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织朱
一双镇定自若的眼睛迎上充满恐惧的双眸,前者看见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后者则只能看见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盛清的心凉了半截,姜曜徐徐开口。
“姐姐你听着,这里所有人离了你都有活下去的机会,而从头到尾全靠我们才活到现在的你却没有。”
“你得有价值,才有资格依附我们活着从灭绝本里出去明白吗?”
盛清惊慌的眼底盛满泪水,“可我进去就会死的……”
“不会的,烧伤没那么快死。你清楚的是吗,这不是为了我们搏命,是为了你自己,你唯一的生机就在这儿……”
她低声蛊惑他人送死的样子完全褪去天真,稚嫩的面容不再是会被人小瞧的缺陷,反而成了毒物惯有的斑斓美艳的外衣,令人望之生寒。
她的手段在向那些“懂得取舍”的肮脏大人无限靠拢,行为背后充满了看似合理却十足荒诞的成人式理由。
牺牲一个本就该死的无用成员,就能保下所有破关的生力军,这是最可行又相当低风险的方案不是么。
现在理直气壮,就会习以为常。
那么曾经在列车上强烈反对屠森那个最小牺牲方案的女孩,恐怕要真的,彻彻底底的死了。
哑巴的心攥了起来,呼吸混进火的热度,变得焦灼。
总是容易变红的面部呈现出纸一样的苍白,他让人看向自己。
——我去,我自愿去比她更稳妥。
姜曜不这么认为。
每个人都应该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件事盛清做得到,那这就是她唯一的活路。
大家都在拼命求生,后面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等着,何必大材小用。
再说,凭什么弱者能占强者便宜,她不同意。
她甩开哑巴的手,按住盛清瑟瑟发抖的肩膀。
“火势已经变大了,你赌不赌,敢不敢,活不活?!”
三连问击溃本就摇摇欲坠的盛清的心房,她痛哭道:“我去,我去,但是求你们给我一点防护的东西……”
成了。
说起来很长,实则只过了两分钟,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姜曜勾起嘴角,正要再花一分钟让大家掏点东西出来,一桶水哗啦一声倒下,几滴水珠溅在脸上。
她还没转过身体,一道身影已然冲进火场。
众人惊愕至极,盛清瘫软在地,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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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的抽泣声停止。
再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盛清哭够了,含着眼泪望向房间角落站着的男人和女孩。
姜曜倚在墙上,打量着只烧焦了点头发,衣服上多了两个洞的哑巴,竖起大拇指。
“你是故意的吧,等我做了恶人你再上,是为了衬托什么吗?”
她笑眯眯的,要不是说出来的话冲的很,完全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哑巴面容平和,不卑不亢。
——我和你报备了才做的。
姜曜笑了,看着哑巴的眼神很危险。
“那我同意了吗,哑巴哥哥?”
——没有。
“那你还不是故——”
哑巴打断她的话,迅速地“说”了下一句。
——虽然没有,但我只是和你一样有把握而已。
哑巴不急不缓,强调一般重新打了一遍手势。
——和你一样,向你学习。
姜曜顿住,随即深深吸气。
好样的。
变聪明了。
被自己的话堵到的姜曜隐隐感觉这个流程有既视感,一秒思索无果后又挥开 ,心中闪过一丝警惕。
她怎么忘了,哑巴的智商能力都不比她差,她打了利用哑巴的主意,那别有用心的哑巴……肯定也打了利用她的主意。
姜曜站直身体,绕着人蹦了两圈。
两条小辫子一晃一晃的。
“我说哑巴哥哥……”她凑到人身边,“你可真能装呀,差点都把我唬住了。”
根本就没有那么复杂,哑巴借她表明身份的行为或多或少也影响了她的认知,下意识认为他这次也是冲自己来的了。
可若换个思路,如果把他设定为冲着MVP来的普通玩家,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对拿下二号三号场景的自己大发雷霆,不就是有危机感,怕MVP不保了吗?
四号场景顶着危险上,不就是怕四号场景又被自己拿下,为了不让差距越拉越大吗?
好有心机。
好一个会装的黑心莲。
哑巴不知道她想了什么,只知道她的神情变得很诡异。
他总是跟不上姜曜的想法的。
——装什么?
“你果然很有一套。”姜曜又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但MVP只会是我的。”
说完给了他一个势在必得的眼神,人就走了。
哑巴:“……”
这或许就是代沟,他真的不能理解。
正要追上去问个明白,他被终于找到机会的盛清拦住去路。
盛清上来给他鞠躬九十度,语气感激中带着哽咽:“谢谢,真的非常……谢谢!”
原来这个哑巴才是最好的人。
想想也是,他长得就很好亲近,性格也很好,她应该一开始就向他求助才对。
姜曜说的不对,抓紧这个哑巴,才是她的生路。
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这么想着,她就着没干透的眼泪,抬起湿润的双眸楚楚可怜地看向哑巴。
“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我……”
她说不下去了,呆呆看着对面丝毫不掩饰厌恶的脸。
厌……恶?
他厌恶自己?
盛清怎么也没想到会接收到这样的眼神,甚至因为不敢置信,还回头看了看,企图在自己的身边找到另一个可以让他厌恶的对象。
可是没有,她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她又怀疑是自己看错了,鼓足勇气又看了人一眼,再次惊住。
他的眼睛太冷了,清凌凌的眼底只写了一个大大的“滚”字。
明明对着打他骂他的姜曜还很平静的人,竟然厌恶什么都没有做的自己?
为什么?
盛清眼睁睁看着他从旁边绕过,抓住了压根不想理他的姜曜。
哑巴最终还是没能从心情不美丽的姜曜嘴里得出自己到底装了什么,七个人参加的小会重启,开始剖析上一个场景的内容。
姜曜作为哑巴的翻译人员,在遇到比较复杂的手语时连蒙带猜,还原出最为贴合的事情经过。
进门后听着一点微弱的□□找到了房子深处的沙发,沙发上有四十多岁的一男一女,男人骑在女人身上,一边哭着说对不起一边掐女人的脖子。
沙发旁边还倒着一个生日蛋糕,有张贺卡写着祝儿子成年快乐,正好吻合那个十八岁。
“丈夫杀妻子?!在儿子成年的那一天杀妻子?!”李正涛又开始一惊一乍,“我的妈耶,这户人家怎么回事?全员精神病?啊不对……爸爸不是已经死了吗?在儿子还不会走的时候不是就被老头杀了?”
说完他又立马自我否决:“也不对!你们说日记本后出现的数字代表某个人的年龄,第一个场景代表小婴儿的,第二场景代表老头的,第三个场景代表那个咱没看到的小孩儿的,第四个场景不就代表一个十八岁的人……啊!”
李正涛想明白了,“是同一个人!代表的是同一个人的年龄!我知道那个‘我’是谁了!”
他这一叫让杜琳仪也恍然大悟。
她之前一直纠结第二场景父亲的事情,是下意识把第一个场景的父亲和第二个场景的父亲等同起来了,但如果不是一个人呢,那第二个场景的全家福上没有老太太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因为是新的家庭,不一定有老太太的存在!
那之前纠结的问题也都不存在了!
也有几个状况外的,邓卓远和络腮胡都没反应过来,忙问什么情况。
杜琳仪稍作整理,给他们解惑:“日记本是最大的提示,每进一个场景就给出的数字对应那个‘我’的年龄,第一个场景是‘我’一岁发生的事情,第二个场景是‘我’六十岁发生的事情,第三个场景是‘我’三岁发生的事情,第四个场景是‘我’十八岁发生的事情,顺序是乱的,但只要拨正了时间线就会发现,第一个场景和第二个场景或许是头和尾。”
“‘我’的爷爷因重病被儿子放弃,导致一系列家庭悲剧发生,等‘我’老了当爷爷时,同样因重病被儿子放弃,一个恶性的闭环,重蹈覆辙……所以第二个场景的爷爷杀了儿子,结束闭环,这就是所谓的悲剧不能重演吧。”
剩下的人也明白了,纷纷露出欣喜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
一切看似在意料中展开。
姜曜垂着眼睑,脑子里的疑云越转越大。
可如果只是这个程度,上一批能够坚持一天半的玩家会团灭吗?
总不会是死在某个场景的强力攻击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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