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落言笙
祝钦饶却觉着?二人的?关系时至今日有些不一样了,便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总跟她对着?干,似一只?蜜蜂围着?她:“有何烦恼,皇后已然打消了让你入宫的?念头,还有什么好?烦恼的?。”
萧枝雪说不出?个所?以然,便关了窗户。没等祝钦饶反应过来又打开:“叫你做的?事儿进展如何了?”
祝钦饶胳膊放在窗上娓娓道?来。
半夜时分,萧枝雪突然惊醒,耳边传来轻轻的?,微不可闻地敲击声,她嗖得钻到被子里,心?跳声无限放大,突然规律地敲击声停了下来,又响起了诡异的?铃铛声,忽远忽近,叫她心?跳骤停了一瞬。
萧枝雪汗意?浸湿了亵衣,静静等候了一会儿,她掀开被子,呼吸着?凉气,汗意?被蒸发,萧枝雪侧耳倾听一番,望去。
窗外一片寂静,铃铛声也散去,她寻摸着?应是?哪里来的?野猫在玩闹,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但好?奇之心?总想让她开窗去瞧瞧,她犹豫挣扎了半响,最终下了床,一步步挪到了窗前,试探着?敲了敲。
窗外没有声响,她便壮着?胆子一点点打开窗,闪着?细碎亮光的?眼眸往外窥去,这一窥便怔在原地。
萧枝雪无意?识的?松开手,窗子随着?风吱呀敞开,窗台上乃至整个院子都摆满了摇曳生姿的?木梨,月色朦胧,宛如鲛纱般的?月色洒到窗台上,轻轻盖上了花枝,浓烈的?香气飘散在她的?鼻息间。
萧枝雪彻底被这场景震在原地,她眨了眨眼睛,从?窗台前离开,打开门?奔至院子里,南风月生,萧枝雪站在院子里,墙面?都被挂满了木梨花,花海翻涌,冰丝玉缕,异香馥郁,点点烛火映在花海里,花晨月夕下,犹如细碎星光。
她心?头犹如被点燃了一小簇烟花,时亮时暗,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永远存在。
廊下挂着?一张纸页,下面?坠着?一个铃铛,萧枝雪上前去摘下那张纸上面?写了一句话:前世的?花很?美,还有,你最重要。
纸上龙飞凤舞的?字一句句砸在萧枝雪心?间,叫她的?心?神无限沉落,她面?色沉默,手中攥着?纸张,越攥越紧,最后手指一松,皱皱巴巴的?纸张犹如浮萍般飘散在地上。
翌日早晨,萧闲瞪着?眼前被花海埋没的?院子:“啊秋!”鼻息间俱是?浓香,眼睛被熏的?有些睁不开。
“这是?何人搞来的?,这叫老夫如何下脚。”萧闲小心?翼翼的?踏入院中,他身后均是?被挡在外面?的?侍婢。
萧枝雪坐在院中,石桌上摆着?一摊花,她漫不经心?的?素手摘下来,放入一旁的?竹篮里,摆在阳光下晒着?。
“祝钦饶送来的?。”萧枝雪回答。
“这臭小子还挺上道?。”萧闲满意?点点头,并为注意?到萧枝雪不似往常的?跳脱与兴奋。
“这木梨入茶最香,我看这院中的?花放着?也是?放着?,不若每日摘下些给爹爹和阿兄泡茶,也能做成香囊与香枕,做一些姑娘家的?琐碎闲事。”萧闲颇为贤淑的?提议。
萧枝雪则适应了她老爹的?操心?:“小梨,晒些木梨还有桃干,送去祝府给祝叔母。”
萧闲闻言喜笑颜开,自家姑娘懂事了。
萧闲并不知,前世的?萧枝雪自从?成为太子妃后便渐渐的?开始拿起了贵女们的?样子,恪谨恭顺,把她扔进贵女圈子里也是?能圆滑应对。
只?是?重生后恢复了姑娘的?身份,也懒得装面?子,索性也就放飞自我,想做甚做甚,能不动脑袋便不动脑袋,随性而为,所?以她能随时在两种性子间无缝切换。
萧枝雪一整个上午都坐在石凳上晒木梨,还切了一些水蜜桃,削了皮切了块,撒入糖霜腌制,最后围起了一个精巧的?小炉子煮着?,咕嘟咕嘟的?冒出?香气,萧枝雪托腮摇着?扇子。
又在出?神,开心?不起来。
煮完后的?桃瓣与木梨放在一处晾晒。
小梨一边拨弄着?一边说:“姑娘瞧着?不大开心?奴婢猜这院子里的?花不是?祝公子送来的?。”
萧枝雪听后一愣,随即镇定了下来:“确实不是?他。”
小梨到底是?从?小伴着?她长大的?,也是?最熟悉她的?,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姑娘,先前您心?悦太子时太子那般对您,您后来性情大变也对他冷淡不已,那现在太子对您这般讨好?,姑娘…当真无一点动摇?”
小梨抱着?膝盖抬起头瞧着?萧枝雪,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一丝情绪。
萧枝雪闻了闻半晒干的?木梨,淡雅香气犹存,可晒干了的?花瓣的?确不如未晒的?花瓣姝丽莹白,干花也无法时间倒转,变回原来的?花瓣,可是?干花也有干花的?以后。
第60章 不求相许,只求相伴
段知珩这几日一直在发烧, 许是?心有郁结再加上刚醒便不顾身体造作的下了床,导致他回?了宫后那口气便松懈了下来,再次进入昏迷, 一直断断续续烧着, 睡梦中嘴里?念念有词。
间歇的醒来就听祝钦饶禀报关于流民之事, 没有一刻是?完全放松的,苦涩的药味充斥在殿内,就连祝钦饶这几日来去也沾惹了一些。
段知珩照旧披散着头发半躺在床上喝药,面?不改色, 祝钦饶左右瞧了瞧,手潜入衣襟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太子:“殿下, 您日日喝药, 嘴里?苦的很,这是给您的。”
段知珩斜着眼皱眉, 刚要拒绝, 却闻到一股淡淡的木梨飘了过来,手一僵, 随即狂喜之感犹如潮水般涌来, 他从祝钦饶手中拿了过来,期冀的问:“谁叫你给我的?”
祝钦饶摸摸后脑勺:“是?我母亲。”
段知珩肉眼可见的焉了下去,似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打开纸包赫然是?一包蜜色桃煎, 不知怎的竟有股淡淡的木梨香。
祝钦饶又说:“不过这桃煎倒是?微臣的未婚妻做的。”说完竟是?摸着后脑勺傻笑了起?来。
未婚妻三个字刺痛了段知珩的心,一边因着这桃煎是?萧枝雪所做而开心一边又因为是?做给未婚夫家?而难过。
段知珩犹如处在水深火热中。
怔怔的瞧着手中的纸包, 祝钦饶反应过来, 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尴尬不已, 也是?,太子估计现在想打死自己的心都有,更别提他还上赶子的提。
真得扇自己两?巴掌。
段知珩最终捻起?一片桃煎放在嘴中,酸甜滋味充斥味蕾,掩盖了苦涩之味,酸味让他的腮部有些发紧,渐渐蔓延至喉部。
他把纸包放在枕边,对祝钦饶说:“退下吧。”神情冷淡了下来。
祝钦饶如临大赦:“是?。”退下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段知珩轻轻捻起?纸包上的木梨,放在鼻尖,修长指节衬得那?一朵木梨格外娇小柔弱,思?绪渐渐飘散回?前世他的眸色霎时无比痛苦。
还是?想要,还是?舍不得,没了她?他的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阳风微燥,嫩绿的荷叶滚过一粒粒露珠,萧枝雪拿着一枝刚摘的荷叶顶在脑袋上,在一旁玩着湿糯米,小梨和?奶娘一同在洗着粽叶,今日是?端午节,府里?上上下下开始包起?了粽子。
萧枝雪围在一旁这里?摆弄一下那?边玩一下,头上顶着个荷叶,没一会?儿?又跳起?来捉蜻蜓,奶娘乐呵呵的瞧着她?,前儿?些日子她?家?中母亲生了病,有几天未回?府上,没成想姑娘竟已定了亲,直叫她?叹息没当场瞧见。
“晚上又能去坊市里?,倒是?胡商贩子多的很,我想去瞧瞧。”小梨兴奋的说。
奶娘敲她?的头:“姑娘还未说话,你倒是?积极的很。”
萧枝雪闻言眉眼浮上了笑意,对着小梨眨眼睛:“你与?我一同去。”复而想起?什么,眉眼耷拉下来,她?已许久未见姝姝了,她?递了两?次帖子均被?拒了回?来,说什么府内庶物良多,暂时脱不开手。
叫她?好一阵失落,莫不是?成婚了他们便不是?好友了吗?
她?透过湿润的粽叶瞧着阳光,眯着一只眼睛,膳房里?放着一口?大锅,家?仆们一桶一桶的粽子往里?倒,因着萧枝雪虽平日里?喜欢吃一些甜滋滋的东西,粽子上却喜欢吃咸的,锅中大半都是?根据萧枝雪的喜好做的。
在蒸粽子过程中,萧枝雪最喜欢凑在膳房外边,闻着逐渐蒸熟的清香,嘴里?啃着桃子,托着脸发呆。
一旁放着一个炭火小炉子,上边煮着一壶茶,放入晒干了的木梨、桃干、以及茶叶和?一点饴糖,咕嘟咕嘟的泛起?了茶色,喷香扑鼻,小梨在一旁看着火候,待粽子熟后,萧枝雪从锅边抓了一个,直径剥开。
蛋黄松沙流油,浸润了糯米,吃着满口?生香,萧枝雪脸颊鼓鼓的,眯起?眼睛,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被?照得十分清晰。
她?吃完后招呼着小梨捆一些给祝府送去,京城常吃的甜粽甚少吃蛋黄粽,送过几捆去尝尝鲜。
天色暗下来后,萧枝雪磨磨蹭蹭的穿着衣服,小梨从门外冒出的眼睛:“姑娘,您怎的这般磨蹭,胡商贩子早就吆喝上了。”
“阿兄呢?”萧枝雪问。
“不知,应是?去应酬了。”小梨回?答。
萧枝雪便匆匆系好了衣服带子,天气已经开始炎热起?来,到了晚上还好,不似白日里?炎热,萧枝雪一袭淡蓝色绸缎衣裙,头发盘起?,头上簪了一只玉簪。
小梨侧过头瞧了瞧:“姑娘,奴婢记着姑娘以前特别爱穿红色衣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再也没见姑娘穿过。”
萧枝雪静了片刻道:“红色太张扬了,别的颜色也很好看。”
小梨赞同说:“这倒是?,姑娘穿什么都好看。”
萧枝雪却出神着,柜中红色的衣裙确实许久未碰了,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无法如同以前般穿着红色衣衫那?般张扬,方才她?心血来潮试了一试,穿在身上总感觉不伦不类的,极其不适,便脱了下来。
肩上被?拍了一下,萧枝雪转头,祝钦饶扬起?大大的笑脸注视着她?:“叫你等我一下你怎的一个人出来了。”
“怕被?你鸽。”萧枝雪实话实说。
祝钦饶撇撇嘴,陪着她?四处走,萧枝雪却看起?来有些兴致缺缺,他们正走着,迎面?来了几位男子,瞧着祝钦饶便上来嘻嘻哈哈,要拉着祝钦饶去吃酒,祝钦饶摆手,脸色微红的瞧着一旁的萧枝雪。
几位同僚了然于心,一同邀请萧枝雪前去,萧枝雪疲于应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对祝钦饶说:“我身子不大舒服,你自己去罢。”
祝钦饶纠结万分,一边是?刚结识的同僚,关系颇为不错,一边是?不大有兴趣的萧枝雪,他迟疑道:“既然身体不适,我先?送你回?去再去寻他们。”
萧枝雪摇摇头,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祝钦饶送她?回?府,明日她?这闲言碎语便传到了京城各处角落。
祝钦饶斩钉截铁:“那?我陪你不去了。”
萧枝雪好笑,推了他一把:“不必,都是?同僚,若是?有正经事耽误了可就不好了。”在她?的劝慰下,祝钦饶犹豫几番还是?跟着同僚走了。
小梨方才身子随她?走,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那?胡商贩子瞧,她?便打发了去。
她?一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蓦地身旁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举着一个精巧的糖人递了过来,萧枝雪一愣,顺着糖人瞧了过去,多日未见的段知珩顶着一张苍白神色滑稽的举着糖人站在一旁,眉目间俱是?小心翼翼。
他总能在出奇不意的地方找到她?。
萧枝雪抬眸来,语气淡淡:“殿下闲的很,又来逛坊市。”
段知珩举了举糖人,抿着嘴巴不说话。
她?心头涌起?些不满,推开他的手:“不吃。”越过他往前走,段知珩无错着收回?手来,默默的跟在身后,宛如一个影子,暗暗护着她?别被?旁人磕了碰了。
萧枝雪停在一个小摊贩前,注视着摊上的芋头饼,旁边是?甜香扑鼻的糯米圆子,一颗颗小巧玲珑,泡在浓稠透明的汤汁里?,叫萧枝雪瞧着心痒痒。
她?恶劣的勾起?唇角,扬声道:“老板,一份芋头饼,两?份圆子,要…荔枝口?味的。”
老板很爽快的应和?,麻利的包好芋头饼和?圆子给她?端到一旁的桌子上。
桌子灰扑扑的,还有些木屑,但萧枝雪并不介意,把另一碗圆子摆在段知珩面?前,扬了扬下巴:“坐。”
段知珩默默的瞧了瞧凳子,撩开衣袍坐下,萧枝雪拿起?芋头饼,咬在嘴里?,酥脆分明,软糯的芋头细腻绵密,她?好整以暇的瞧着段知珩。
之所以这般做,是?因着她?记着段知珩最讨厌甜食,还有宫外的来路不明的食物,既然他就是?要撞上来,她?不满足他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心意。
段知珩顿了顿,拿起?勺子吃了起?来,他仪态甚佳,一举一动都分外赏心悦目,面?色淡定,丝毫没有不悦,萧枝雪似笑非笑。
“我记着殿下好像从来不吃宫外来路不明的食物,这不是?吃的挺好吗?”她?挑眉道。
段知珩面?色显而易见的低落下来,为她?说的话而感到一丝难过,也为她?提起?前世之事而无措。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低低来一句:“对不起?。”
萧枝雪轻嗤一声,恨恨地咬着嘴巴里?的芋头饼,接下来,她?走遍了江南小摊,买了好些点心吃食,不乏有糯米饼、云片糕等,买了就放在段知珩面?前:“吃。”
段知珩眼睛眨也不眨,干脆的吃下去,到最后实在吃不下了,为难的抚了抚胃部,语气有些可怜巴巴:“吃不下了。”
萧枝雪觑了他一眼,淡淡问他:“好吃吗?”
段知珩老实摇头道:“不好吃,但是?你喜欢,我愿意去吃。”
萧枝雪只是?笑,看着手中的芋头饼,而后说:“你知道吗,那?一夜我坐在门槛上,小梨给我买回?了芋头饼,我两?年未吃到的芋头饼,真的很好吃,我就咬了一口?,就再也没吃了。”
段知珩脸色唰的泛白,显然他明白她?说的是?哪一日。
她?继续残忍道:“段知珩,你欠我的那?几年,拿什么还。”
上一篇:如何为始皇崽耕出万里江山
下一篇:望春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