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云间竹雨
她的手还无意识揪着玄黑的衣袖。
薛忱垂眸,目光微微一动。
“走吗?”他笑吟吟地问道。
昭瓷飞快点头。
“再见。”她礼貌挥手。
宋鸣还试图再说几句,玄衣少年已经扯着身侧的少女往前边走了。
留他一人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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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陡峭崖壁上生着朵约巴掌大小、深蓝色的花,茎秆生有小刺,花瓣左三右四不对称生长,迎风晃动。
昭瓷一眼就瞧出那是石罂花。
可是为什么长这么丑?比书上丑多了。
昭瓷喜欢漂亮的东西,看见石罂花的第一眼,便骤然心碎。
肚子还在不停叫着,她的注意力霎时放到旁边那条溪流,清澈见底,游鱼穿梭,很多都是现代常在菜市场看见的品种。
“那个药修。”熟料石罂花突然“啪”地一下拔根而起,抖抖叶片,在空中漂浮着。
它两个叶片对折,像是在叉腰,旁的叶片指着昭瓷:“对,就是你。”
“你想和我结契吗?”石罂花昂首挺胸,发出稚子般的声音,“我可是超厉害的哦。”
不怎么想。它丑丑的,而且看起来还很奇怪——想反白了,嘤。
但石罂花说得实在起劲,昭瓷想了想,勉为其难地捧场:“想。”
“那就来抓我吧。”石罂花高傲轻哼,刷地一下,像闪电般消失在空中。
昭瓷没反应,收回视线,慢吞吞地往小溪挪去。
身侧传来窸窣声响,少年学着她的模样,也在岸边蹲了下来。
“你要去抓它吗?”薛忱侧着脸望向她,好奇道。
昭瓷摇头:“等我吃撑了再说。”
歪过头想了想,之前他说带她来看石罂花,没准是他自己要用,昭瓷便认真道:“你可以去抓它,我在这等你。”
薛忱看看溪流,又看看她,笑道:“我对植物没兴趣。”
“那就不管它。”昭瓷弯弯眉眼,心满意足。
昭瓷的双眸生得很漂亮,透彻干净,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泛着细碎亮光。
尤其是这样望向他时,漆黑的瞳仁里就只映着他的模样。
有那么刹那,薛忱确实萌生了将这双眼睛挖下来的念头。
这样里边就不会再装些乱七八糟的人——比如宋鸣。
她蹲在小溪边,伸手探了探,眼眸发亮,“你会烤鱼吗?”
“不会。”薛忱分外坦诚。
修士早已辟谷,每日进食只是维持吃饭的习惯。
他不太在意口腹之欲,大半食物既没吃过也不会做。
那就只能她烤了。
但她可是知名的不稳定供应商,烤成什么样也很难说。
昭瓷从旁边拿过根树枝,覆层灵力,树枝尖端很快变得同锐利异常,能当个鱼叉使用。
许是她的目的过于明显,原先待在她面前的那群鱼统统散开,跑到薛忱那吐泡泡。
她等了好久,等到肚子反复作响,终于不想等了。
昭瓷起身,拍拍衣摆,小心翼翼地挪到薛忱身边:“你吃烤鱼吗?”
随便。
薛忱这么想着,同她对视时,又改了口:“吃。”
“那我来烤。”昭瓷蓦地展眉,松口气,将手里那根树枝递给他,“你来捉鱼吧?几条都可以。”
这群鱼当真看见她就跑。
默然半晌,薛忱诚恳道:“我不会。”
“你可以的,我相信你。”昭瓷屈肘,冲他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这话听起来怪让人愉悦的。
薛忱不自觉弯弯眉眼,接过她递来的树枝。
昭瓷没再管他,转身到一旁堆枯枝生火。
很快,身后传来唤她名字的身影。
她扭头,玄衣的少年袖口挽至肘处,衣摆沾水,蹙眉盯着枝干不时扑棱几下的鱼,罕见露出纠结神情。
“这么多够吗?”薛忱迟疑道。
“够了。”昭瓷起身,眉眼宛如月牙,笑时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
她走过来,乌黑发尾自然垂落在肩,接过他手里那串鱼,又转身。
日光融融,少女双眸灵动,面颊红润,小巧的耳垂坠着明月珰,有股流云般的自在气息。
刚刚宋鸣瞧见的,也是这样子的她。
薛忱垂眸,纤长浓密的乌睫悄悄遮住眼底神情。
光是想想,这件事就很不让人高兴啊。
倏忽间,他骤然抬手,扯落昭瓷束发的银白发带。
昭瓷恍然回眸,来不及抓住散开的发丝。乌发迤逦,遮住半边丰润莹白的面颊。
她眼睁睁地看着薛忱松了手,发带顺势坠落,随小溪缓慢流淌。
昭瓷:“?”
她绣了好久的,还绣废好几根发带。
望着顺流而下的那抹银白,她攥紧拳头,深呼吸,试图忘记自己花费的时间。
不要紧,就一根发带而已。
而且大反派这么干,一定是有理由的。
“怎么了?”昭瓷心平气和问道,想听见一个合理的解释。
“哦,没怎么。”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冲着她露出有几分恶劣的笑容,不知死活道,“手有点痒。”
心里那根弦,“啪”地就断了。
昭瓷定定看着他好一会儿,突然抬手。
噗通。
水花飞溅。
薛忱这辈子就没给人这么对待过。
他跌坐在小溪中,衣摆湿漉漉的,仰脸看着岸边提着串鱼的少女,满眼错愕。
“我也是。”昭瓷面无表情道。
第022章
波光粼粼,玄衣少年收回目光,慢吞吞起身,水滴顺着衣摆滴滴答答下落,在湖面荡开圈圈涟漪。
上岸时,他先拧把湿透的衣摆,这才漫不经心地丢了数个干燥的术法。
【你自找的。】
昭瓷还是很理直气壮,只在他抬眸时,缩了缩脖子,飞速后退,生怕薛忱报这一推之仇。
但薛忱什么也没干。
同她对视好一会儿,他低垂乌睫,轻声笑了笑,指着她身后的柴火堆道:“你的火要灭了。”
昭瓷骤然回眸,果见如此。
试探地后退,大反派没有反应,她立刻正对着他,飞速后退,双眸圆瞪看着气鼓鼓的。
炭火烤鱼,不一会儿香气弥散开。
昭瓷取了金黄的那只,正准备咬下去时,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的呢?”薛忱认真问道,“我也出了力的。”
昭瓷不和他说话,将烤得最焦、黑得同个炭似的鱼丢给他。
其实她给薛忱留了烤得好的,但想起自己的发带,再看见他那张脸,昭瓷就觉得一阵火大。
她生气了。
薛忱不用问都能判断出来。
倒是罕见得很。
骤然间,他相当愉悦地弯弯眉眼。
“昭瓷。”他喊道。
昭瓷没理。
“昭瓷。”他又喊。
昭瓷还是不理,用力咬了口烤鱼。
沉默刹那,薛忱想了想,歪过脑袋问道:“我去把它找回来,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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