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云间竹雨
他也不催促,同样?垂了眸,目光落在?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上。
不知过去多久,才听见她轻轻开口:“其实是肚子饿坏了,午膳都过去好久好久了。”
“说谎。”
少?年平静望向他,半点不信她这点鬼话。
还得修炼些说谎的本?领啊。
昭瓷捏了捏他的脸,小声道:“好吧,其实是因为今天的汤包,口味你?挑错了。我有?点不高兴。”
薛忱微愣。
昭瓷的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攥着他的手愈发收紧。
不知沉默多久,她突然听见他分外困惑地问?:“你?之前不一直爱吃这种吗?虾仁蟹黄,还不沾酱油。”
绷紧的肌肉陡然松弛下来,昭瓷松开同他牵着的手,抽离出来,合握着环在?脖颈处,极轻地开口:“现在?也喜欢。”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有?点像在?无理取闹。”她脑袋左右蹭了蹭,指尖穿过他后?脑勺的发丝间,“就看?了个话本?子,里面有?姑娘家被大家都忘记,死的时候都没人收尸,好惨好惨。”
“我就在?想,你?会不会也把我忘了。”
说的话里真假掺半。
“脑子犯抽,丢人现眼?了,即刻反省。”她分外严肃说道。又揪紧他的衣摆,抬起眼?皮,带着几分难察的小心:“你?真没有?忘记什么吧?”
薛忱目光微闪,轻轻揉着她的脑袋,温声道:“什么都会记住的。”
第100章
阳光明媚。
薛芸的贴身侍女来敲门时, 昭瓷正坐在屋里温书。
左手边,一只铜制鸭嘴香炉往外吐着香雾,炉底亮着?个阵法。
“有效果吗?”石罂花歪着根茎, 往底下望。
“你别把自己烧着了。”她伸手将花揪回来,弹掉沾着?的香灰,“有。”
石罂花肉眼可见地露出点喜色,刚要开口,又见她?食指和拇指捏起段极小的距离:“但不多,就一点点。”
锁魂阵不能对布阵者?起作用,昭瓷又不是阵修,只能根据青云宗学得那?点知识, 稍作改进,看看能不能稍缓和魂身分离的状况。
是有点作用啦, 比如她?面色上看起来就与常人无异——除了时不时得咳点血。
石罂花看着?她?动?作娴熟地逝去唇边的血迹, 实?在忍不住, 抱紧她?的手指:“你直接问他嘛。也许他就愿意呢?况且你们?在谈恋爱,他这么做也应该的。”
说话音量越来越低。不管有没?道理, 对它来说, 都是昭瓷的命更重要些。
“他又不欠我的。”昭瓷拨弄它的花叶, 打了个哈欠, 懒洋洋道, “我和他谈恋爱, 是奔着?快乐去的,又不是奔着?他的命去。”
见石罂花似想再说什么,她?屈指弹飞它, 垂首:“温书啦,你自个玩去。”
那?只小巧的通知鸭嘴香炉依旧吐着?香雾。
“咚咚咚”的敲门声, 也正在这时响起。
“昭姑娘,家?主有请。”侍女恭敬道。
万籁俱息。
昭瓷压根食指在唇瓣,一人一花在屋子里完全不吭声,生怕叫外人发现里边的动?静。
薛忱出门前,也有和她?说过,他娘亲来人不用管。那?她?躲,就躲得很心安理得了。
门外的侍女再喊几声,未得回应,便没?了其他声音。
昭瓷提起的颗心总算放下,顺手翻开记录剧情的本子。倏忽瞪大?双眸,方写不久的字迹,这会?儿已?经淡去大?半。第一页记录的内容,甚至瞧不太清了。
同种材质的本子,同批次的墨水,她?记笔记的时间还更早些,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见。
更玄乎的是,她?的记忆也和那?堆自己一样,逐渐模糊。
昭瓷拨着?腰侧的玉佩,又想起被涂珊珊删好友的那?次。她?至今没?敢拨回去。有联系其他相熟的师姐,得到?的只有“遗忘”。
不过好在薛忱还是记得的,她?暂且这般宽慰自己。
强行拨乱反正,将乱七八糟的思绪理清,昭瓷总算能全心神地专注在书本上。时间于砂砾的坠落间流逝,转瞬便至饭点。
自从?发现自己命不久矣,她?出门的次数就愈发得少,除了偶尔且必要地上街收集相关线索、寻找昭邹,几乎就待在薛家?,在侍女的八卦间拼凑各种事的全貌。
一日三餐,梳妆打扮……唔,都是薛忱在弄。
她?逐渐习惯这样当废物点心的时光。
现在就是该出去拿食的点,会?有合胃口的膳食出现在外边。
昭瓷脚步轻松地开了门,哼着?小曲,倏忽神情一滞,猛地松开门把,好似那?木柄烫手般。
“昭姑娘,我奉家?主之?令,在这等您大?半天了。”侍女支起腿,眉宇间闪过不耐的神色。她?沉着?脸同昭瓷对视,做个很随意的“请”:“请您跟着?奴婢……”
话语骤止,她?嘴角一抽,怎么也想不到?面前娇小的姑娘是如此不好相处的主。都说到?这份上,竟然直接当着?她?的面转身摔门而入。
脑袋宕机半晌,昭瓷很快赶在她?把话说完前麻溜往屋里走——当然记着?要提走自己的膳食。
不去不去,她?才不要去呢。
“姑娘,您……”侍女大?惊。
“头疼,想休息。”昭瓷面无表情回应。
素质就像弹簧,该因对方高而高,因对方低而低。
这是昭瓷最新悟出的道理。
门“啪”地合上。
外边传来侍女恼火的怒吼:“家?主有令,若您不愿,可采取一定的特殊手段。”
……特殊手段?
隔着?门板,传来阵磅礴的灵气。
家?主身边的侍女果真不同凡响,与之?前见的那?两?位不同,这是货真价实?的修士,且修为不低。
昭瓷绷紧身体?,第一时间做出应对措施。
妥善护好自己的膳食。
天大?地大?,吃饱最大?。
就是别把这屋子炸了,不然她?可能有点不好解释?
等过良久,却没?有任何危险奇怪的东西出现,甚至连门缝里穿来的风,都温和异常。
什么特殊手段?
已?经开始吃饭了的昭瓷很困惑。
隐约间,似乎有听见外边传来阵不同凡响的巨响和侍女惊慌的叫声。
不关她?的事。
昭瓷又往嘴里塞了口酥鸡,到?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这儿大?部?分人都在忘记她?,薛家?家?主还记得她?哪位。
可能是薛家?人都没?这么快忘记她??比如薛忱。
又过差不多半个时辰,房门被轻轻叩响,三声后便没?了动?静。这种叩法,昭瓷一听就晓得是薛忱,微弯眉眼,飞速冲过去扯开门。
门在吱呀声里敞开。
外头果然站着?姿容昳丽的少年,他刚要开口,或许是打个招呼之?类的,昭瓷就已?经猛地扎进他怀里。
“今天记得我吗?”她?问,脑袋悄悄一蹭。
“怎么问这个?当然记得。”薛忱笑着?扯她?垂落的辫子,温声补充,“晚点也记得,明天也还会?记得。”
昭瓷嘿嘿一笑,脸从?他怀里抬起来,扯着?人往里屋走。倒记得要在回廊里环视遭,却没?见着?那?位侍女的踪迹。
左右不是多大?的事,昭瓷便没?同薛忱说。
她?坐在椅子上,给?薛忱也扯了把椅子。薛忱却没?坐下,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两?侧,垂睫,轻声道:“家?主早前派人来烦你了是么?抱歉,我考虑不周。”
结界范围加小了。
应该再远些,人一进来直接丢出去便是。
昭瓷连忙摆手:“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不用道歉的,真的。”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她?吃个闭门羹后就回去了。”昭瓷一句话带过,见他还想说话,赶忙拍拍他的手,“行了,这个话题就这样。再道歉我会?生气的。”
“真的会?生气的。”她?强调,脑袋稍稍后仰,不安分地在他怀里些微一蹭。
余光里,看见刚用过的餐碟,干净空荡。昭瓷一转眼珠,飞速岔开话题:“今天的酥鸡和水晶肘子都很好吃。”
薛忱顺势接过,“嗯”了一声,扶着?她?的脑袋,温声问:“这家?好吃,还是上次那?家??”
“这次。”昭瓷很诚实?。
“吃饱了吗?”
“嗯。”
“书看完了吗?”
“嗯。”
“心情好吗?”
“嗯。”
这般对话来过几轮,薛忱目光微闪,勾起她?的尾指,三番五次想开口。
有几回昭瓷都觉着?他要说话了,等过好久,他最后只拍拍她?的脑袋:“你今天不午睡么?不困?”
昭瓷如实?道:“我在等你把想说的说完。”
不经意往外瞅了眼,正正好瞧见丛林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那?过于有特征的异瞳,叫她?很容易认出来人身份。
“那?是冯以亭?”她?蹙眉问。
突然想起今早刚起床时,骤然回来的那?段记忆——藏经阁里的那?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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