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边之和
秀才娘最听不得这说词,“小什么小?都四岁了。趁着我还在,还能给你看顾几年,你们小两口过自个的日子去。娘瞅着你舅家柔娘不错,你舅家也有这个意思,要不娘找人给你们合合八字?”她试探着问。
张秀才吓了一大跳,“可别!娘,柔娘才多大?儿子当她是亲妹妹。”
“柔娘十六了,早就能出嫁了。”秀才娘翻了个白眼,咬牙低声道:“别以为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喜欢那余姑娘吗?”
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还能不知道?以前让他出门比登天还难,成天在书房里做文章。自打余姑娘搬来了之后,一天恨不得出门八趟,就想着能遇见人一面。
要是没见着,嘴角就耷拉着,能挂一整天的脸。
要是见着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由里到外都透着高兴。
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罢了。
张秀才大惊,“娘,您小声点,可别坏了人家名声。”
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事,他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怎么配得上那么好的姑娘呢?
秀才娘气不打一处来,“我坏人家名声?还不是你惦记人家姑娘?娘跟你说句实话,你惦记也是白惦记,八字没一撇。”
见儿子低垂着眉眼,秀才娘又心疼,“那余姑娘,相貌好成那样子,能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吗?咱家养不起,也养不住。
“还有往她家里去的那位贵人公子,娘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气派的公子。你争得过吗?”
张秀才脸涨得通红,“那是余姑娘的表哥。”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表哥,就算是表哥,余姑娘那样的相貌,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老话怎么说的,表兄妹天生一对。”
儿子年轻,看不透。她这个当娘的却看得透透的,若只是个普通表哥,谁会大老远跑这来探望?儿子也是表哥,也没见他主动跟他舅家表妹说过话,更不用说登门探望了。
男女间的事,她这个过来人不会看错的。
那余姑娘就是只凤凰,就算是住在陋巷,那也是凤凰,早晚是要飞走的。
“儿子,儿子回书房看书了。”
看着逃也似的儿子,秀才娘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很快就想开了,余姑娘不是他们家能肖想的,儿子的心思注定落空,早晚都要经这一遭,时间长了就好了。
余枝压根不知道她还有一朵烂桃花,她正开心地试着衣裳,“三爷,好看吗?”
她伸开手臂在闻九霄跟前旋转着,裙裾飞扬,如盛夏里的一朵睡莲。
领导真是太有心了,居然给她做了四身衣裳,还送了一匹软烟罗。
整整一匹啊!软烟罗啊!老值钱了!就因为上回她提了一嘴?啧啧啧,这样大方的领导还有吗?再给她来一打。
“好看。”闻九霄表情未变,但若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嘴角是翘起的。
是真的好看!这女人生得漂亮,再华丽的衣裳到了她身上也不会喧宾夺主,反倒衬得她更加娇艳。
那张时常挂着笑容的小脸会发光一样,很暖,暖到人心底里。
闻九霄忍不住把她和府里的女眷比较,大嫂太寡淡,二嫂太张扬,大姐------出嫁好多年了,他实在想不起她现在的相貌,不过记忆里她不够漂亮。
唯有眼前这女人,妖而不媚,艳而不俗,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刚刚好。
余枝忽然想到一件事,问:“三爷,软烟罗挺贵的吧?”
闻九霄点头,“是挺贵。”
余枝小心翼翼,“那您还有钱吗?清风说------”爽快地把清风给卖了,却又一副说漏嘴懊悔的样子。
闻九霄看着她,“清风说了什么?”
余枝纠结着,最后还是一边看他脸色,一边小声道:“清风也是担心您,说您的私房都赔得差不多了,怕您不开心,您若是手头紧,我可以不------”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没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像缺银子的人吗?清风这张嘴都胡说了些什么?看样子他是不想要了。
见余枝越发不安,闻九霄道:“不是针对你。”
顿了一下,又解释,“给你的东西你就安心收着,不值什么,养一个你,爷还是养得起的。”
这倒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府里虽没分家,但母亲担心他银子不够花,给了他两个铺子,每年都有大几千两的进项,都存在铺子上,他不过是懒得去动罢了。
“我听三爷的。”余枝眼睛闪闪,殷勤地把果盘摆到他手边,“三爷吃葡萄,甜的,我一颗一颗剥的。”
余枝毫不客气地占了樱桃的功劳,这盘葡萄是她的口粮,看在领导大方的份上,她就忍痛奉献了。
闻九霄本没打算吃的,他一向不爱吃甜的东西。听到是她剥的,鬼使神差地他捏起一颗,等回过神来时那颗葡萄已到了嘴里。
他面无表情地嚼着,“甜的。”
就跟这张笑脸一样,甜的!
第32章 三爷生气了吗?
闻九霄得知江妈妈崴了脚,提议让清风再买个人。
余枝拒绝了,“江妈妈只是崴了脚,手还好好的,能做饭就行。剩下的活儿还有樱桃呢,我们人少,也没多少活儿。再说了,不还有我吗?三爷莫不是忘了?我乡下出身,什么都干过。”
地方本来就小,再多一个人住进来,多一双眼睛盯着她,她还要不要喘口气了?
闻九霄点了下头,她若不提,他还真想不起来她乡下出身。
面若芙蓉,秋水般的眼眸潋滟生辉,哪有一点像村姑?
“三爷,这是我做的第九个荷包。”余枝把一个紫檀色的荷包拿了出来,脸上透着殷勤劲,“九九归一,九个荷包是不是能召唤,嗯,换一个愿望?”险些就说岔了。
闻九霄一看到荷包,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熟悉的模样,熟悉的图案,已经做了九个了吗?也就是说他那已经收了八个丑荷包了。
“你想换什么愿望?”这说法倒新鲜,不过扯上“九九归一”就太牵强了吧?
闻九霄好整以暇地等着,就看这女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余枝面上一喜,心里飞快地措词,“当初大伯母把我卖了是签了身契的,后来也是我命好跟了三爷您,奴家就想问问那身契是不是在您那?能不能还给奴家?”
为了拿回卖身契,余枝连奴家都自称了,真是够拼的。
闻九霄冷淡的目光落在余枝身上,带着审视。
余枝有一些后悔,不该提的,她有些得意忘形了,她应该再晚一些的。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余枝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了,“您也知道奴家父亲生前是秀才,奴家不能让他老人家蒙羞------”
这眼神太冷了,余枝说不下去了,只凭着一腔孤勇强撑着,与他对视。她觉得自己脸上的笑都被冻住了。
闻九霄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一次又一次,突然起身,“你歇着吧。”
大步往外走。
余枝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恼了?生气了?嫌她贪得无厌得寸进尺了?
直觉告诉她,不能让他这样走了。
余枝慌忙跟上,心急之下,扯住他的袖子,“三爷生我气了吗?对不起!我错了。”
身为打工人,就算惹了领导不开心,也要积极道歉。
至于脸皮,呵呵,那是什么东西?打工人要那东西何用?
闻九霄扯了一下,没扯动,眼神更冷了,眉头也皱了起来,整个人简直就是冷气制造机。
余枝都快被他冻死了,却还倔强地抓紧手中的衣袖,不松手。
闻九霄对上余枝那可怜兮兮又小心翼翼的眼神,他把心头的狂躁压了下去,“没生你气。”
“真的?”余枝目光盈盈。
闻九霄的心软了一下,僵硬地解释了一句,“爷有事。”
停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下回再来看你。”
趁着她走神,他抽出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枝收了脸上的表情,她靠在门上,轻蹙着眉,眼底都是凝重。
奶奶个腿!一言不合就变脸,还说没生气?哼!
余枝能明显感觉到他情绪的骤变就是从她要卖身契开始的,她对领导的了解还是不够全面,以往只觉得他冷,但人还是很好说话的。现在看来领导还喜怒无常------等等,她得好好想想,看怎么应付这类领导。
至于卖身契------这东西她肯定得弄到手的。
感受到主子的低气压,一路上清风大气都没敢喘一下。
刚回到前院,闻九霄就指派了,“去给黑风刷一刷,顺便放个风。”
清风生无可恋------他就说嘛,三爷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他的,在这儿等着呢。
黑风,听名儿似乎跟他一个辈的,其实是三爷的爱马。
马随主人,三爷脾气大,黑风的脾气更加暴躁,除了三爷就不让其他人靠近。清风已经能预感到他悲惨的下场了。
其他奴才看清风哭丧着脸,心里可解气了。让你吃独食,把持着三爷,挨罚了吧?
活该!
趁着清风不在,他们赶紧殷勤着点,说不定就入了三爷的眼。
夜晚,闻九霄怎么都没有睡意。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不透一丝光亮,整个人都浸在黑暗里,他还是睡不着。
他忍不住想:她为什么要卖身契?她讨好他就是为了卖身契?她荷包做得那么丑,他都没嫌弃,她怎么能骗他呢?
她是恃宠而骄了吧?宠?他宠了吗?没有吧?那就不算。
他仔细回想幼年看到的父亲后院姨娘各种争风吃醋的手段,余枝,全都靠不上。
卖身契要不要给她?给!不给!不给!给!脑子里简直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第二天一早,清风小心地窥了一眼三爷的脸色,就知道他昨晚又没睡好,不由暗暗心疼。
他的三爷呀,打小就有个习惯,安寝不能有一点光亮。
都说三爷脾气大不近人情,这能怪三爷吗?睡不好,心情能好吗?脾气能不大吗?
三爷的苦,只有他清风知道。
前几次每次从余姑娘那回来,三爷都能睡个好觉,昨儿怎么就不行了呢?余姑娘也不管用了吗?
他是不是要重新给三爷找个姑娘?比照余姑娘找吗?余姑娘那相貌------清风觉得自己太难了。
“身契呢?你收哪去了?找出来------”闻九霄停了一下,“送衙门去改了吧。”
身契?谁的?清风一怔,对上三爷清凌凌的眼神,顿时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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