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落言笙
萧老爷子安慰:“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你阿兄定会平安无?虞。”
其余人附和, 萧枝雪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 但她坚持要去寻萧靖轩, 萧二?叔也拦不住,便叫萧靖源陪她一起, 好照看着她。
萧枝雪同意了, 二?人当天下?午便启程往朔州而去。
萧靖源嘴边叼着狗尾巴草,正午的日头有些晒, 晒得他昏昏欲睡, 漫不经心的赶着车,萧枝雪则不安感愈发强烈,午时小憩了一会儿便在?强烈的心悸中醒来。
她掀开帘子问:“走到哪儿了?”
萧靖源:“这才刚走开,还得几日, 咱们骑的马车,快了少说?也得七八日。”
萧枝雪皱眉:“这么慢?那若是骑马呢?”
萧靖源闻言转头:“容妹, 你瞧瞧这日头, 现在?是七月初,你骑马不过半日便会中了暑气身子支撑不了。”
随即怕萧枝雪不高兴又说?:“你莫要多想, 现在?大哥并?未传来什么消息,并?无?任何事发生。”
萧枝雪点点头,头收了回去。
她未把去朔州寻阿兄的消息告诉段知珩,一则她无?法不承认那格外逼真的梦境无?时无?刻不影响着她,她也知道?这般揣测他是不对的,段知珩那般救她,真心以待,而她却控制不住的怀疑他。
理智和感性不断的拉扯着她,一面说?着他已经不似前?世般,也不会再有别的意外会发生,一面又说?毕竟那边站着的是他的亲人,是他不能与之对立的立场。
若叫她在?阿兄与段知珩之间选择,她定然会毫不犹豫的选阿兄。
思及此,萧枝雪坠落的沉甸甸的胸口松懈了些,不会期待便不会失望。
萧靖源也察觉到了她的心情,自觉的闭了嘴。
皇宫
皇后站在?殿外,上空乌云积压,阴暗昏沉,韩宫令上前?禀报:“娘娘,四皇子在?殿外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想见见陛下?。”
皇后:“叫他进来吧。”
韩宫令:“是。”
她退下?去没一会儿就牵着一个小小的孩童进来了,六岁的孩童满面都是稚嫩之色,因站在?外面脸颊被晒得红扑扑的,鼻尖渗出了些许汗意,乖乖巧巧的向皇后行?礼:“见过母后。”
皇后扯了扯嘴角,淡淡颔首,韩宫令便把小皇子牵了进去,小皇子噔噔噔的跑到床铺附近奶声奶气的喊父皇,帐子内的人影颤颤巍巍的抬起了隔壁想抚摸一下?小皇子,奈何不尽人意。
半响韩宫令凑上前?轻声道?:“四殿下?,该走了,陛下?该休息了。”
他转过头来懵懂的问:“父皇的病何时才能好呀?”
韩宫令敷衍:“陛下?洪福齐天,很快就能好了。”说?完便强制性的去牵人,四皇子不敢反抗,乖乖的让牵了出去,但?满脸的不情愿,嘴角向下?撇着,如同倒看的月牙。
三日后,临州守将反了,消息来的猝不及防,叫朝野上下?震惊不已,天子病中卧床不起,太子又在?外督办政事,无?法及时赶到,临州作为离京城最近的地?方,军临城下?,破城而入简直不要太方便。
此消息叫朝臣们方寸大乱,乱到忽略了这临州守将反的如此高调,恨不得直接告诉每一个人老子反了,临州兵力富饶,原是守着京城的一道?大防,现在?反的如此突然,最远的调兵之处也比临州远。
祁帝得知此事后噗的咳出一大口血,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面色肉眼可见的灰败了下?来。
下?方跪着朝臣,其中一文臣道?:“陛下?,应当请宣平侯带兵指挥。”
宣平侯闻言心中一咯噔,暗暗瞪了那人一眼:“这…不大妥当,微臣虽为武将封荫,但?对守军不大了解,怕出了什么事儿,微臣担不起啊。”
短短一会儿,你推举我我推举你的,里面包含了枢密院使,三衙指挥,兵部,这家寻个理由,那家寻个理由,就是不愿意领指挥兵的责任。
御史中丞大呼:“偌大的王朝竟一个能拿的出手的将领也没有?”
突然一个朝臣弱弱的说?:“微臣记得丞相大人早年出身军中,不若丞相担这个名?头。”他的声音愈发的小。
周遭朝臣神色各异,三衙指挥弱弱的说?:“丞相承担监国重任,如此可是无?暇顾及。”
周相不说?话,显然是在?思虑,床榻上的祁帝颤颤巍巍的抬手指着他,其中意味再不能明显。
周相弯腰拱手,淡淡道?:“臣,绝不辱命。”
随即在?祁帝看不见地?方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神色。
朝臣们皆暗暗点头,互相对视,一旁的影王瞧见了这副场景,心中冷笑这些老东西沆瀣一气。
散朝后,影王拦住了周相,居高临下?道?:“周大人,本王也要为护佑京城出一份力,您是指挥的,本王自当是要上前?线出力。”他未禀报祁帝是因为周相暗中的手段周芸汐已然全部告诉了自己。
不一样的是把自己想当皇帝换成了要扶持影王当新帝,影王闻言先是惊恐害怕,随即被那九五至尊的位置引诱的喜不自胜,当作是天上掉了馅饼,他抱着周芸汐转了几圈,连带着她在?府中的地?位水涨船高。
韵夫人察觉了此事,周遭下?人们明显对着王妃没有以前?那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她某日晚上以肚子不舒服叫来了影王,随即给影王捏着肩膀撒娇说?近些日子都忘了他们母子俩了。
影王通体舒畅的对她低语:“我的韵儿要做贵妃了。”
阿韵心中一惊,面上却适时的露出了喜意,佯装天真问:“殿下?何出此言。”
影王笑笑,当即就把周芸汐告诉她的话都捅了出去,阿韵心中有了成算,面上却说?:“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心想事成。”
第二?日她便寻了个去府外上香的借口给祝钦饶传了信儿。
间接着段知珩也很快的知道?了这个消息,彼时的他正在?临州与京城相对的另一个点银城落脚。
国子监
孟九钰放了学后独自收拾完东西后便往休息之处走,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他走着走着,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地?上慢慢出现了一道?人影,孟九钰察觉到了不对劲,加快了步伐。
却突然被身后之人捂住了口鼻,孟九钰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丝毫不敌便昏了过去。
恐怕他亦未想到有人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在?国子监掠人。
*
银城
段知珩正在?房内看着书信,眉头紧皱,门外忽得传来了敲门声,段知珩沉声:“进来。”
和殊禀报:“殿下?,人找到了。”
段知珩从容不迫道?:“带进来罢。”
没一会儿和殊带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人四肢被捆起来塞着嘴,脸涨的通红,呜呜呜的发出了声音。
另一个瞧着四十多岁,留着八字胡,畏畏缩缩的不敢抬头。
段知珩起身慢慢的踱步到被绑着的人身前?,伸出手摘下?了布巾。
孟九钰显然是气狠了,面容震惊着口不择言:“堂堂太子竟干出这种勾当,你实在?是枉为储君,你自己得不到她的心,便把气撒在?我身上,容妹可知道?你的这副嘴脸,不晓得她若是知道?会如何想你。”
任他如何诛心,段知珩都无?动于衷,重生而来的这么长时间,每每分每秒,每时每刻,每日每夜他都在?绞尽脑汁想到底该怎么办,周相总有一天会反,萧氏也总有一天会身败名?裂。
到底,该如何颠覆上一世的结局。
他最先说?服了祝家,把祝钦饶提前?调到了都虞候,以便安插各处眼线,他知道?殿前?司、巡防营、御林军的统领军均是周相的人,便安插了人进去取得他们的信任,必要时取而代之。
当得知是孟九钰提出了要对萧靖轩不利时,他就知道?此人不能留了。
只是他好奇的很,若他没记错此人上一世与祝钦饶乃至交,这一世却与萧靖轩为至交,此时又背叛了好友想置对方于死?地?,就算他亦有前?世的记忆,段知珩还是猜不出他想做什么。
他问出了心中所?想,谁料孟九钰哈哈大笑:“殿下?果然与草民是同类人,重生而来我本想让所?有事情依照上一世的轨迹,可是萧枝雪是个变数,我从未想害萧氏,只是想你死?罢了。”
“你优柔寡断,就是个懦夫,你不配当天子,也配不上容儿,你有何颜面苟活于世。”说?着他面带讥讽,竟疯癫了起来,幸而段知珩包下?了此处客栈,隔墙无?耳。
段知珩未因为他的谩骂而生气,依旧冷静无?比:“所?以你想我死?,待周贼坐上那位置后想法子救下?萧氏,这样萧枝雪便能对你感恩戴德了。”
他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和殊把布巾塞到他嘴里,堵上了他想继续说?的行?径,转而对一旁的中年男人说?:“你瞧着我,制一张面具,给他带上。”
中年男子颤颤巍巍的应下?:“是。”随即在?孟九钰不可置信的视线里抬手摸他的脸颊。
摸完脸后和殊面无?表情把他摁在?了地?上,男子打开随身的箱子,掏出东西在?灯下?开始制作。
半响,男子把一片薄薄的皮贴在?了孟九钰的脸上,幽暗灯下?,赫然是一张与段知珩无?异的面庞。
*
周相整合三衙与京城守卫军在?城门上迎敌,城门前?乌压压一片,放眼望去无?边无?际。
朝臣们均在?殿内等候着,气压极低,从天明等至第二?日晨光微亮之时,不断有捷报传来,终于一个灰头土脸的将士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大捷,我们赢了。”
朝臣们熬了一夜此刻一颗心终于松懈了下?来,纷纷叫道?:“天佑我大祁。”
临城守将被无?条件投降,这时城中传出周相才是天命之人,太子未归,陛下?病重,朝中无?人可支撑,幸得周相力挽狂澜。
与此同时,宫中蓦地?传来悠远浑厚的丧钟,整整四十五下?,响彻京城的角落。
祁帝驾崩,无?人撑起大任,周相因反叛有功,被临时举荐为摄政王,暂代皇帝职能,等太子归来。
新的声音又出现了,有人说?京城遇难时太子不知去了何处,说?不准是一个人躲了起来也不一定,各处谣言开始散播。
周仲维象征性的压了压便随它?去了。
晨起时的早朝,向来低调的影王一改往日行?径,穿着一袭明黄色外袍站在?最前?面,原本属于段知珩的位置,与摄政王遥遥而立。
周仲维眯了眯眼睛,影王并?未察觉,只是昂着头道?:“国不可一日无?主,父皇驾崩,淮王还在?封地?,太子下?落为知,本王既然身为父皇的长子,理应承担起责任。”
话音刚落,一派朝臣便附和:“臣附议,影王殿下?说?的有理,虽摄政王临时暂代陛下?职责,但?于长远看不大合适,臣提议让影王继承大统,以告慰陛下?在?天之灵。”
此言一出大半的朝臣纷纷同意,段知故露出势在?必得之色。
谁料摄政王淡声说?:“依微臣看,不合适。”
“先皇遗诏中明确提及帝位传给太子殿下?,且不说?殿下?未归,还有微臣可暂代监国,也是先皇的意思,影王可是要置先皇遗言于不顾?想要越俎代庖吗?”周仲维的声音掷地?有声,影王面色霎时难看了起来。
红白?交加,被朝堂上当场驳斥后他宛如一个小丑,散朝后灰溜溜的回了府。
周仲维则堂而皇之的、贪婪走进太极殿,在?无?人的大殿内一步步往那至尊之位走去,庄严肃穆、玉阶彤庭,周仲维摸着龙椅,享受着这一刻达到巅峰的成就感。
突然一个内侍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摄政王,不…不好了,太子带着捉拿反贼的名?号已经进了城,快入宫了。”
还在?沉浸在?喜悦中的周仲维闻言面色骤变,身子前?倾,语调扭曲:“你说?什么?他不去了朔州救萧靖轩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正是暗卫得到了段知珩去往朔州的消息他才打算做这一场戏,如此短的时间他是如何回来的?此时他已忽略了派去刺杀萧靖轩的暗卫已两日未传来消息了。
内侍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奴…奴婢不知,只是太子祝大人突然出现替太子殿下?开了城门,并?说?…说?摄政王您才是反贼。”
周仲维闻言疾步跑下?来一脚踹在?他身上:“狗奴才,还不赶紧去调兵。”
内侍被踹的摔在?墙上吐出一口血,却丝毫不敢耽搁,起身想跑出去。
“调兵?那些逆贼朕早就已经解决,现在?无?人听摄政王的令了。”一道?威严沉厚的声音响起。
周仲维跌坐在?地?上,瞳孔骤然睁大,面色惨白?的环视周围,他:“谁…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黑金色身影缓缓的从一侧走了出来,头戴冠冕,外穿黑金外袍,上面绣着的五爪金龙仿佛有雷霆之势。
分明是昨日驾崩的祁帝,一扫之前?萎靡灰败之色,帝王气势扑面而来,震的周仲维腿软不已。
“你…你为何没死?。”他咽了咽喉咙问。
祁帝居高临下?:“朕若是死?了,还如何处理你这乱臣贼子。”
段知珩领着京城守卫军与周仲维的私人府兵对抗,大部分的三衙和守卫军已然被段知珩的眼线临时处理掉,取而代之后便替段知珩开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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