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年烈酒
裴叔闻言点了点头:“看见了,大人手里抱着盆花往马厩方向去了。”
哦,马厩方向。崔英面色一松,看向裴叔道:“多谢您指路,那我便先去找他。”
可话落一转身,她脸色却又倏然变了变——不对!马厩方向!
裴君慎去那儿作甚!
难道他还想让府中的马儿将那盆花吃了不成?
崔英瞬间不淡定了,提起裙摆便往马厩狂奔。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比让马儿吃了那盆四季海棠还要糟糕的地步。
她赶到时,裴君慎已不在马厩,他的马“烈玉”也不在马厩。
簪叔说他骑着马面色不虞地出府了。
至于去哪儿,不用想就知道,除了寿安长公主府他还会去哪?
崔英面色白了白,提着裙摆的双手顿时紧握成拳。
她方才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心软,等裴君慎回来,她一定、必须、百分百跟他划清界限!
*
每日一到亥时,熙攘热闹的长安城便会迅速寂静下来。
走坊窜巷的卖货郎天一黑就会早早背着货厢往家里赶,在各处上值的文武百官也是到了点就下值回家。
只有那些家住得离东市西市比较近的人家,才会选择在夜晚出行,赶在亥末前逛一逛,再在宵禁前一刻捧着热乎乎的吃食或者买些精巧的小玩意儿回家歇息。
但这些景象不会发生在康兴坊内。
越靠近皇城,四野便越是安静无声。
不过待走到寿安长公主府门外,这种安静无声便会瞬间被打破。
纵情享乐的丝竹声虽听不真切,但却不绝于耳,裴君慎纵马至此,翻身下马后冷着脸直闯府门。
守门的年轻公公本还想拦,待看清裴君慎那张戾气尽显的脸,心头瞬间便虚了虚,作势唤了几声后便喊住了与他一同守门的小公公,转身回府门前继续守着。
另一个小公公才十三四的模样,不知事,见状不禁疑惑:“咱们不拦吗?”
年轻太监摆摆手:“拦什么?长公主今日开着府门便是给裴大人留的……”
与此同时,长沁殿。
长公主寿安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伶人舞乐,身旁还有两个容貌姣好的面首贴心伺候着,若是仔细瞧,便会发现那两个面首的面容竟在某些角度与裴君慎有两分相似。
殿中的伶人跳到了纵情处,肌肤相贴,欲色尽显。
寿安瞧着便也有些动情,刚巧身边面首也将她伺候得极其舒服。
然而就在此时,殿外却忽然传来流云急切的呼声:“少卿大人,您不能进去,长公主已经歇下了——”
人来了。
寿安面露媚色,手却毫不留情地推开正在伺候她的面首,淡声道:“滚。”
那两面首面容一僵,不知自己是哪儿犯了错,却不敢有任何迟疑,急急应了声是便匆忙起身离殿。
出殿门时,正巧与裴君慎擦肩而过。
裴君慎的面色霎时更沉。
寿安瞧见他,薄唇一勾,又挥手屏退纵舞的伶人,“阿慎,今日是吹了什么风,竟将你吹来了本宫的长公主府?”
裴君慎面沉如水,丝毫不理会寿安的寒暄,只径直走到寿安案几前,重重将四季海棠放下,而后不顾尚未散去的伶人和匆忙追来殿内的流云便抽出腰间长剑,一剑将海棠花与案几劈得粉碎。
长沁殿内倏然寂静如冰。
下一秒,寿安却忽然肆意大笑。
“这才是我的小阿慎啊,这些年你总是端着一张脸,本宫险些以为当年随姑母死在长安的不是你那个病秧子哥哥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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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不是生气
◎是提醒。◎
月色森寒, 秋风冷瑟。
裴君慎长睫垂落,黑眸中泛着沉沉冷光。
良久,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别动她。”
只有三个字, 声线听起来几乎没有起伏,甚至平稳得有些淡漠。
可是寿安知道,她的小阿慎马上就要暴露本性了。
曾经肆意又顽劣的少年, 多鲜活啊, 非要学裴君怀那古板无趣的模样作甚?
想到这儿, 寿安脸上的笑就越发盛大, 不禁勾了勾红唇, 故意说起他不爱听的话:“阿慎竟对姑母和君怀的死都无动于衷了。”
“怎么,成亲不过数日, 那崔家六娘便将你的魂儿勾走了不成?”
寿安料定她的小阿慎受不了这样的挑衅, 话音一落, 便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
想看看他那端方沉板的脸是怎么一点一点崩坏的,更想看看他脸红气喘地望着她却又对她无可奈何的模样。
寿安乐在其中,好整以暇。
可裴君慎却并未如她所料。
他仿佛浑不在意寿安对他的刺激挑衅,又似乎是将这些刺激挑衅不动声色地记在心底,就像一只在暗中潜伏伺机而动的恶狼, 耐心十足的等待时机成熟, 等待一击致命, 让其再无反抗的机会。
他再没有多说一个字,紧握长剑, 转身离去。
这是给寿安最后的机会。
若她仍执迷不悟,下一次, 等待她的便会是刑场刽子手手中的刀。
伶人逃散, 热酒倏寒。
寿安脸上放肆地笑戛然而止。
她终于重新审视起当年那个因她三两句话便被激得偷跑出长安的小表弟。
可裴君慎似乎一秒都不想与她多待, 步伐迈得极快,此刻寿安眼中只能看见他即将消失的背影。
好像的确与十六岁时不一样了。
可是怎么办?她好像更喜欢了呢。
寿安很快便又弯起凤眸,眸光淡漠地扫过那盆粉碎的花,而后抬手招来流云,慵慵懒懒地道:“既然阿慎不喜四季海棠,那便早些了结罢。”
流云意会,垂首应是。
*
离开马厩后,崔英在半路遇上了裴叔。
裴叔正是来找崔英和裴君慎的,方才崔英离开后他越想越不对劲,旋即便想到那盆花——那盆长公主特意让夫人庶妹送来他们府上的花。
起初看见大人抱着盆花脚步匆匆地去了马厩,裴叔并没有多想,如今却是恍然大悟,大人极有可能抱着那盆花去了长公主府!
而此时再一瞧崔英脸色,裴叔便知他的猜测成了真,他有心想为自家大人说些好话,但动了动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裴叔也觉得大人今日之举有些不妥。
不管大人从前和长公主有何嫌隙,那盆花既是长公主送给夫人的,大人便是再不喜也该私下里与夫人好好商量商量再做决断,哪有不管夫人意愿就自作主张将花送回去的?
崔英自然瞧出了裴叔的欲言又止。
可她如今正在气头上,并不想听裴君慎身边的人为他说好话,只要裴叔没有真的开口她便全当没看见,径直往静思院走去。
裴叔默默跟了半路,直到眼睁睁看着崔英迈进静思院,他也没想好该怎么为自家大人说情。
罢了,他还是在院门口守着,等大人回来了好生劝劝大人为妙,免得大人到时候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再惹得夫人更生气。
崔英回到静思院后院时,厨房送来的饭菜早已凉透。
谢嬷嬷方才拿着氅衣出去追她这会儿还没回来,而簪秋瞧着她脸色不太好便让翠梅翠柳回了偏房歇息,然后关上房门才走到摆膳的案几前道:“姑娘,您别气坏了身子。”
“今晚是奴和娘亲一起值夜,您若不想见姑爷,奴便将姑爷拦在房外可好?”
簪秋永远站在自家姑娘一边,如今姑娘受了委屈,她当然要帮姑娘讨回来。
崔英闻言抬眸看了眼簪秋气呼呼的小脸,紧绷了一路的双拳终于松了松,轻轻勾了下唇角道:“不必,我还有话要跟他说。”
况且,裴君慎也不是她想拦便能让谢嬷嬷和簪秋拦在房外的。
那厮若想进卧房,方法多得是。
这般想着,崔英的视线缓缓落在案几上已经没有半点热乎气的饭菜上,接着对簪秋道:“让厨房把饭菜热一热吧。”
她气归气,但才不会因为他饿着自己。
簪秋原还有满肚子想为自家姑娘出气的话要说,但听崔英这一吩咐,她立即就出门唤来了在后院垂拱门外候命的厨房小厮,让他们把饭菜收走,热好了再送回来。
什么事都没让姑娘吃饱重要,她方才真是太着急了,应该先照顾好姑娘的胃然后再想法子为姑娘解气。
不过待外间案几上满满当当的饭菜都被撤走之后,簪秋却没时间再与崔英说什么了。
因为谢嬷嬷正拿着崔英那身大红色氅衣气喘吁吁地跑回了静思院。
她在卧房门外把气喘匀了才进屋道:“六娘,近来天气越来越凉,您外出时还是披上氅衣的好。”
那日许太医为崔英诊脉时说的话,崔英没怎么在意,裴君慎也对崔英说不可轻信其言,但谢嬷嬷却将此事牢牢放在了心上,整日提心吊胆的担心崔英身子。
崔英向谢嬷嬷解释过,说那些话都是许太医在夸大其词,其实她身体好得很,让谢嬷嬷不用太担心。
可谢嬷嬷嘴上应着心里却不信,就像崔英曾经遇到过的去所里报案的老人,自己儿女苦口婆心的劝他们不听,偏被那些骗子哄得五迷三道。
崔英闻言心生无奈,却无暇与谢嬷嬷再论此事,只好点了点头,道:“好,日后我会记得。”
谢嬷嬷这才露出一个“六娘早该听老奴话”的笑来,急急走到崔英身边,一边为她披上氅衣一边又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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