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如初
这边, 阿黎躲在帐内观摩小册子,那厢容辞得知此事,差点没把酒喷出来。
他表情错愕了一瞬, 又不动声色恢复平静。
旁人见了, 问:“何事令容世子变色?”
“没事。”容辞缓缓道, 继续与其吃酒。
天黑后, 容辞应酬完宾客总算得了闲,便回了后院。
此时,阿黎已经从净室沐浴结束,凝霜正在给她擦头发。听到外头婢女们请安的声音,阿黎顿时僵住。
凝霜也停下来,悄悄问:“姑娘, 您可准备好了?”
指的是今晚洞房, 凝霜没嫁过人也不知洞房是怎么回事, 但清楚今晚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极其重要,不然她们姑娘这般内敛的人也不会临时抱佛脚了。
阿黎心口扑通扑通跳,连头发丝都是紧张的。因着观摩了近一个时辰的小册子,此时稍稍有底气。
她努力咽了咽喉咙, 强行镇定道:“嗯,我能行的。”
凝霜被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弄得也有些紧张,赶忙帮她擦干头发后, 就将帕子收起来。
这时, 门被打开, 容辞一身大红喜袍站在那。
烛火融融, 四目相对。
一个闲适从容, 一个悲壮庄严。
因着阿黎实在紧张, 都未曾发现容辞眼里闪过些促狭的光。
她见他进门, 忙站起来行礼:“容......容世子。”
阿黎低头咬唇,对于这个称呼感到羞耻。她清楚她该喊夫君,原本也训练了许久来着,但此刻这个称呼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喊不出口。
容辞没说话,缓步朝她走来,在她跟前停下。
他身上带着淡淡酒气,目光轻柔地落在她头顶。
阿黎被他看得快冒烟了,越发地窘促起来。
过了会,也不知是多久,直到阿黎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发红,容辞才放过她,开口说话。
“用过膳了?”他问。
“嗯。”阿黎应声。
停了下,容辞温声道:“先等着,我去沐浴。”
......先等着。
阿黎脸颊刷地红起来,又羞又臊,还有点心虚。
她怎么觉得这话有些别的意味?结合此前她看小册子的事,像是在笑话她畩澕獨傢心急似的。
是以,阿黎脑子一抽,掩饰般地回了句:“我不急的,你慢慢洗。”
此话一出,将室内的婢女们闹得忍俊不禁,但因容辞在,众人不敢笑出声憋得辛苦。
倒是容辞,表情愣了愣,轻哂。
等容辞进净室后,阿黎在外间的椅子坐下来,呆呆地盯着大红喜烛,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就说了那么句话?
这可是一个矜持端庄的姑娘家说出来的?她不知道旁人成亲之夜是什么样的,又该怎么相处,却清楚决计没她这么冒失蠢笨的。
阿黎后悔得很。
就这么地,时间在懊恼和叹息中度过,约莫过了两刻钟,容辞沐浴出来。
他已经换下大红喜服,着了件白色中衣,额边的发丝微湿,看着没那么清冷,反而有些平易近人。
他走到月门处看了眼,见阿黎坐在外间,忖了忖,走出来坐在她对面。
阿黎正色端坐,宛若个乖巧听话的小妻子。
容辞却慵懒地靠着,许是酒吃多了头昏的缘故,他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揉额头。
他开口问:“可还习惯?”
这话很是家常,一下子令阿黎的忐忑消失了许多。
她奇异地平静下来,顺着他的话回道:“嗯,府上下人们伺候得顺心,长辈们也极好。”
“离了襄阳侯府,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只管当在自己家中一样。”
阿黎诧异容辞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倒一点也不像传言中“待人清冷”的容世子。
她点头:“知道的,多谢......夫君。”
这声“夫君”极轻,她低头轻声细语地喊,却不知道对面的人唇角浅浅地勾了勾。
忽地,阿黎想起一事,她道:“有件事,我需向夫君道歉。”
“何事?”
“数月前夫君救了我,我却谎称远房表妹欺瞒,实在惭愧。”
这话说出来,一下子令阿黎变得轻松,之前耿耿于怀满腹纠结的事,此刻发现开口并不难。
容辞道:“无碍,况且我没对你坦白身份,也算是欺瞒了你,我们当扯平了。”
这哪能算扯平呢?分明是她先入为主,容辞不好揭穿她才如此,眼下他这么说无非是在安抚她,让她心里好受些。
他这般处处体贴周到,实在熨帖人心,阿黎对这个夫君更加满意欢喜。
她想,她运气真好,嫁了这么好的男人!
如此一来,她今晚更不能拖后腿了,一定要将洞房过得圆圆满满,这辈子与他顺顺利利。
下定决心,阿黎袖中暗暗攥拳鼓劲。
“夫君,”她抬眼,鼓起勇气道:“我们安置吧。”
话落,对面坐着的人动作顿了顿,哭笑不得。
.
这一夜,洞房自是圆满的,只是叫阿黎后悔的是,她看了那么久的小册子,居然完全派不上用场。
因为在床笫中,容辞占据主导地位,她迷迷糊糊羞羞答答地任他摆弄竟是什么都忘了个干净。
一夜缠绵,两人关系更近了些。
容辞似乎对她也颇是满意,次日醒来欲主动抱她下床洗漱,可阿黎岂能让他做这个?
她嫁过来便是服侍夫君的,怎敢让夫君服侍她?当即拒绝容辞,小声说:“夫君,如此不合规矩。”
容辞动作顿了下,点头:“好。”
他兀自起身去盆架旁洗脸,而阿黎站在柜前由婢女穿衣。
凝霜见容辞换衣裳出了内室便悄悄对阿黎道:“姑娘,你适才为何拒绝姑爷,夫妻闺房乐趣还讲究什么合不合规矩?姑爷这是在疼姑娘呢。”
阿黎望着镜中脸色红润的小妇人,咬了咬唇:“我嫁来睿王府作新妇,就该有新妇端庄贤淑的样子,若是与夫君在房中放肆被婆母知道了,成何体统?”
凝霜张了张口,到底也不再说什么。
襄阳侯府是个知礼的人家,从小教导子女们知礼守德。她们姑娘深深清楚只要懂礼乖巧,就会得长辈们喜欢。这么多年就是这样过来的,这谨小慎微的性子还是改变不了。
可也不知这样的性子是好还是不好,长辈们自然是喜欢乖巧懂事之人,可观适才姑爷的面色,似乎有些遗憾。
.
容辞很忙,成婚后也如此。带阿黎跟长辈们敬茶后,当天下午他就出门了。
不知去办什么事,夜里也没回来。
阿黎独守空房一夜,次日睿王妃过来安慰。
她说:“容辞也真是的,你才嫁过来他也不多陪陪你。他昨日原本想早归,但兴许是有事耽搁了,后来派人传口信回来,你昨夜睡得早我也没让人打搅你。你别多心,他这人素来就忙,往后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
阿黎点头,笑着回道:“娘说的哪里话?夫君不比旁人,咱们家大业大,夫君作为世子肩上责任自然比旁人重,儿媳又岂会不理解?”
得她这么句话,睿王妃满意,拍拍她的肩夸道:“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阿黎恭送婆母离开,继续坐下来看书,却悄悄掩藏眸子里的黯然。
第二天,容辞仍然没回来。
不过这两天阿黎隐隐听说京城暗暗流传一些谶言。月初,皇宫后妃接连诞下两个孩子都是女嗣,至此宫里已经有九位公主了。而宫里净是公主却无皇子,实在是件怪事。便有人联想起数月前皇上在南延寺祈子时突然走水,彼时就有人私下说皇上无德,佛祖不佑。
如今这话随着宫妃接连生下两个女嗣传得越来越广,短短数日,竟是街头巷尾都知道了。这两天外头乱哄哄的,顺天府正在捉拿传谣之人。
听说这事时,阿黎正在用晚膳。
过了会,她抬眼看了看天色,夜幕渐渐落下来,兴许容辞今夜也回不来了。
新婚丈夫连着两日未回,任哪个新嫁娘都难以接受,阿黎也是如此。
她暗暗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心思用膳了,草草喝了碗粥后便打算洗漱歇息。
婢女端水进来,铜盆边上还贴着囍字。
她盯着那耀眼的红愣愣伸出手,下一刻却倏地收回。
这动作有些大,凝霜也听见了,忙问:“姑娘,怎么了?”
阿黎道:“水有些烫。”
凝霜走过来,探了探水温,确实有些烫。
她问:“为何端这么烫的水进来?”
端盆进来的是个约莫十六七的婢女,这婢女是新婚时婆子一道带来的,说是原先世子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厮没有婢女,而阿黎带来的婢女只有四个,王妃怕她不够使唤便从别处调一些来。
调来的这十几个婢女中,要数这个叫茕兰的长得最好看,可也最是脾气大。
她这会儿见阿黎嫌弃水烫,撇嘴说:“世子妃,府上向来是这个水温,奴婢可没弄岔。”
居然还顶嘴,凝霜沉脸正要训斥,就被阿黎拦下。
“凝霜,想必她不是故意的。”阿黎转头吩咐茕兰:“去把水兑凉些再端来。”
茕兰不情不愿地去了,出门后,嘀咕了句:“我伺候侧妃多年一直是这么个水温,怎么侯府来的姑娘比王府的侧妃还金贵?”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阿黎和凝霜听得清清楚楚。
凝霜气得面色发白,却不得不忍下来。
上一篇:七零之靠反派儿子捡垃圾养我
下一篇:穿书按死女主!残废将军日夜娇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