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云间竹雨
这算是种怠慢了。
但昭瓷不懂这个,薛忱又不大在意,立在身后的侍卫明显松口气。
叶府不愧是当朝宰相的居所,财大气粗。
假山、湖泊、禽鸟,一应俱全,看得昭瓷眼馋不已。
她也想要这样大的府邸,然后在里边种花花草草,每日睡到自然醒。
带路的小厮是个热情的。
多亏他不停地说话,昭瓷大抵弄清他们正在人界的汴都,离修真界,尤其是青云宗,十万八千里。
也不晓得薛忱是怎么和她到这儿来的——但仙都能修了,好像也没多奇怪。
走过长长的回廊时,昭瓷试探着扯了下薛忱的袖子。
薛忱垂眸,平静问道:“怎么了?”
看起来没有要剁她手的意图。
昭瓷松口气,奇迹般地习惯被他捏手指的感觉。
她用另只手搭在唇边,踮脚,小小声地问道:“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薛忱不说话,笑意半分未减。
“或者你告诉我怎么回去,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昭瓷斟酌着道,试图证明自己没有用,“我这么弱,又这么容易生病,待在您这样的天之骄子身边,就是个累赘。我太不好意思了。”
“我不介意。”薛忱轻笑道。
昭瓷:“……”
【你不介意,但我介意啊!】
【你能不能听懂什么叫言外之意啊,大坏蛋!】
薛忱蓦地笑道:“确实有个法子能走。”
昭瓷洗耳恭听,瞧他笑的模样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薛忱:“死一回。”
昭瓷:“……”
“我其实也没那么想走。”昭瓷诚秒怂。
小厮奇怪地回头,只见长相姣好的少年少女毫不遮掩地交谈,对话内容却难以听清。
叶夫人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刚好一左一右临着。
薛忱不担心昭瓷逃跑,昭瓷也没这个胆逃跑。
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青云宗。
形势逼迫下,昭瓷很快决定屈服,在薛忱那刷刷好感。
免得下回遇着什么事,薛忱把她当人肉盾牌直接往前丢——书里他就干过类似的事,不止一回。
修士也是要睡眠的,只是不若普通人那般多。
但小说里写了,薛忱总频繁失眠,偶尔睡着了,又困于噩梦中。
等薛忱松开捏她指尖的手后,昭瓷立刻解开身侧为数不多的几个香囊,迅速塞进他没来得及合拢的掌心中。
大反派应该不会因这就锯她的手吧?
“安神的。”昭瓷飞速跑进房内,扶着门,探出小半张脸,弯着眉眼笑道,“祝你好梦。”
【晚安。】
她分外有礼貌地在心里说道。
门缓慢合上,将薛忱冷淡的目光一道隔离在外。
烧起炭火,驱除寒气后,昭瓷便开始清点身上的东西,沉重叹气。
药吃完了,安神的香囊只剩一个了,迷药之类的所剩无几……
唔,算了,她有点困。
昭瓷相当乐观地将东西收好,用力往床上一扑。
叶府的床榻相当舒适。
昭瓷才躺上去没多久,便立刻沉沉入了梦乡。
一望无际的辽阔海洋上,她乘坐于一叶小舟,随浪漂泊。
阴影投落,庞大的船队自她身侧呼啸而过,颠得小船颤动不已。
昭瓷勉强稳住身形。
平静的海浪却在这时骤然变成一片火海,奔涌而来,将她连带小舟一起吞没。
昭瓷只来得及瞪大双眸,噗通,猛地坠入海中。
鼻腔、喉咙、耳蜗,全都涌进滚烫的海水。
触手样冰冷的东西缠着她的腿,用力将昭瓷往下拖,枉顾她的挣扎。
昭瓷很快就喘不过气,呛而窒息,像是有人硬生生扼住她的咽喉。
倏忽间,更加冰冷的触感落在胳膊上。
似乎是轻轻拉了她一把,扯着她直到脑袋浮出海面。
昭瓷展眉,终于睡得安稳。
薛忱收回手,面色波澜不惊,并不多在意她眉心跳动的红光。
许是房间的主人过分的体寒怕冷,屋里燃着炭火,偶有噼里啪啦的声响,暖烘烘的。
他抬起身侧那只手,摊了掌心,露出其中那只小巧的香囊。
薛忱低垂眼睫,唇角微微上挑,香囊在空中划过漂亮柔和的弧度,精准落在火盆内。
火舌喧嚣着吞没。
皎皎月光自外入内,少年的身形被拉得分外修长,白衣落清辉,流转金光的饕餮纹显得分外冰冷慑人
第005章
雨滴淅沥,叩击窗户,噼里啪啦似是珠落玉盘。
昭瓷翻了个身,用锦被蒙住脑袋,迷迷糊糊又察觉到哪儿不对。突然睁了眼,一个鲤鱼打挺起身。
桌上沙漏聚成小丘,将近正午了。
炭火烧过大半,铜制香炉往外慢慢吐着云雾。隔着飘动的薄帐,事物都瞧得不大真切。
昭瓷揉揉眼,打着哈欠下床。
她睡得还挺好的。
如果没有做那个诡异的梦,会睡得更好。
梦里她死得可真惨。
先在海里泡了大半天,接着横死某处,无人收殓的尸体腐烂发臭,最后成一具白骨。
“好像得去找下大反派。”昭瓷边洗漱,边自言自语。
生命来之不易,她可还记得大反派那句“离我十米外会死”的威胁。也不晓得过了十米,是被术法夺性命,还是他亲自动手。
但不管怎样,昭瓷还想多活会儿。
有空就去刷刷好感吧。
她叹气。
出门时,雨已经停得差不多,将入冬的树木分外光秃,傲立于寒风。
昭瓷身形微顿,目光锁在院内树底的一丛小白花上。往薛忱那拐的脚步,不自觉转了个向,出门时的想法忘得一干二净。
院子离大反派的屋子也没到十米嘛。
她蹲在树前,裙摆拂过叶尖,沾上雨珠。
“请问,院内的花草可以摘吗?我就摘一点点。”昭瓷给自己做了半晌的心理建设,侧过脸,冲垂首侍立的小厮问道。
小厮不明所以,但点头如实道:“可以的。夫人说了,姑娘的任何需求府邸上下都将竭尽全力满足。”
昭瓷弯了眉眼:“谢谢。”
她蹲在小白花前,小心碰了碰它的花瓣。
这小白花,她只在《百植谱》里见过,这还是第一回 见过实物。
唔……就是叫什么来着有点不大记得了。
细蒙的雨丝又开始缓缓飘落。
一片阴影将她笼罩,伴着清寒的香味。
“你在做什么?”暗含好奇的清脆嗓音响起。
昭瓷动作停滞,仰起脸,与披着薄雾的少年骤然对视。
少年墨发高束,眼底红痣在雾气弥散的伞下明灭不清。他换了身鹅黄的衣裳,肩部仍是金线刺绣的大片饕餮纹。腰封收紧,勾勒出凛厉线条。
不喊打不喊杀时,大反派瞧起来确实清冷矜贵,皮相过分惑人。
但他给她打伞这事,昭瓷很害怕。
总感觉有种,对将死之人的纵容。
“摘花。”昭瓷如实回答。
她是想往伞外挪的,可雨愈下愈大,倒也犯不着为难自己。
又是这样。
薛忱微弯眉眼,他又读不到她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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