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织朱
她绷直脚尖,身体前倾,做好发力的准备。
两个女仆距离盥洗室的门只剩一米,和她所在的位置也拉开了三米距离。
够了!
姜曜起身,一只脚迈出雕像背后,左手的烛台重重砸在雕像上,金属与石像碰撞,发出噔的一声。
几乎与此同时,一根才熄灭的蜡烛砸在她的脚边,啪嗒一下,断成两截。
女仆手中的烛光照亮盥洗室的大门,一只手迅速地缩回黑暗里,正是抛物后的收势。
姜曜心下一沉。
来不及惊愕,也来不及伤心,那边女仆猛地转头,在不甚明亮的烛火照耀下,两双没有眼白的眼睛齐齐盯住她。
下一瞬,它们伸出了斑斑点点的胳膊和尖利的指甲。
快,太快了。
女仆手上的烛台掉落在地,一片黑暗之中,坚硬的指甲抓破衣服。
姜曜撞在墙上,鼻尖传来一阵辛辣的疼痛,摸到转角的边缘后顺势倒下。
十指张开成爪状,像攀岩时那样牢牢抓住厚重的地毯,脚掌发力,浑身肌肉绷紧连滚带爬躲过下一回攻击。
蹿出数米她才重新直起身体,一手摸着墙壁发足狂奔。
原本开着的房间门全部关上了,她看不见门把手在哪儿,来不及开门也来不及关门,最稳妥的退路堵死了。
后颈时不时掠起的凉风提醒她,女仆们还在紧追不舍,如果不想正面肉搏,就得继续前行。
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
久在黑暗的双眼渐渐适应,隐约能够看见一个轮廓。
当通往四楼的入口出现在眼前,姜曜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上了四楼。
四楼寂静得出乎意料。
姜曜一踏上四楼,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就算南区的人再怎么小心,也不应该一点动静都没有才对,就连烛火,也没看见一盏。
事出反常必妖,姜曜及时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贴着墙壁,不动了。
从远处窗口挤进来的一丝月光中可以看到一片白色的裙摆,轻轻一拂便融入黑暗。
是女仆。
手中的烛台猛然攥紧。
如果和女仆正面对抗,她能有几分胜算呢?
黑暗深沉,将一切吞噬入内。
楼梯上传来的追逐声响渐渐远去,女仆们退回去了。
姜曜压抑地喘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负面情绪奔涌而来。
慧姨是故意把蜡烛扔到她那边的吗?只是为了自保吗?
两个女仆集火攻击她了,慧姨为什么没有从背后冲上来帮忙?是被楼梯上那个缠住了吗?
四楼不见人影,南区的人和满生叔都不知道在哪儿了,她要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度分如年站了不知道多久,前方的黑暗里响起火柴擦拭的声音。
姜曜连忙往墙根又贴了贴,含着泪意的眼睛随即扫视过去。
几盏油灯亮起,照亮好几个区域。
极目望去,只能看见女仆们越发溃烂狰狞的脸,和有序归位的身影。
原本散开的女仆缓缓慢慢,集聚在两个房间的门口,然后就像普通的佣人值夜一般,低着头不动了。
姜曜想起闵秋说过,有三个房间是被女仆看守着的,那这里就有两个了?
待确认的信息送到眼前,什么情绪都要靠边站。
越是紧张,越是孤身一人,姜曜的脑子自我防御程度开得越高,就越是清醒。
她平静下来,调整好心情开始分析现状。
今天的女仆和昨天女仆显然已经不是一个量级,如果再拖到明天晚上,女仆异化程度再加一级,事情恐怕更加棘手,所以今晚一定要想办法确认这三个特殊的房间里有什么……
南区的人和满生叔是上来了的,他们现在一定就在某个地方,要先和他们碰头,接着他们的进程往下推……
想曹操,曹操到。
不用她去找,走廊的另一头就响起了吱呀一声,陈旧的门轴转动,一句经典的“卧槽”就这么大喇喇地打破一室寂静,也吸引了所有女仆的注意。
紧接着响起闵秋忍无可忍的声音:“你不发出声音会死吗?!”
偷拍男委屈:“可是开门的声音吓到我了啊!”
女仆才不管他们为什么发出声音,凶狠地扑过去,才点亮的油灯又灭了个精光。
玩家加上女仆二十几号人在走廊上演追击战,一阵兵荒马乱,哀嚎不止。
“往前跑,到楼下去!”
“我流血了!”
“我腿被抓住了,闵秋姐救我!”
“闵队,我扛不住了!”
“我摸到一扇门了,快躲一躲——”
“都进来了吗,你们能不能机灵一点?!”
开门关门声此起彼伏。
眼看自己所在的位置也要加入这场抓瞎的混战,姜曜回忆着刚才借光看到的一个房间的位置,贴着墙窜过去摸到门把手,用力按下往里一推。
门开了。
她闪身入内,反手推门一气呵成。
就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阵意外的阻力自外向内出现,黑暗中一个白蒙蒙的东西自头顶上方挤了进来!
心脏前所未有剧烈地跳动起来。
什么东西?!
惊惧之下,姜曜劈手就把烛台的尖端捅了过去。
一声闷哼,门关上了。
它进来了!
姜曜咬牙,拿着烛台的手试图挥出第二击,另一只手全力扼向对方,势要先发制人,把人摁死在门板上。
啪。
攻势齐齐落空。
两只手腕被巨大的力道牢牢扣住,白天才近距离听到过的声音响起。
“我是傅醒。”
姜曜手一抖,烛台落地。
砰的一声,骨碌碌滚到墙角。
刺啦——
一根火柴划亮,点燃蜡烛。
暂时充当避难所的房间被柔和的烛光充满,靠近蜡烛的事物清楚地呈现在眼前。
白色面具下方的脸神情莫测,几缕鲜红从修长的脖颈上渗出。
第18章 荆棘鸟的归宿(7)黑化进度33%
傅醒捂住鲜血淋漓的伤口, 垂眸看向受了大惊的小姑娘。
稳,快,狠。
若不是他察觉到危险及时别了下脖子, 恐怕大动脉都要被她扎穿, 当场血溅五步。
姜曜又惊又怕,又懊恼悔恨,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只差一点就能滚落下来。
她从来信奉科学,即便来了这个异次元进入什么游戏,也依然对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嗤之以鼻,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怀疑世上真有八字不合,天生相克。
不然怎么上午刚弄了鸟窝在人头上, 晚上就变本加厉把人家脖子都弄成这样了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难受极了, 伤人的认知令她无比煎熬, 还很委屈。
“我是正当防卫,最多是防卫过当, 你才是主要过错方, 你吓我……”
她不是要推卸责任, 只是怪傅醒出现的时机太不凑巧了。
眼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蓄满泪水,薄薄的眼皮一眨就要开闸泄洪,傅醒不得不开口安抚小孩。
“没事, 的确不怪你。”
可他不说还好,一说姜曜就绷不住了。
怎么会没事?!
血都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了, 这伤得多重啊, 要是因为这伤影响他发挥最终折在这个副本里, 那她就是半个杀人犯了……
姜曜承受不住这个。
她怎么能是杀人犯呢?
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白皙的脸上泪迹斑斑,看着凄惨极了。
姜曜想忍耐一下的,但她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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