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年烈酒
黑云卫很快便探完了路, 回来禀报崔英:“郡主, 吊桥可以过人。”
此时敌人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响,都不用特意去听,都能听到他们喊打喊杀的声音。
崔英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略松口气道:“太好了,那我们快去桥对面。”
黑云卫齐声应是, 话落便要护崔英三人过桥, 不想这时老马却很不听话的长嘶一声, 突然撂起马蹄又朝山下跑去。
崔英眉心一竖,急声喊它:“马儿!回来!”
但老马帆途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马蹄伴着嘶鸣,眨眼间便消失在山林。
黑云卫见状催促:“郡主, 没时间耽搁, 脚下山路震动的厉害, 他们恐怕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崔英收回视线,默默祈祷老马不会有事,同时沉声下令:“走。”
吊桥摇晃,因年久失修,桥上的木板并不齐整,没走几步便会遇见块断裂的木板,有时候甚至还会遇见两块挨着的木板一齐裂开。
脚下山风呼啸,悬崖深不见底,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簪秋早就被吓得浑身打哆嗦,若不是怕扯姑娘后腿,她只想一动不动的抱着膝盖缩在这桥上。
崔英察觉到她的害怕,什么都没说,只伸出手紧紧攥住她的手,带着簪秋一步一步地走向吊桥对面。
前有姑娘,后有爹爹,簪秋几乎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跳声总算慢慢缓了下来。
小半刻后,众人终于穿过吊桥,双脚稳稳地踩到坚实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陈镇亦率领铁骑追到山顶,他瞧见吊桥对面的那一行人,嘴角瞬间扬起得意的笑:“自寻死路。”
对面那座山是座独峰,四周都是陡峭悬崖,根本没有下山的路。
若时间充裕,他只要放火烧了这座吊桥,那群人便是有通天本领,也只能枯坐等死。
不过此战要速战速决,他们的命绝不能留到明天早上,否则那裴刺史恐不会善罢甘休。
思及此,陈镇眼睁睁看着崔英等人躲进了对面那座峰顶的一座小破庙,而后大手一挥,召来下属:“带一队人回营,取火箭来。”
下属应是,立即带人下了山。
对面,躲进破庙之后的崔英,见谢永长的人迟迟不攻,而是下马驻扎在吊桥前,瞬间便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谢永长的人要火攻。
崔英并不意外的他们的选择,心中亦早就想过对策,她起身,仔细观察起这间小破庙。
*
暮色渐深,夜色如墨,静思院里却漆黑一片,未燃半盏灯火。
裴君慎沉沉站在门边,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垂拱门,眉心越蹙越紧,身上的杀气也愈发掩盖不住。
裴淳一看便知他是在担心郡主安危,不由道:“大人,可要属下去府门口迎迎?眼下这时辰,夫人应当快回来了。”
裴君慎未应声,盯着虚空的黑眸却愈发令人不寒而栗,须臾,他终于收回视线看向裴淳掏出龙纹玉牌,沉声吩咐:“去东都,务必将此物交给王将军。”
裴淳瞧见令牌神色瞬紧:“大人——”
裴君慎却抬手止住他的话,侧耳微动,默了默才道:“不必多问,王将军见到令牌自会明白本官之意。”
此时裴淳也注意到房内发出的轻微动静,但自家大人似乎知道来人是谁,他顿了顿,拱手作揖:“是,属下领命。”
眨眼间,后院里只剩下裴君慎一人,四野寂静,针落可闻,他抬手推开房门,就见屏风上映着道影绰人影。
“崔将军既然来了,还请出来一叙。”
话落,裴君慎走动灯盏前,拿起火折子将外间油灯一盏盏点亮。
崔仲安看着此情此景,稍一沉吟,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望着闪烁火苗道:“裴大人既然想见本将军,今日为何不去谢府赴宴,反而让六妹拐弯抹角地引本将军前来?裴大人难道不怕本将军不来吗?”
裴君慎点完灯,收起火折子,声色沉沉:“两个月前尉老将军途径定西,我去见过他老人家一面,若崔将军不来,那便是尉老将军看错了人。”
“若是如此,崔将军不来,未尝不是好事。”
他说着负手而立,神色坦荡地看向崔仲安。
那厢崔仲安亦毫不掩饰地在打量他,须臾,他敛敛神,俊朗面容上忽然露出几分与崔伯安极为相似的笑,直爽道:“兄长这两年与我通信,偶尔会提起裴大人,所以本将军相信裴大人的为人。裴大人需要我做什么,直言便是。”
裴君慎沉眸,走到桌几前提壶斟茶:“第一件事,劳崔将军解惑,阿英可是被谢永长留在了谢府?”
阿英?崔仲安刚刚松快些的面容顿时又紧绷起来:“六妹还没回府?”
裴君慎黑眸倏凛:“阿英离开了谢府?”
他原以为娘子只是被谢永长强留在了谢府才会迟迟不归。
没想到眼下情形却更糟糕,若娘子被留在谢府,谢永长或许还会忌惮名声与崔氏,不会对娘子下死手。
可如今……如今娘子离开了谢府,那么不管她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谢永长都可以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崔仲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眉头瞬间皱起,语气懊恼:“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出声帮六妹,该让柳氏将六妹留在谢府才是。”
裴君慎没有怪他,微一沉思,便回了里间从崔英的箱笼里拿出了之前李玄贞交给她的谕书。
他将谕书里的纸张抽出,将空白背面放在火光上方轻轻烤过。
须臾,那上头果然显出一行又一行的字。
不过裴君慎的眉头却依旧蹙得极紧极深,直到看见崔珏的名字,他的眉宇才稍稍平整一些,将谕书交给崔仲安道:“七千残兵对三万精兵,云麾将军可有胜算?”
崔仲安接过谕书,确认上面的确是圣上的字迹后道:“七日,只需七日,我便能让谢永长落马下狱,只是……”
裴君慎沉声:“崔将军担心什么,但说无妨。”
崔仲安叹气:“粮草。粮草不足,如今军中余粮,即便是省着些用也撑不过两日。”
裴君慎负手而立:“此事崔将军不必担忧,在你大军驻扎之地的二十里外有一村子,名唤小桃村,我在那里置了两间宅子,其中粮食可供七千人饱食十日。”
崔仲安双眼倏亮:“足够了!”
话落,他朝裴君慎拱了拱手,便要离开刺史府回军中布军。
裴君慎却叫住他,黑眸深处渗出些许寒意:“崔将军,裴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崔将军可否借裴某一支精兵,去寻阿英?”
崔仲安闻声顿了顿。
裴刺史要救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崔氏族人,是他的六妹。
于情于理,他都没有理由不答应,只是……“裴大人,六妹离开谢府至今已有两个时辰,恐怕是凶多吉少。”
裴君慎摇摇头,黑眸坚定:“不会,阿英她还活着。”
娘子若当真遇到了无法生还的险关,黑云卫定会放出信号。
如今四野静谧,夜色如墨,没有任何异动,这就证明娘子一定还好好的活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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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风雨交加
◎狭路相逢。◎
另一厢, 青峰山。
谢永长的义子谢辅江赶到青峰山后,在一个时辰内派了三队精兵过桥取崔英首级,可这三队精兵却无一生还, 每次都是刚靠近破庙便被崔英身边的黑云卫尽数斩杀。
黑云卫杀人时身法极快,即便谢辅江带来了谢家军中最厉害的弓箭手,此时也只能看见一团黑影在暗夜里闪来闪去, 无法锁定他们的踪迹。
陈镇率骑兵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 眼见谢辅江屡战屡败却还要屡败屡战, 他轻蔑拱火:“辅江啊, 方才我便劝你莫要太冲动。”
谢辅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损失半百精兵竟连区区妇孺都不曾抓获,此事绝不可让义父知晓。
思及此, 他下令撤回正在吊桥上冲锋陷阵的手下, 憋着气看向陈镇, 假笑道:“陈叔教训的是,是辅江鲁莽了,只是义父下令今夜务必将贼人铲除,不知陈叔您有什么好办法?”
月色浅淡,时常被阴云遮在身后。
陈镇算着时辰仰头望了眼如墨般的夜空, 胸有成竹道:“贤侄莫急, 最多再过一刻钟, 对面之人便皆会化为灰烬。”
他要火攻?谢辅江闻言遥遥望向吊桥对面,对面峰顶之上乱石横生, 除了那件青山寺修建的破庙之外似乎再无其他落脚之地,如今念玉郡主也的确藏在那间破庙之内, 若以火箭攻之, 她必死无疑。
“姜还是老的辣, 陈叔此计甚是高明。”
谢辅江假意奉承了一句,旋即却问道:“可是对面那三名黑云卫……陈叔当如何处置?”
义父传令时可是特意点明务必将贼人全部除尽,吊桥对面的那座山峰虽险,可对这些神出鬼没的黑云卫而言却并非是绝境,倘若念玉郡主死了,他们将再无牵制,届时恐怕会轻而易举地逃离那座山峰。
不过此事谢辅江想得到,陈镇自然也想得到,闻言不禁放声大笑:“辅江啊,你难道不知这黑云卫是什么来头?”
谢辅江脸色发黑,却只能忍着怒气摇了摇头,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晚辈不知,请您赐教。”
陈镇笑意更甚,不免得意道:“死士,他们是当初天后亲自为长昭公主选的死士。”
——“这样的人,若护主不利,还有何颜面苟活?”
谢辅江一怔,原来如此,原来黑云卫竟是死士……可即便是死士,他们当真会殉主吗?
若是如此,当年长昭公主殒命时,这些黑云卫便该消失殆尽了,又怎么会苟活到今天?
谢辅江嘴角一抽,面上闪过冷笑:陈镇故意向他隐瞒黑云卫的身份不仁在先,如此就别怪他不义,若是他不慎放走贼徒惹义父不快,义父哪还有心思在乎区区几十人的死活?
这厢谢辅江心思百转,那厢身后山道上果然传出马蹄震动的声响。
陈镇循声回望,便见山林中隐隐闪烁起火光,他大喜,当即高声喝令麾下骑兵:“备阵!”
破庙前躺着许多尸体,崔英侧身站在庙门之后观察战况,见状立即撤回了黑云卫。
黑影率人进庙后冷静禀报:“郡主,谢辅江统共派出三队人马,皆已被吾等斩杀。”
崔英颔首,抬眸望向对面山峰之上越来越明显的火光,神色愈发坚定。
——“按计划行事。”
——“是。”
黑影三人垂首领命,话音一落,瞬间便消失在破庙之中。
此时若是陈镇和谢辅江等人能进入破庙之中探查,定能发现簪叔和簪秋两人早就被崔英藏去了安全的地方。
可惜他们无人能冲破黑云卫的刀,自然也就无法得知破庙之中真实的情形,只能在黑云卫进庙时窥见一抹崔英的身影和因微弱烛火而映在破窗上的几道虚虚晃晃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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