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弦珂
她问得小心翼翼的,但落在裴牧曜的耳中却有种质疑的意味,他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宋絮清顿时不说话了,不是她不信,而是兔笼的落脚点有那么些许刁钻,摊贩特意在它周围摆上了些许掩护用的小物件,极其难投中。
若是投不中,那可就不给三殿下面子了。
思来想去,宋絮清道:“要不就选鹦鹉吧。”
裴牧曜失笑,没有说话,眸光转向圈笼处。
也不知怎么的,宋絮清的心倏地被提起,浑身紧绷地盯着裴牧曜手中的竹圈,屏住了呼吸。
随着竹圈挥出的那一瞬间,她眼眸也跟着竹圈而飞去,竹圈砸中兔笼的刹那,宋絮清惊讶地瞪大了眼眸。
围在这处的人瞧见这一幕也骤然欢呼起来,纷纷指着那只兔子,七嘴八舌地叫摊贩赶忙拿给圈中的人。
宋絮清下意识地扯住身侧人的袖子,兴高采烈地指着兔子,差点儿就要蹦起来了,“真的圈中了!”
裴牧曜侧眸睨了她一息,撞上她微微掀起的眼眸,径直瞧见她眸中闪烁的光亮,就好似夏夜漫天繁星那般,耀眼夺目。
蓦然对上道深邃不可测的眸子,宋絮清愣了愣,惊觉她好似逾矩了,赶紧松开手,抿唇望着他。
裴牧曜敛了敛眸,问:“还要鹦鹉吗?”
宋絮清垂眸‘嗯’了声。
采桃接过摊贩递来的兔笼,和画屏对视了眼,都当作没有看到那一幕。
最后离开时,宋絮清不仅带走了那只黄毛鹦鹉,还给它找了个伴儿白毛鹦鹉。
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走到空旷之处时,宋絮清才有空看战利品,左看看右看看,由衷道:“你箭术应该不错。”
裴牧曜淡淡一笑,“一般。”
跟在身后的祈安闻言欲言又止,他家主子的骑射之术远在他人之上,莫说是距离如此之近的笼子,就算是丈隔百米距离外的人影,也能够一箭射中其要害。
宋絮清抚摸着兔子丝滑的毛发,继续往前走着。
再往前的摊贩都是长安街或是其他街巷中有的,并不算稀奇,只有走到最深处时,恰好撞上不少人往回走,不过这些人中十个有九个都在叹息。
“好不容易有时间过来,结果他们今日不排演。”
“听说是当家的病了,底下的弟子都赶了过去,这才没了人在。”
“病了?那可不是好多日都无法出演?”
“是啊,适才卖票的丫头说了,下一次演出前他们会提前张贴公告。”
对话听得断断续续的,但也听得明白。
尽头的杂耍团今日不演出,慕名而来的人群都在往回走。
宋絮清停下了往前走的步伐,侧眸。
裴牧曜也没有料到杂耍团今日不迎客,瞥了眼月色,道:“时辰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府,下次再带你过来。”
宋絮清颔了颔首,只是她日常时间安排的尤为紧凑,也不知下一次是何时。
转过身的刹那,忽而对上张很是眼熟的脸庞,以及一双满是探究的眸子。
裴子程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宋絮清,又看向裴牧曜,揶揄道:“三哥,下次可要记得带上我们,我们听闻你在这儿,眼巴巴地赶来的。”
作者有话说:
小公主:茶茶的,我三哥茶茶的。
宋絮清:吓人哦,又见前夫哥。
裴牧曜:让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问我媳妇的年龄。
前夫哥: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我本人:感谢前夫哥送来的助攻,让你晚点死(bushi)
第25章 东宫
(不想嫁)
这话略带点揶揄之意, 落在宋絮清耳边倒是令她有丝无所适从。
裴牧曜不疾不徐地掀起眼眸,随意地扫了二人一眼,道:“你们俩倒是阴魂不散。”
傅砚霁挥着折扇, 散去人群引来的闷热, 意有所指:“若非有消息传出,我们怎会知道你们在这儿。”
听到这句话宋絮清神色一凛, 同游的事情是事实, 但若是被人大做文章那可就不仅仅是用同游来解释得通的。
裴牧曜察觉到她的紧绷,神色淡淡地撇了傅砚霁一眼,道:“你别听他胡诌, 若真的满城皆知,你我就不会站在这儿了。”
“宋姑娘大可放心,也就只有我们二人知道而已。”裴子程解释道。
至于他们二人为何知道, 不过是本就与裴牧曜约好今晚惊鸣轩相见, 午后有暗卫将消息传到他们手中, 说是将定好的位置让出给侯府,恰好二人在同一处, 一听是侯府大抵就明白了。
这不,晚上来守株待兔来了。
宋絮清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早前还在疑惑为何能够不费吹灰之力预定到位置, 现在见到他们便清楚了,正要道谢之余对上裴子程意味深长的笑容,怔愣了下。
裴子程乃蕙妃所出,同裴牧曜相差不过两个月, 在裴牧曜尚未前往南涧寺居住前, 两人便是一同长大的, 之间的情谊也要比其他人深上许多。
最为重要的是, 裴子程无心于皇权,反而醉心于山水之中,时常外出游玩。
而这也恰好给裴牧曜打了掩护,宋絮清也是后来才听闻,裴牧曜借着陪他出游为由,走访了不少的地方,为的就是寻找证据,揪出杀人凶手。
适才还兴高采烈的人忽而静了下来,裴牧曜侧眸撇向宋絮清,只见她澄澈的眼眸微垂转动着,不知又在想着些什么事情。
戌时正点的钟声自高处荡来,往来此处的人影也愈来愈少。
从此处回宣武侯府,约莫要半个时辰,此时也应当往回走了。
不远处的码头有船家的吆喝声,若是想走水路,过去交上银子就可以直接走了。
裴牧曜收敛目光,问:“你是想走水路还是过桥。”
宋絮清也听到了船家的吆喝声,她是愿意走水路的,可此时天色已经不早,若是走水路出了什么意外,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本着珍惜来之不易的小命的想法,宋絮清道:“过桥就行。”
裴牧曜颔首,瞥眼还站在原处看戏的二人,薄唇微启:“我送你回去。”
“这就不用麻烦了。”宋絮清拒绝道。
不说是送她回去会被家中发现,就说还有人在这儿等他,就算是策马急奔来回也需要近一个时辰,等他再回来时天色早已大晚,若是耽误了他们谈话,这可担不起。
拒绝的话过于干脆利落,利落到裴牧曜不过稍稍思忖就知道她的想法,眸色淡然地掠过两人,不容拒绝道:“不请自来的人,不必理会他们。”
宋絮清:“……”
她瞧瞧地觑向那两人,见他们笑而不语地相视一眼。
静了莫约一瞬,不请自来的傅砚霁挑挑眉,道:“我们还有要事,就不打扰二位了。”
“嗯?”裴子程狐疑,仔细想了想,“我们有事吗?不是来守株待兔的吗?”
傅砚霁沉默,随即不管不顾地扯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跌跌撞撞的身影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惹得宋絮清眼角上翘,掩嘴笑了笑。
晦暗不明的灯光一缕一缕地映照在她的脸颊上,笑容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笑靥如花的模样勾得裴牧曜想起了那夜的烟火,不知那晚的她,是否也恰如此刻这般愉悦。
随着往外走,宋絮清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走在她身侧的裴牧曜不动声色地望着,恐出声打破了这份欢愉。
街巷中很是热闹,恰如上一世大婚前她最后一次上街的情景。
自重回这一世,宋絮清便少上街,更别提是夜间出行,少有的几次也是不多时就回了府,更多的时间都用在了课业之上。
走到街巷尽头时,还遇到书生在路边摆着小摊,摊子上贩卖的是可供转手的书籍,来的时候未注意,也不知这书生是什么时候出来摆摊的。
不少人围着他挑选着,宋絮清顺着人流停下,踮脚看了看,摊上摆放的不仅仅只有课业用的书本,甚至还有根据绣娘口述撰写成册的绣本,以及胭脂铺的小册子。
她眼眸随着购书的人影流转着,好似怕下一刻就会因他人购买而错过一本好书。
书摊前人头攒动,买到心仪书本的人兴致盎然地走出来,又一批想要挑选的人流挤进去。
裴牧曜侧眸睨了眼跃跃欲试的宋絮清,“看看?”
全身心都在书摊上的宋絮清听闻他的话,迟疑片刻摇了摇头,“算了,人有点多。”
想看看有什么书,但并不想挤。
宋絮清抿抿唇,“我下次……”
她一顿,余光瞥见有书生被人从里边挤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撞上自己,这时裴牧曜眼疾手快地拽过她的手,往身侧一拉,避开了书生的身影。
“抱歉,实在……”被挤出来的书生边说边抬首,对上宋絮清时霎时间哑然无声,怔怔地看着她。
宋絮清惊魂未定,也并未注意到书生的眼神,摆手道:“无事。”
书生灼热的视线落在裴牧曜的眼中,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走了一步,挡住他的目光。
欣长的影子将书生盖住,他眼前一黑,下一刻便对上一双薄凉的眸子。
裴牧曜面色冷峻,“麻烦让一让。”
温和的言语中满是警告的意味,冒着热汗的书生顿时感受到一股凉气袭来,垂眸瞧见男子牵着姑娘的手肘,忙拱了拱手,“抱歉,袁某唐突了。”
不轻不重的声音夹杂在热热闹闹的叫卖声中,宋絮清并未听清,只是牵着手肘的掌心紧了些许,痛得她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事,皱起了眉梢。
待书生走远后,裴牧曜才敛下冒着幽光的眼神,才转身就对上道委屈的眼眸。
宋絮清终于忍不住,指着手道:“痛。”
言语间的娇气扑面而来,裴牧曜怔了下,想起她细皮嫩肉的,松开了手,“去医馆看看。”
“不用。”宋絮清摩挲着被圈紧的那处,最多不过是会留点红印,一两日便消失了,“一会儿就好了。”
裴牧曜瞥了眼她的额间,距离午间已然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但那处的红印还未消散。
宋絮清也意识到这点,但是说什么都不去医馆,若是因为这个去医馆,指不定哪日满盛京都是过于骄矜的言论。
“上次你给的润膏还没有用完,回去擦擦就好了。”
说起来也神奇,那罐润膏并不似其他膏药有中草药的苦涩,而是有着道淡淡的香气。
从陌生府邸回去的那一夜,入榻歇息前宋絮清用了些许,翌日醒来时双颊处已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宋絮清见他还是皱着眉,余光瞥见有人举着本琴谱走出来,转移话题道:“昨日季大家给了我本琴谱,说是你遗留在天音阁的,你看看哪日得空,我命人送去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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