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涵
辛念吸溜着鼻血，却还是挪着步子，一屁股坐在洞口前，喘着粗气。
“学不乖的话，活不了多久的。”裴宁说着，把童话书放在一旁。顺手扶着一台矮炮，又说道：“狗崽子，看来你还需要多受点教训。”
很快那个炮口又开始疯狂喷射各种颜色的小球，甚至比刚才的球还要大一圈。辛念拼命地挣扎着，就是死活不想放弃。
这时，不知怎么的，突然蹿出一道黑影，狠狠地一刀向着裴宁劈去。裴宁早有防备，连动都没动，她身后的土刺便直接把那个刺客给刺穿了。
于此同时，攻击短暂停止。辛念这才发现被刺穿的居然是一具无头尸体。
裴宁这时也发现了，不禁大笑一声，对着洞口里面的小白虎，开口说道：“原来你觉醒了新能力？这可怎么办呢？你实在太弱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救别人？不然你就再努力一点，再觉醒个大杀招出来。不然再拖下去，辛念可就要被你给害死了。”
山洞里突然发出了一声真正的“虎啸”，一时间地动山摇。很快便有更多尸体向这边汇聚而来。那些尸体就像是重新被赋予了生命力一般，竟不断地向裴宁杀来。
裴宁冷笑道：“还是太弱了。我真怀疑，你真的能给我们实验室带来什么好处吗？或许调查人员眼瞎了，你根本就是个废物。看来是不可能代替我了。”
她只轻轻一挥法杖，那些尸体便被埋进土里。小白虎越发愤怒起来，脆生生发出了几声虎啸。于是那些尸体开始拼命从地里往出钻。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就像较劲似的。裴宁不断化解斑斓的攻击。同时，她也没放过辛念。
只是一旦辛念倒下，矮炮就会停止攻击。可偏偏辛念每次都倔强地爬起来，死死堵住洞口，不让斑斓走出来。到后来，她几乎是机械性地重复做着这些事。连球都不躲了。
裴宁偶尔会骂她：“愚蠢的小狗，你要为别人去死吗？”
偶尔又会惋惜，“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学聪明一点呀？傻瓜活不长久的。”
在辛念意识都快消失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鼻子里流出的是黑色的血。
记忆中，她似乎也看见过类似的场景，有人告诉她，“一旦流出黑色的血，我们就快死了。之前那几个就是这么死的。所以，狗子，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眼见着就要看清那人的长相了，辛念又被一只大号粉色七号球击中。然后，一大口黑色的血吐了出来。
裴宁的声音继续在她耳边响起，“不是已经忘了吗？那就干脆忘得彻底点。半死不活的，你还想怎么样？”
“你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往后别再救人了，好好活下去。”
很快辛念的意识就模糊了。什么穿书呀，剧情呀，她完全想不来了。脑子里瞬间就变成了一片空白。然后又闪过了一张一张的脸，她竟看见了裴宁，或者说是年少时的裴宁，长得几乎和现在一模一样。
辛念突然开口说道：“为什么会是你呢？”说着，眼角落下两行眼泪来。
“不应该的。”辛念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缓缓挪动到了洞口前面，又一只粉色七号砸在她的头上。
辛念撞在了墙上，顿时便觉得头晕脑胀，又掉落下来。
她似乎听见了斑斓的叫声，然而很快又消失了。
意识迷离的瞬间，辛念想得已然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如果斑斓被带走，那就太惨了。到了那个实验室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天都会活在绝望里。
所以，不管怎么样，能挡住多一点时间就好了。哪怕多上几分钟也可以。
辛念下意识打开了【祈愿】技能，无论如何都希望斑斓能摆脱悲惨的命运。
下一刻，【祈愿】技能彻底生效，辛念的身体开始不断变大再变大，几乎把正面墙都堵住了。直到变成一只非常巨大的熊猫幼崽。
然后辛念就彻底没力气了，斑斓哭的嗓子都哑了。
“辛念姐姐，不会死了吧？”
如果说在被虎爷爷收养之前，斑斓是冷漠的，不近人情的。就算被实验室骗走去做实验，他也是无所谓的。他好像没那么怕疼，只要可以让他早点长大，早点变强。那么是普通人，还是天魔教教徒，似乎都无所谓。
本来所有人都管他叫煞星，那么他就去为祸人间，变成真正的恶徒，不就是大家希望的吗？
反正这世界上原本也没有人在意他。或者他获得能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杀掉他的亲爹，顺便屠了老虎一族。
就连斑斓的梦里，偶尔也会看见自己变成威风凛凛的大白老虎，脚下尸横遍野。
直到他被虎爷爷接回家里。爷爷真的很爱他，也是真的担心自己活不了多久，才没有第一时间带斑斓回家的。可带他回家之后，爷爷一直在努力教他做一头真正的老虎。把二锅头都给戒了，也跟杨爷爷和解了。只是希望他能多活久点，陪着斑斓长大。
再加上，有辛念姐姐，辛玖哥哥，桃桃妹妹，还有亚亚，被这些人围着，爷爷的爱也会很大方的表达出来。
桃桃曾经撒娇似的问道：“虎爷爷最爱小桃桃吗？”
虎爷爷直接拒绝：“不行呀，爷爷最爱你的小虎哥哥。你还有妈妈，姐姐，哥哥呢。爷爷却只有你的小虎哥哥了，将来还要让他给我养老呢。”
爷爷所有表白都是以养老为前提的，可斑斓却很快乐的接受了。这个世界上也有个最爱他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温柔照顾他的辛惠妈妈；给他做好吃的，总担心他会被拐走的辛念姐姐；把他当亲小弟的辛玖哥哥；他的好哥们亚亚，红翎；以及他最爱的小桃桃。生活很美好，他不希望毁灭世界了。
或许将来，他偶然间再遇见自己的亲生父亲。到时候，他一定会挽着桃桃的手，大声告诉他：“我过得很好，遇见了很爱我的家人。没给给他们带来不幸。是你自己眼瞎。”
原本斑斓想着，要一直做个好老虎，他不会去主动杀人的。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他的辛念姐姐为了保护他，快要被打死了。
下一刻，小白虎站在山洞内，开始发了疯一般咆哮。
霎那间，乌云翻滚，天边竟开始打起闪电来。
裴宁抬眼看着，随口又说道：“什么呀，这才是你的真本事吗？可惜只是花架子罢了。能有什么用呀？”
说罢，她又扔出一只粉色的七号球，狠狠向着辛念的脑袋砸去。
然而下一刻，一个黑色人影突然闪现在辛念面前，手持长刀狠狠把那颗粉色球打了回去。由于他速度太快，那球竟如闪电一般，狠狠打进了裴宁的脑袋里。黑衣人杀气沸腾，似乎就是想杀死她。
裴宁的脸就像彻底坏掉似的，褪去了人的面皮，露出了里面的金属脑壳。她原来早就不算是个人了。
“真是见鬼了。”裴宁暗骂一声，下一刻便消失在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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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再次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辛念费力睁开眼睛，哭着说道：“请帮帮斑斓，别让他被带走。”
“好。”苍答应了下来，又把手轻轻扶在巨大化的花熊崽的背上。
花熊崽就跟绷不住的气球似的，瞬间又缩成了一小团，然后便不动了。
看着熊崽满脸是血，伤痕累累的样子，苍几乎站不住了。
苍干脆坐在熊崽面前，取出一颗蔚蓝之宝，褪去手套，掰开熊嘴，给她塞进去。
也不知是伤的太重了，还是太晚了已经没法吸收了。苍皱着眉看向熊崽，片刻就催动了自己的异能，催化着那颗蔚蓝之宝，想让辛念强行吸收进去。
斑斓一直在叫唤，想要出来看看辛念姐姐到底怎么样了？
可苍却像听不见似的，继续给输入自己的异能。这本就是最浪费晶石的一种方式，直接使用的又是蔚蓝之宝。可苍却还是把自己的异能量强行压到最低，继续往宝石里惯。
有那么一瞬间，他连熊崽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勉强伸出手抚向熊崽的胸口，却好像连心跳都消失了。
苍的眼神越来越冷，如同万年冰霜。他的额角不断冒出冷汗来。
难道他对人世的最后一丝眷恋，就这样消失了吗？
苍突然感到愤怒又无力，他体内的龙血几乎再也控制不住。
有股无形的力量仿佛即将划破他的腹部，冲出来为祸人间一般。
苍是在深渊里惨遭队友抛弃后，意外觉醒的龙之血。他幻化成金龙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以龙形，残杀了那些欺他害他的队友们。踩碎了他们的心脏，碾碎他们的晶核，把他们的身体压成肉泥。这才让他打心里感到痛快。
苍也不知道，是不是体内的恶龙本性占了上风，那次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残暴易怒。
整整三个月，他呆在地窟里，不断地残杀着魔兽，罪犯，有时候连佣兵小队也会赶尽杀绝。他看遍了不同地面之上的秩序，在地下黑暗世界力，每一天都有肮脏丑陋的事情发生。
与此同时，苍开始不间断地做着各种梦。一开始他以为那是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后来才发现那是未来，属于他的未来。
不管是觉醒了龙血，还是没有觉醒龙血，他似乎都是世界主角，不断地被一股力量推动着，最终都会变成救世主，带领一群异能者不断地跟深渊地窟进行战斗，守护人类最后栖息地。
有的梦里，他们最后取得了胜利，成功让地窟消失了，人类终于得到了和平。苍和队友却变成众人眼中，不被需要的怪物。也被视为全人类的威胁；有的梦里，他们在最终之战时彻底失败了，地窟吞没了地面，苍也随之灰飞烟灭；有的梦里，他选择诈死，与敌人同归于尽。然后隐姓埋名，远离繁华，找了一座无名小岛，成了普通渔民。人类则是给他建立了伟人纪念雕像。原本以为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可有人就代表着麻烦。居然有渔霸欺负他年老体衰，逼得他没有活路。
苍在梦中看到了未来的各种可能性，不管是生是死，他始终孑然一身。他相信的兄弟有可能背后捅他一刀，顶替他成为世界英雄。他拯救的人类，回头却要霸凌他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人类之间的恶行远比深渊魔兽更让人心寒。
不管哪种选择导致的结果，都让苍无法满意。就算拼尽全力，他所拯救的世界仍是满地苍夷，丑陋不堪，遍地都是行尸走肉般的畜生。
苍无法去爱这个千疮百孔，残破又冷酷的世界。同时也佐证了人类造孽太多，才会开启深渊地窟惩罚人类的这个理论。
因此这一世，他从一开始就放弃，不想做人类的救世主。只想冷眼看着世界被毁灭。
直到天命龙王找到他，试图说服他，还告诉他，“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只有你可以继承我的位置。只有天命龙王归位，才能保住大气运。”
苍仍是冷眼旁观，还说道：“我始终活在地窟里，无法走出去。”
天命龙王无奈地看着他，摇着头离开了。
直到苍第一次蜕皮换角，在地窟里九死一生，如同乞丐一般，重新爬回到地面上。
那时候，他想吃点东西，喝点水，或者还想跟人类说说话。始终没有半点真实感。
那个年轻男孩果然如苍想得那样，冷漠地驱赶了他。
然后辛念就从后面跑出来，给他煮了一大碗面，一盘卤制魔兽肉，还有一杯草药茶。
他捧着热腾腾的拉面，吃进肚里的时候，突然有种重返人间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面条太美味了，还是茶水很好喝的缘故，他的内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接着他第二天，他因为进阶导致人形蜕变成小孩子。
谁成想再次被辛念捡到，又被她送去了孤儿院，还吃了她做的蛋糕。
后来，苍才知道，辛念很久以前就曾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在他还是一文不名的穷小子的时候，辛念已经默默喜欢他很久了。只是她那份喜欢太过安静，从来没说过，却几乎把自己拥有的东西全都给了他。
辛念是在她父亲去世之后，才决定正式放弃他的。最后也只是写了一封信，祝他未来前程似锦，拥有着美好的生活。
她也的确把他忘掉了，又因为眼睛的缘故，再也认不出他来了。
奇怪的是，辛念一次都没有出现在他的清醒梦里。他做了无数个选择，唯独没有辛念存在。
后来苍才知道，辛念很早就会死。
明明他每次见到辛念，便会心情很好。即便只是吃着她做的零食，看着她发的朋友圈以及祝福信息，苍也会感到身心放松又愉悦。
辛念的存在，几乎成了苍和世界的最后牵连。若是辛念死了，那也别救世了。
跟天命龙王的约定，也作罢吧。
即便是这样想着，苍还是颤抖着手指，再次碰触了熊崽的胸膛。
好在下一刻辛念的心再次跳动起来。
第86章
辛玖赶到时, 已经有些晚了。
只见一地碎石，姐姐竟变成了兽形，晕倒在那里, 生死不知。小老虎则是被堵在山洞里，一直在哭。山洞外面横着一把金色长刀，堵着不让他出来。
辛玖瞬间怒气冲心, 冲过去就想替自家人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