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边之和
几个厨子使出浑身解数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余枝满足地抱着肚子靠在软榻上，喟叹出声，这才是她该过的日子。
口腹之欲啊，她就是这么肤浅的一个女人。
要是大厨们愿意研究冰淇淋就更完美了！
这么热的天气，若是能吃上一支冰淇淋，一定会爽得每一个毛孔都在跳舞。
可惜闻九霄下令，不许她吃凉的东西。余枝比比划划跟大厨们形容什么是冰淇淋时，他们倒是有些动心，想试着研究一下这道美食。怎奈闻九霄一句“少夫人有孕，不得沾凉”，他们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任她怎么鼓动诱惑，都无动于衷。
大厨们心里门儿清，别看府里三爷是男主子，但少夫人才是被捧在掌心的那个。他们被送到山云县，就是来伺候有孕的少夫人的，月钱高，事还少，只要把少夫人伺候好了，三爷那里就很好说话。可一旦少夫人腹中胎儿出了一点点岔子，他们所有人都别想好。
这么好的差事，他们哪敢疏忽？哪敢答应给少夫人试做那什么冰淇淋？冰碗都是三爷点头了他们才敢做的。
说到冰碗，余枝就来气。
这么热的天气，没有冰淇淋，冰碗她也不嫌弃的。可闻九霄那个狗男人，只允许她吃一口。
一口！你能想象吗？
她心心念念盼了好几天，结果就吃上一口，没不如不吃呢。
余枝不是没有抗争过，她连苦肉计都使出来了，可惜仍是没用。向来宠着她的闻九霄在这一点上头非常坚持。
唉，变了心的男人心如铁！
“东风恶，欢情薄。以色事人者，终将色衰而爱弛。我这张脸已经不入三爷的眼了，闺女呀，等你出生，咱娘俩可怎么活？”余枝一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一手拿着镜子，左右照着，语气无比哀怨，小眼神还不忘朝闻九霄那边偷瞥。
闻九霄都要被她气笑了，余小枝，为了口凉的，你至于吗？
他还是没有心软，余小枝这女人惯会得寸进尺的，他这回要是答应她多吃几口，那下回她就敢要一整碗。
不能纵容，绝对不能纵容！
余枝唱念做打了半天，也不见闻九霄妥协，白眼一翻，走了。
大的哄不住了，去看看小的吧，兴许好大儿能帮她偷渡几口。
闻九霄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吗？在许多事情上他早就跟小崽子达成共识了，比如，管着余小枝不许她乱吃凉东西。啧啧，这一回她注定要失望了，她的好大儿也帮不了她喽！
闻九霄眸中闪过笑意，却一句都没有提醒。余小枝只闹他怎么行呢？一家人就要公平公正，让那小兔崽子也体会体会，他就等着看他们的母子情是不是坚不可摧。
这坑娃的爹呦！
苏公公看了堆在海边的海盗人头，看了盐田，看了新开出来的荒地，甚至还去察看了偏远的小渔村……触动很大。
即便他是头一回来山云县，也能看出这里的变化，很多地方都是新的：城墙、街道，甚至是县衙，都没有风吹雨打岁月侵蚀的痕迹。
从当地百姓的口中，苏公公得知这都是小闻大人上任之后的政绩。与此同时，苏公公也感受到了小闻大人在百姓中的威望。哪怕是乡下村子里的老农，提起县太爷都是满嘴的好话，这种夸赞是真心还是假意，久居深宫的苏公公一眼就能分辨。
然而，山云县仍是贫穷的。他曾去过一个村子，整个村子一百多口人，没有一个脚上穿着布鞋的，要么赤脚，要么穿草鞋。好多人都是到成亲的时候才拥有一双布鞋，过年祭祖，家里来贵客的时候才拿出来穿一回，平时哪里舍得穿？
即便是这样，他们却特别满足，说他们的日子比以前已经好过多了，至少能填饱肚子了。新来的县太爷好，给他们想了很多挣钱的路子，只要不懒，他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猛虎寨前大当家有个特别文雅的名字，叫张柏文。可以想见，家中对他是抱有极高期望的。事与愿违，他没长成家人期望的样子，反而成了落草为寇的匪徒，现在更是流窜到了海上，当起了海贼三当家。
张柏文不喜欢当海贼，倒不是说他还良心，而是他水性不好，就喜欢脚能踩到地的踏实感。以前他在猛虎寨是大当家，什么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在海上他只是个来投的三当家，即便他武艺最好，他光杆司令一个，说得好也不如大当家和二当家管用。
因此，他特别痛恨破了猛虎寨的闻九霄，打听到他是山云县新上任的县令，报仇的心思就一直没断。
城门口贴着通缉他的画像，也不知道从哪找的画师，通缉布告上的画像居然跟他本人有八分像，怕被守城兵认出来，张柏文不敢进城了。
其他人也不好进，实在是城里管得太严了。那个姓闻的，阴险狡诈，搞了个什么人口普查，每家每户有几个人，全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但凡多一个生面孔，都会引起官差的注意。
费了好大劲才混进城两个人。
“什么，城里来了钦差？消息属实吗？”张柏文锐利的眼神射向送消息回来的小子。
那小子低垂着头，“属实，小的扮作乞丐蹲在墙角，亲眼看到那狗县令把人迎接进县衙的。小的还看到钦差大人在城里转悠，还跟人问话。他没穿官服，不过小的记住了他的身形，一眼就能认出来。就是靠近不了，要是他能出城就好了，咱们把他劫到海上来，让狗县令拿银子赎。”狗县令肯定不敢不赎，他们能白得一大笔银子你。
张柏文心中一动，“你回城继续盯着，盯好了，只要那个钦差出城，立即来报。”
他打得可不是劫人的主意，他是要杀人！那可是钦差大臣呢，若是死在山云县的地界上，姓闻的狗官不下大狱，也得脱了那身官皮。
只要能给姓闻的狗官添堵，张柏文就无比兴奋。
第428章 两面夹击
苏公公怎么也想不到，他迷个路都能遇到海贼。其实也不算是迷路，就是走错了一条道。
“大人，那边有个渔村，去避一避吧。”跟随苏公公的出京的护卫，他的右手按在腰刀上，满脸焦急。
“不行，不能连累百姓。”苏公公眼睛微眯，光天化日，海贼就敢上岸，可真是猖獗。“往那边走。”他指的是跟渔村相反的方向。
根子看了一眼飞快往这边奔跑的海贼，心一个劲地往下沉。
太近了，海贼离得太近了，兴奋地呼喊声清晰可闻。之前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好像这些海贼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似的。
跑，肯定很快就会被追上。
苏公公身边是跟着十来个护卫，可面对乌泱泱的海贼，根本就没有胜算。
不！钦差大人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出事。
根子上前，飞快地道：“先生，还是去渔村吧，渔村为防海贼，修了坞堡，据村而守，应该能顶一阵子。这附近驻守了一支官兵，等把先生安顿好，小的立刻去搬援兵。”根子依然称呼他为先生。
这支驻守的官兵是才派过来的，上回县太爷巡察，宿在小渔村，当晚遭了海贼。回去之后，县太爷就拨了银子，给临海的渔村全修了坞堡，把整个村子围在里面。
还把蒋护卫长给派了过来，为的就是不让海贼上岸祸害百姓。
苏公公当机立断，“你现在就去搬援兵，马车弃了，老丁你骑马进城求援。”
“是，大人。”被叫老丁的护卫立刻上前把马解下来，翻身上马，“大人，属下去了。”扬起马鞭朝马屁股狠狠抽去，马嘶鸣一声，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根子迟疑了一下，一抱拳，“先生，小的也去了。”拔腿就朝驻军所在地奔跑。
剩下的护卫护着苏公公往隐约可见的渔村奔去，“大人，快走。”
海贼见他们改变了方向，哇哇叫得更加大声了，领头的那几个甚至拔出了大刀，举得高高的，凶神恶煞般模样。
渔村也发现了海贼，村长正提着破锣在敲，一边大声喊着：“海贼来了，各家把孩子看好，男人上墙。”
苏公公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坞堡的大门已经关上了，村长趴在墙头上看了他们的身份凭证，这才赶紧开门把人放进来，而海贼已经近在眼前了。
“钦差大人，草民给您磕头。”村长诚惶诚恐，边上的村民面面相觑，这个小白脸一样的男人是钦差大人？那他们是不是也得磕头？可外头……
苏公公一把托住，“不用，正事要紧。先把海贼打退了再说，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对了，他们都可以帮忙。”苏公公指着自己的护卫。
墙外就是海贼，已经在咣咣撞门了，情况也真的紧急，村长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扯着嗓子喊：“快，快，上墙，两人一起，守好了各自的位置，千万别让海贼爬上来了。对，拿竿子狠狠地捅，照眼睛捅。”
一会又喊：“热水烧好了没有？赶紧抬上去，往下泼，烫死这些乌龟王八蛋。小心，别烫到自己了。消息送出去了没有？烟，烟，你烧什么火？你不会把柴打湿了？”
他一会跑这边，一会跑那边，可忙乎了。
护卫们上了墙，却发现无用武之地。
他们手中是有兵器，但刀呀剑呀都不合用，总不能等海贼爬上来再杀吧。
像这样的守村战最好用的还得是箭，他们都会射箭，可他们没有箭呀，又不是上山打猎，谁出门还背着箭？
要不他们冲出去跟海贼近身战？
正迟疑呢，村长抱着竹竿跑来了，“快，一人拿一根。”
拿到手里才发现，竹竿一端削得可尖了，众人大喜过望。
护卫都是从禁军中挑的，个个武艺高强，竹竿到了他们手里，如臂使指，说扎眼睛就绝不会扎到鼻子上。跟戳糖葫芦似的，还挺好玩。
苏公公注意到，村子里年轻力壮的男人全都在墙上，可老人、孩子、女人也没闲着，运热水的运热水，送竹竿的送竹竿，还有运送石头的……到处都是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海贼可就惨了，门撞不开，墙也爬不上去。好不容易踩着底下的人爬到一半了，上面兜头浇下一盆滚烫热水……海贼惨叫着摔下去，在地上直打滚，“水，水，给我凉水。”
看得其他海贼不由心惊，这些柔弱的渔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了？还有这坞堡，什么时候修建的？
算了，还是撤了吧，别把命给丢了，那就亏大了。
海贼，本就是一群逞凶斗狠的乌合之众，心里最在意的是自己的安危，哪有什么大局观，组织性纪律性？只知道情况不妙，跑呗！任海贼小头目怎么喝斥都不起作用。
遗憾的是，海贼没跑出多远，顶头就迎上了根子搬来的援兵。村长让燃柴起烟也是为了报信，所以援兵来的很快。
前面是官兵，身后没有退路，海贼如那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护卫长带来的援军足有一百人，闻九霄是直接调了一个巡检过来。山云县有三个巡检，除去张昌盛，另外两个都是闻九霄的人，手底下配备的多是京中来的那些护卫，战斗力自然比从民间征召选拔的要强出许多。
跟海贼一交手，顿时就占了上风。再加上大家已经知道钦差大人就在渔村的坞堡内，卯着劲地表现，力求不放过一个海贼，说不定还能再堆一座京观，那可就给他们大人长脸了。
苏公公的护卫见状，连忙从坞堡里出来，提着刀剑也杀了进去，不甘示弱。
两面夹击之下，海贼死伤大半，还活着的全成了俘虏。
打扫完战场，整个渔村村民高兴得像过年一样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算着各自能领到多少奖赏。
是的，县太爷新发布的政令，百姓杀海贼是有奖赏的，一颗海贼人头能换五两银子，成功守住村子，村长也有一份功劳。
苏公公比较好奇的是，“坞堡不是才修建吗？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不慌不乱，有条不紊的？”
村长一脸自豪，“回大人话，虽然是第一次真正对上海贼，但私底下我们两天就演习一次。谁站在什么位置，谁负责干什么，有人受伤了哪个顶替上去，全都是事先分派好的。咱们现在闭着眼睛都知道要干什么。”
“这主意……”瞧着也不像是村长能想出来的，“谁想出来的？”
“县太爷，我们县太爷派人下村教的。”村长腰板挺得笔直。
苏公公……
县太爷就县太爷呗，声音那么大干什么？
第429章 有道理
闻九霄到的时候，战斗早就结束了，“苏公公无事吧？”他翻下马就朝苏公公走去，见他无恙，眼底的焦急才退了下去。
身为山云县的县令，苏公公若是在他这出了事，就算跟他没关系，他也会受到连累。要是有不怀好意之人在内里撺掇，他怕是还会被扣上一顶“对朝廷不满”的帽子。
毕竟苏公公代表的是皇上，是圣意。而上位者的心思是最难揣测的了。之前要堵悠悠之口，皇上不能在明面上把他怎么样。若苏公公真死在了海贼手里，这就是现成的借口。
“托福，咱家没事，让小闻大人惦记了。”苏公公放下手中的茶碗。他在御前伺候，哪遇到过这么危险的事情？他是真的又惊又俱，好在有惊无险，现在的苏公公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无事便好。”闻九霄坐到他对面，有人过来请安，他摆摆手，继续跟苏公公说话，“这一回太凶险了，苏公公，闻某要保证您的安全，以后还请公公要么别出城，要么闻某派人保护你，还望苏公公见谅。”
“应该的。”经过这一回苏公公也确实怕了。他小时候过得苦，进了宫好不容易到了御前伺候。虽说净了身连后嗣都不能有，但跟小时候比，他这已经是人上人的日子了。这么好的日子他还没过够呢，他惜命着呢。
别说只是让他带着护卫，他现在已经起意要回京了，反正该看的都看了，该了解的也都知道了。回京吧，回到京里才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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