会生出赵括这样的人?”

  “是啊,马服君有这样的儿子,真是家门不幸。”

  “赵王亲赵括而远朱襄公,这不是明君所为!”……

  邯郸城里的人窃窃私语。

  西周时,住在城内的平民称“国人”,有当兵的义务,要交税,能读书,能当官,还能议论朝野。

  现在“国人”和“野人”都成了庶民,住在城里的原本的国人后裔地位仍旧比农人高。他们有文化,以居住地和祖辈地为自己取氏,也敢议论朝政。

  赵王年轻,从未见过国人骂国君的情况,一时又羞又恼又害怕。

  他想起了周厉王的往事,心里更加羞恼。

  赵王叹气,召集近臣道:“如今邯郸因朱襄生乱,可朱襄刚立下大功,寡人无法杀了朱襄,众卿,寡人该如何是好?”

  赵王召集来的心腹和宗室纷纷沉默。

  平原君赵胜欲言又止。听这话,难道君上居然对朱襄有杀意?!

  赵胜想斥责赵王,被平阳君赵豹拉住衣袖。

  赵胜看了一眼弟弟不赞同的眼神。因他主张接收上党,引发长平之战赵国的惨败,声望已经跌落不少。现在赵豹用眼神提醒他,他冷静下来,咬牙低着头不为朱襄辩解。

  赵豹上前道:“君上只要重赏朱襄,一切迎刃而解。”

  赵王叹气:“朱襄杀赵括,赵括虽战败,但坚持不降,也是赵国重臣。朱襄此举,让许多卿大夫深恶之,寡人也不好重赏朱襄啊。”

  虞信上前,支持赵王道:“马服君为赵国立下那么多的功劳,朱襄杀了他的儿子,寡人重赏朱襄,岂不是寒了马服君的心?”

  赵胜不敢置信地看着虞信。虞信才华横溢,不会不知道重用朱襄对赵国的好处,他为何会如此!

  虞信继续道:“再者,秦人不可信,朱襄身为秦国质子舅父,入秦便是秦王室外戚,权势滔天。他怎么会甘心为赵国效力?若重用朱襄,朱襄必危害赵国!”

  赵胜看着虞信提起秦王室那憎恶的表情,嘴唇翕动,再次低下头,没有为朱襄辩解。

  他明白了,虞信不愿赵王重用朱襄,是因秦王为范雎逼杀他的挚友魏齐,他憎恶整个秦王室和秦国,所以恨屋及乌,也不信任身为秦国外戚的朱襄。

  不过虞信不认为自己是恨屋及乌,对朱襄有偏见。秦人奸诈狠毒,无德无信,绝不可信。朱襄身为秦国外戚,又多次被赵王轻视,怎么可能对赵国死心塌地,还冒险出使长平?

  虞信从一开始就认为,朱襄出使长平定是有其他目的。朱襄居然真的能说动秦王,他就更坚信朱襄与秦王有联系,说不定是秦王故意放回来,让朱襄成为赵国的重臣,充当秦王的耳目。

  赵豹驳斥道:“我已问过回赵的将领,他们都说那是谣言,赵括是死在兵营哗变中,和朱襄没关系!”

  楼昌上前一步,痛心疾首道:“赵括再无能,也是马服君之子。他可能经验不足,但怎么可能犯兵家大忌,在被围困应该振奋士气时,有粮草还故意不给兵卒吃?!你相信这样的谣言,对得起马服君吗!”

  赵豹板着脸道:“我只相信我耳朵听到的事实。”

  虞信道:“平阳君,我知你惧怕秦国。在赵军与秦军对战时,你只知道一味求和,降低赵军士气。但朱襄只是秦国质子的外戚而已,你倒也不必如此惧怕。”

  赵豹冷笑:“这话我还给虞卿。朱襄只是被秦人丢弃的年幼质子的外戚,虞卿倒也不必把对秦王的仇恨,发泄到无辜人身上。”

  虞信愤怒道:“我对朱襄绝无迁怒!我可以指天发誓。你敢指天发誓为朱襄说话,不是因为惧怕秦国?”

  赵豹继续冷笑:“我现在就敢发誓!”

  赵胜不敢置信地看着赵豹。

  平阳君赵豹一向明哲保身,就算会偶尔提出与他人不同的意见,但从不和人争论。他一直隐藏在自己的身后,赵胜从未见过赵豹在朝堂上咄咄逼人的模样。

  赵王也被平阳君吓住了。

  他这个叔叔唯唯诺诺,胆略、气度和才华远不如另一个叔叔平原君。今日怎么与人吵起来了?

  赵胜深呼吸了一口气,放下心中明哲保身的念头,也道:“现在各国国君都对朱襄赞赏有加,信陵君和春申君已经派人来邯郸重金求才。君上,若放弃这样的大才,恐遭人嘲笑。”

  赵王再次犹豫。

  他虽然很不喜朱襄,一想到朱襄心里就没有理由地膈应,但两个叔叔的话,他还是能听进去。

  另一个赵国宗室赵郝上前道:“君上,朱襄有杀害赵括的嫌疑,若不查清此事就重用他,恐怕会引得赵国士人离心啊!”

  赵王犹豫不决:“这倒也是……唉,寡人该如何是好。”

  见赵王犹豫,两派臣子争论不休。

  “绝不能重用朱襄!”

  “若不重用朱襄,难道让他国重用朱襄?”

  “朱襄真的可能是秦国奸细啊!”

  “秦国用十几万赵国降卒为朱襄当赵国奸细铺路,也太舍得了,你想想,可能吗!”

  “秦国本来就不敢杀主动投降的赵国降卒,朱襄前去长平游说,不过是顺着马行走的方向拉动缰绳,难道能说朱襄是能拖动马的大力士吗!此事根本不能显示出他的才华,君上应该多考察!”

  “朱襄在去长平之前就已经扬名,他与邯郸众名士的论战,你难道忘记了吗?”……

  众人争吵不休,吵得赵王耳边都出现了嗡嗡的幻听。

  他一会儿觉得那个说得对,一会儿又觉得这个说得有道理。

  朱襄确实有才华,应该被重用;但这么多人相信朱襄杀了赵括,厌恶朱襄,他若重用朱襄,又确实会让这些人离心。

  赵王不断叹气,游移不定,头都疼起来了。

  他按着额角,摆摆手:“今日暂且退下,让寡人再想一想。”

  众人不忿,但赵王已经下令,他们只能离开。

  众人离开后,烦恼的赵王独自坐着唉声叹气。

  为赵王添水的近侍也是赵王的宠臣,但因为没多少才华,只靠着奉承和伺候赵王而得宠,官位不高,刚才的朝议中,他只能旁听,没机会说话。

  现在其他人已经离开,他才开口:“君上,这有何难?”

  赵王放下扶额的手:“你有何计谋解决寡人烦恼?”

  近侍道:“算不上什么计谋。只是平原君和平阳君亲自走访了从长平归来的将领,皆说赵将军之死与朱襄无关,或许就真的与朱襄无关。君上的叔父,怎么会害君上?”

  赵王叹气,被说服了。他冷静下来,摈弃对朱襄的偏见,两位叔父的话确实更有道理。

  见赵王神情动摇,近侍继续道:“厌恶朱襄的人,只是因为朱襄是秦国外戚,因厌恶秦国而厌恶朱襄。但虞卿虽厌恶秦国,却也秉性正直。如果虞卿查得真相,定会同意君上重用朱襄。”

  赵王继续叹气:“可怎么让虞卿查得真相?他似乎心中已经为朱襄定罪了。”

  近侍道:“君上为何不命令虞卿查清真相?有人告朱襄杀害赵将军,按照赵国的法令,朱襄只是平民,他若杀害马服子,理应入狱接受审讯。先让其入狱,查清真相后再接他出来,这样不仅虞卿等人不会再阻止君上重用朱襄,也能为朱襄洗清污名。”

  赵王眼睛一亮:“对!待朱襄污名洗清,寡人亲往牢狱向朱襄道歉,拜朱襄为下卿!”

  赵王从坐垫上爬起来,在房内走来走去,越想越觉得应该这么做。

  虽然朱襄立下功劳,但别人状告朱襄杀害马服子,他仍旧将朱襄下狱,这表明他赏罚分明!

  让不愿让自己中重用朱襄的虞信和楼昌,与支持朱襄的平原君、平阳君一同查朱襄杀害马服子的事,既能打消虞信和楼昌对朱襄的偏见,又能洗清朱襄的污名,他就能光明正大地重用朱襄!

  士人名声极其重要,自己此举是为了帮朱襄洗脱污名,之后还亲往牢狱迎接朱襄,朱襄定会对寡人十分感激,就算之前有一些小心思,之后也一定会为寡人肝脑涂地!

  赵王越想越美,还有些得意。

  群臣吵了许久都没有超出结果的难题,寡人居然稍稍一思考,就想出了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寡人果然是明君!

  因为太得意,赵王没有再召见询问群臣,直接下令让朱襄入狱,让平原君赵胜、平阳君赵豹、虞信和楼昌共同彻查朱襄是否杀害赵括。

  赵王厚赏近侍,得了两份厚财的近侍得意极了,立刻将此事告知送他钱财的大好人,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

  大好人立刻又奉上大笔钱财和无数夸赞的话语,把近侍乐得找不着北。

  ……

  邯郸谣言渐渐平息后,朱襄心情更加平静。

  今年十一月天气还挺暖和,进入十二月之后,气温又不知道为何突然降低,许多农人没经历过这样的寒冬,心里很是没底。

  朱襄得知此事后,心里有些焦急。谣言终于平息,朱襄立刻按捺不住,骑着赵王赏赐的高头大马,载着嘴里不断念着“架架架”,小短腿还一甩一甩的政儿,去巡视田地,安抚慌乱的农人。

  “朱襄公,今年冬天怎么这么冷?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冷的冬天。”

  “确实。不过不用担心,冬小麦能在更北边的地方生长,这点温度不算什么,按照以往的方法继续伺候麦苗就成。”

  “朱襄公,浇了水后结冰了怎么办?”

  “如果浇的水结冰,就把土压实。遇到结冰的裂缝要立刻浇水,不要让地面裂开。等把土压实后,在压实的土上面撒化冻的土,上松下实。再用碾子把麦苗压平……”

  “啊,压平?麦苗不会死吗?”

  “不会,麦子刚出苗,冬天压苗防冻,春天麦苗拔节后会自己立起来。”

  “朱襄公,我好担心麦苗会被冻死。若是麦苗冻死了怎么办,呜呜呜……”

  “别哭别哭,冷一点才更好,可以把地里的害虫冻死。我看这天阴沉沉的,可能今年会下雪。若下雪了,雪给麦苗盖上一层厚厚的被子,既能保暖,等春季化冻还能缓解春旱,说不定比往年收成还好。”

  围着朱襄的农人们笑了。

  一个老农一边帮朱襄拴在一旁的马刷毛,一边笑道:“我好多年没见到雪了,现在的年轻人恐怕都不知道雪是什么。”

  另一个正在给嬴小政编草玩具的青年农人抬头道:“不可能下雪吧?我听城里的人说,好多年没下雪,突然下雪,是不祥的征兆。”

  朱襄护住举着草做的小马跑来跑去,差点摔倒的嬴小政,笑着道:“天冷了就会下雪,很正常的事,不是什么不祥。”

  农人们笑道:“朱襄公说不是,肯定就不是。”

  蔺贽急匆匆骑马过来:“朱襄!赶紧回家!”

  “好。”朱襄见蔺贽如此急躁,又不说因何事急躁,心里一突。

  但他还是笑着和农人们告别,把嬴小政抱到马上,立刻回家。

  农人们看懂了蔺贽的焦急,有些担心朱襄。

  “朱襄公家里难道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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