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昔邀晓
她回到自己的屋里,一边做今天份的热身操,一边寻思,做到左右拧臂的时候,纤云拿打好结子的玉坠给她戴,说是昨天打的□□结寓意虽好,可配色太重,样式也显得老气了些,刚拆掉重新打了,看长短合不合适,不合适还得再调整。
新打的蝴蝶结子样式俏丽,李暮盯着复杂的绳线交织看了一会儿,忽然就有了想法。
纤云试过长短,回去抱着小竹篮准备将结子改短些,李暮也不继续热身了,她走到梳妆桌前一通翻找,找出了一支形状单调又古怪的银簪。
这枚簪子是她用一只梅花银镯同飞星换来的,簪子两头细中间粗,细细的簪头有点像耳挖簪,只是末端并非耳挖的形状,而是往里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李暮当初换它,是因为这个簪子很像钩针。
找到这枚银簪,李暮又凑到纤云身边,在纤云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时,伸手捏住了小竹篮里的一团白线。
纤云:“姑娘想要这团线?”
李暮点头。
纤云捏了捏线团,确定线里没混进绣针,就让她拿去了。
李暮先适应了一下新工具,还掰了掰簪头调整弧度,起针后不过半个小时就把那一小团白线霍霍完,又去找纤云拿了一团。
后续她又拿了棕色、黄色和黑色的线,还有一小把金线,并一团棉花。
拿到后来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是纤云看她钩的东西新奇,主动将篮子摆她面前催她拿的。
最后她花了一个半小时做出了一匹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钩针小马。
白色的马身、鬃毛和尾巴,背上是棕色围黄边的马鞍,为了让颜色不那么单调,小马整体的边缘还勾了一圈细金边,塞上棉花圆鼓鼓的,相当可爱。
就是不知道现代钩针制品符不符合古代小姑娘的审美,反正她已经尽力了。
为了让成品像样,她还打了个从纤云那学来的、最简单的团锦结子,并剪了一枚穿越前从网上学来的流苏,给小马串上。
因为制作速度够快,整个过程只有李暮、纤云,还有中途进屋倒水送点心的飞星三个人知道,所以等东西拿出来,老太太还以为这只小马是钱氏准备的,钱氏也以为是老太太准备的,二人只觉得这玩意儿做工少见又朴拙可爱,谁也没找对方和李暮身边的丫鬟嬷嬷细问。
小马送出去后便迎来了上元节庆的第一晚。
整个京城从正月十三开始解除宵禁,正月十七恢复宵禁。
李暮的兄弟姐妹们都趁着宵禁解除出门游玩看灯,李暮实在好奇古代的上元节是不是想像现代影视作品里拍摄的那样繁华热闹,因此在钩针小马做好送出去的当天,也就是正月十三张灯那天晚上,李暮被全家上下最不务正业的三哥一起带着踏出了家门
好奇心给了她外出的勇气,可才一出门她就感觉到了不妙,等她下车,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人群里,她的心跳已经彻底超出了正常的跳动频率范围,手脚因心跳异常而发麻,耳畔的嗡鸣和涣散的注意力让她听不清纤云飞星的声音,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好不容易远离人群,三哥同他的小厮不知道被人群挤到了什么地方,只有丫鬟嬷嬷护在李暮身边,李暮面色苍白地扶着墙干呕,大冷的正月天里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之后几天她就学乖了,最多换一身合时宜的白绫袄蓝缎裙,陪在同样不出门的老太太身边当个没有感情的吉祥物,吃碗被叫做“圆子”的汤圆,喝口豉汤,其他的就算了吧。
上元节落灯后,林栖梧又给李暮写了封信,主要内容就俩,一是谢谢李暮送的小马,她很喜欢,甚至都舍不得拿出来佩戴,还告诉李暮自己给小马驹想好了名字,叫“甲光”;二是前几日上元节很热闹,可惜最热闹的一晚她同婶婶入宫赴宴去了,不然一定邀请李云溪和李暮一起去街上看游龙灯和大鳌山。
李暮:“……”
还好你入宫赴宴去了。
随信而来的还有一盏精致小巧的珠灯,大概是钩针小马的回礼。
自那以后,林栖梧像是养成了给她写信的习惯,隔三差五就会给她来一封。
好在内容都是些琐碎的日常,即便有问句,也没像第一次那样表明让李暮给她回信。
她也想过林栖梧无缘无故给自己写这么多信做什么,直到听李云溪说她跟林栖梧也经常通信,还总随信给对方捎带好吃好玩的东西,也就释然了。
可能林栖梧是在跟李云溪交好的同时,把她当成树洞了吧,李暮想。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除了会收到林栖梧的信,一切都跟平时大差不差。
正月初九后,李暮又“玩”了三次捉迷藏,第一次明明听说李闻道在花厅待客,过去却没见着人,书房里也是空的。第二次李闻道一人在书房不知道干什么,中途起身走到窗户边看了眼,幸好李暮警觉跑得快,没被捉到。
李暮当时没跑很远,就在小道拐角的地方蹲着,蹲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也就是十分钟左右,期间李闻道来来回回开窗看了不下三次,估摸着是被李暮偷信给整出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李暮第三次再去,发现那条偏僻的小道被李闻道命人给封了,小道前后两堵墙,治愈了李闻道的心理阴影,让他不必再时时怀疑窗外有人,也彻底断了李暮蹲书房窗户下偷听的可能。
春分这一天,李云溪来老太太院里请安,完事没走,一直等到李暮起床,拉着李暮陪她一块立鸡蛋。
现代很少过节气,李暮也是穿越过来才知道不仅端午,春分和秋分也有立鸡蛋的习俗。
李云溪拿着鸡蛋试了好几次,怎么立都立不起来,便怀疑是屋外有风,或者桌子不正,拉着李暮进了屋内。
然而到了屋里还是一样的结果,她往桌上一趴,小动物似的朝李暮投来求助的目光:“五姐姐……”
李暮:……啥意思?
李云溪:“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和七姐姐打了赌,我不想输。”
李暮:什么办法?让鸡蛋更快立住的办法?
她怎么可能知道……等等,她好像还真知道。
李暮不是很想说,可李云溪就这么充满期待地看着她,似乎是觉得她一定能给出答案。
李暮:“……”
太可爱了,有点难顶。
李暮扭头别开视线,李云溪用她的小手硬是把李暮的头转回来,用孩童独有的稚嫩嗓音冲她撒娇:“若是我能赢,七姐姐便会去央柳姨娘给我做百果糕吃,到时候我也分你一些,好不好嘛?”
百果糕,书里说这是李云溪最喜欢吃的糕点,糕点本身并不名贵,只是各家有各家的做法,李云溪最爱的,是她二伯伯房里的小妾——出身杭州府的柳姨娘做的口味。
李家被抄后,她便再也没吃到过味道一样的百果糕,哪怕男主登基后为她找了杭州最有名的糕点师傅来做,她也始终找不回年幼时最爱的那份香甜,过了许多年她才明白自己想念的并不单单是那好吃的糕点,还有父母俱在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生鸡蛋。”李暮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贯的轻浅。
李暮大学时期没参加过任何社团,但她舍友参加了汉服社,筹备端午节社团活动时李暮还帮忙在网上搜适合的游戏项目,其中之一就是立鸡蛋,相关内容里还附加了立鸡蛋的技巧,那就是必须要用生鸡蛋。
怕生鸡蛋打碎了不好收拾,嬷嬷给她们拿的是熟鸡蛋,熟鸡蛋重心已经固定,自然没有生鸡蛋容易竖起来。
“是要用生鸡蛋吗?”李云溪得到答案,撑着桌子直起身让丫鬟银屏给她拿枚生的来。
被撒开的熟鸡蛋险些滚下桌,李暮伸手接住,默默祈祷生鸡蛋真能立起来且别摔了,不然有一半的锅是她的,毕竟这是她的主意。
李云溪拿到擦洗干净的生鸡蛋,屏气凝神开始新一轮的挑战,头两次还是失败,第三次她成功把鸡蛋立了起来,高兴地直拍手。
这时屋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告诉她们七姑娘李楹到了。
听见丫鬟通报,李云溪拿起鸡蛋就往外跑,说什么都要给李楹表演一手,好让对方输得心服口服。
李暮没有马上跟出去,李云溪不要的那枚熟鸡蛋还在她手里,她摸了一下鸡蛋表面,突然想起能快速把熟鸡蛋立住的办法。
这个办法从哪看来的她不记得了,似乎是带图的脑筋急转弯书上,又好像是某本无厘头的搞笑漫画里……
李暮一边回忆来源,一边照着记忆中的方式,将鸡蛋放到桌上……
一旁的飞星以为她会松手,都已经做好了伸手去接的准备,却不想李暮动了动手腕,将鸡蛋重重地磕在了桌面。
鸡蛋底部的蛋壳被敲裂,李暮没有拿起鸡蛋,而是松开手,碎裂的底部形成一个圆,让蛋立在了原地。
“五姐姐!你快来呀!”屋外传来李云溪催促的声音。
李暮这才起身往外走,期盼着俩小姑娘千万别把生鸡蛋摔一地,难收拾不说,主要是浪费粮食,她心会痛。
飞星愣愣地看着李暮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桌上那颗立住的鸡蛋,过了好一会儿才表情恍惚地跟出去。
第六章
李暮从屋里出来,听见李云溪雀跃的声音:“说好了,可不许耍赖!”
树下的石桌旁,李云溪和李楹一人坐一边,且都带了鸡蛋,只是李楹的熟鸡蛋还握在手里,李云溪的生鸡蛋已经立在桌上,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我才不会耍赖。”李楹虽然脾气不好,但在输赢方面那是相当痛快,况且柳姨娘是她的生母,疼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回去央求几声做几份糕点根本不在话下。
李暮坐下看她们玩闹,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百果糕并不是李云溪马上要吃,而是准备在三月初三那天找几个小姐妹来家里做客品尝的。
三月三,上巳节,也是李云溪的十岁生日。
本朝不兴过这节,邀人也比别的节日好邀一些。
李云溪像模像样地准备好了请帖,把已经出嫁的二堂姐、母亲娘家那边的表姐妹,还有关系不错的朋友都叫了来。
李云溪还正儿八经地邀了李楹和李暮。
李楹很受用,回头认认真真准备了给李云溪的生辰贺礼。
李暮则费劲婉拒了李云溪,只在李云溪生日当天,让飞星替自己把礼物送了过去。
李暮给李云溪的生日礼物有两份,一份是老太太替她准备的一对镯子,另一份是她自己做的钩针小捧花,没有铁丝做花梗,她直接用了晒干的枝条,拿浆糊固定再缠上绿线加固,看着还算可以。
送完礼物的飞星带了些吃食和一碟百果糕回来,同李暮说起了李云溪那边的热闹。
李云溪邀请的人里头包括了康宁县主林栖梧,钱氏怕出差错得罪人,专门腾出了招待女客的院子,老太太也让人搬来她那套不算很大,但足够十几个小姑娘玩的流杯池桌①,给李云溪办了场流觞席应景。
李暮听形容,感觉流杯池桌很像穿越前在社交媒体上看到过的曲水流觞桌,桌上做出可盛水的凹渠,倒水后能让杯子和装着食物的碗碟顺着水渠在桌上漂转。
小院子里还有秋千、纸鸢、蝶翅几②、毽子等物,飞星去送生辰贺礼时,几个小姑娘说什么都不要丫鬟嬷嬷帮忙,硬是自己动手把纸鸢放飞,这会儿站在老太太院子里都能瞧见那风筝在天上高高地飘着。
“康宁县主知道我是替姑娘去送礼的,特地问起姑娘,知晓姑娘不会过去,还挺遗憾的呢。”飞星随口提起林栖梧,李暮埋头吃午饭,假装听不见。
反正她都傻了,偶尔聋一聋也正常。
饭后李暮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食,尝试午睡失败,索性找了本书来看。
没看一会儿就听见屋外传来动静,李暮猜是出门赴宴的老太太回来了,起身走到门口,听见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翠莲催促下人燃上平日不大用的香,还叫人去吩咐厨房,备上待客的点心茶水。
李暮僵在原地。
来客人了?
翠莲行色匆匆,显然是提前赶回来的,她瞧见李暮,怕李暮惊着,便学乔嬷嬷的样子好声跟李暮解释:“五姑娘,老太太在宴上遇见了二姑娘婆家的宁老太太,正巧今早二姑娘回来给八姑娘庆生,老太太便也邀了宁老太太来府上做客,这会儿马车应该已经到了大门口,你……诶!五姑娘!”
李暮动作难得快了几分,回屋抄起桌上没看完的书就大步往外走——得在老太太领客人进院之前跑路。
纤云和飞星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追上李暮,三人一阵风似的出了屋子,又出了老太太的院子。等赵嬷嬷端着碗洒满桂花干的酥酪回来,就发现堂屋忙得热火朝天,她们东梢间却空空荡荡,连个鬼影也不见。
李暮避开从大门口到老太太院子的路,直往另一个方向的小花园里钻。
小花园偏僻,初春风景勉强还行,主要是假山怪石多,容易迷路的布局让李暮很有安全感,为了避开拜访老太太的客人,她曾往这跑过不止一次。
纤云飞星对这里也不陌生,知道李暮每次来都会固定去一个地方坐着看书,且待上许久,路都走熟了。
纤云望了望天,见日头还算温和,也不见雨云,便让飞星跟着李暮,自己折回院里去拿些点心饮子来。
纤云离开后,飞星又跟着李暮往里走,到了李暮常待的地方,飞星出于暗探的职业习惯观察四周,忽然动作一顿,扭头看向一处假山,思忖几息,蹲下来对已经在平坦大石头上坐下的李暮低声说道:“姑娘在这坐着别乱跑,我回去替你拿个驱虫的香囊来。”
草长莺飞的时节,确实多了不少虫子,但为什么要小小声说话?
李暮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飞星离开后,独自一人的李暮慢吞吞地翻着书页,努力去翻译书上的内容,学习这个时代的行文和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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