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如初
这一声笑被阿黎听见了,她转头瞧了眼,不予理会?。
她对柴蓉蓉道:“放心吧,我有把?握。”
柴蓉蓉点头,暗暗给她鼓劲:“加油,我等你下?来。”
“好。”
没多久,锣声一响,比赛开始。两人一身骑装坐在马上,随着锣声如箭一般飞出去。
很快,在山道尽头不见了踪影。
阿黎和苏慧互不相让,两人?的马几?乎紧紧挨在一快。可前头一个转弯,苏慧正巧占据里侧的位置,是以当?即超阿黎一个?头。
占据上风后的苏慧,用力抽马臀,她胯\下?的马疯狂起来,只眨眼就将阿黎甩在了后头。
两人沿着小道跑了半刻钟,到了后山脚下?,果然,苏慧第一个?上了山道?。
苏慧转头看了眼阿黎,那一眼满含得意,仿佛在宣告胜利。
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谁抢在前头谁便占先机。这?一场,她赢得毫无悬念。
“宋槿宁,你要输了!”她说。
阿黎随后跟到山脚,却?突然停下?来。
她唇角微勾:“还不一定。”
苏慧见她停下来,不明白是何意,微微蹙眉。
可此?时比赛要紧,也?没工夫多想。当下又抽了一鞭马臀,立即走?了。
阿黎转头看了看侧边的山道?。
其实上山的路并非只有这?一条,还有一条旁人不大走的。但这条路只能到达半山腰的松林,而要去山顶,需得下马攀爬一截峭壁。
实际上,这条道才是最近的。
在比赛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打好了主意——若能抢得先机更好,若是不能,她就从这?条道?上去。
是以,她很快调转马头,往侧面的山道奔去,没多久,就到了松林。
这?里僻静,平日阿黎和柴蓉蓉等人喜欢来这?里边赏景读书?,是以得知这?条道?。
她翻身下?马,将马拴在树下?,然后立即攀爬峭壁而上。
虽说是峭壁,却?并不陡峭,有能落脚的浅浅的小路,路旁有树木植被可做支撑。路并不难走?,只是不能行马罢了。
阿黎此前就曾贪图捷径,从这?去山顶凉亭几?次,是以熟门?熟路。
她算准时机,赶在苏慧到达之前爬到山顶。到了凉亭,果然看见那杆旗帜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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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苏慧匆匆骑马赶来,一路上她都想好了,待她赢了之后要如何羞辱宋槿宁,再提什么样的条件令她从今往后在京城见了自己就绕道?走?。
她越想越兴奋,心中热血澎湃。然而,等她到了凉亭时,见亭中石桌上空空如也,她僵在原地。
仿佛在腊月的天被人泼了盆冷水,沸腾的血液突然凝固,浑身冰凉。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问亭中看守旗帜的掌撰:“旗帜呢?为何不在?”
“苏慧,”掌撰道:“旗帜已经被宋槿宁拿走了。”
苏慧面露惊恐:“不可能!我分明在她前面!你定是撒谎,为了包庇她,特地把?旗帜藏起来了!”
掌撰一听,顿时不悦:“苏慧,我乃书?院掌撰,岂会?徇私舞弊?”
苏慧有些?狂躁,吼道?:“可我分明在她前头,也?没见她超过我,难不成她飞上来拿的?”
掌撰说:“她是没飞上来,但她从后面峭壁爬上来了,就在不久前拿走?了旗帜。”
苏慧不敢置信,愣在原地。
她失魂落魄地回去,面对众人或嘲笑或看好戏的神情,她心底怒气滔天。
“宋槿宁!”她指着拿着旗帜笑得高兴的阿黎:“你使诈!”
“我如何使诈了?”阿黎问。
“你是怎么得到旗帜的?掌撰已经跟我说了,你居然从后头的峭壁爬上去取,这?不是使诈是什么?”
阿黎懒得跟她争辩,却?对山长道?:“山长,敢问此?前公布规则时,是不是说谁拿到旗帜谁就算赢?”
“正是。”山长是个年纪大的老先生,他倒是很欣赏宋槿宁的机智。
苏慧固然好,可心性太刚硬,过刚易折难成大器。倒不像这个?宋槿宁,遇事懂得迂回变通,刚柔并济恰到好处。
他们静香书?院授业解惑树人?,不止看学识,更看品性内在。教出一个才德兼备、通权达变的学生,才是世间真正所需的人才。
“可是,这?是跑马比赛!”苏慧仍不服气:“若是耍小聪明就夺得胜利,难道?不辱没公平二字吗?”
“确实是跑马比赛,可世间规则不在于墨守,而在于变通,只有适应变通之人才是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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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镇国将军贺柏舟的案子有了重大反转。
这?次重审为避嫌,原先的大理寺卿和右少卿全部撩开手,由左少卿褚广浚负责调查。
这?一查,可不得了,拔出萝卜带出泥。
首先是曹善芳的胞妹曹善蓉的灭口案。
原来此前从贺柏舟住宅里搜出来的龙袍,是有人?提前准备好的,目的为构陷镇国将军。
这构陷之人便是内阁知政姚升平。
四个?月前,姚升平后院有一小妾身子不适被送往庄子静养。后来小妾雇佣了几个绣娘做衣裳。但这?些?绣娘做完衣裳后皆如曹善蓉一样莫名消失,连那小妾也在镇国将军造反之事爆出后突然没了踪影。
经大理寺彻夜调查,终于寻到了四个?绣娘和小妾的尸首。除了两人被丢在乱葬岗外,其余三人?全部用笼子装石沉进了河中。之所以没全部沉入水中,据小厮交代是因为笼子装不下?,觉得麻烦所幸直接丢在乱葬岗了。
此?案子真相一出,令人?毛骨悚然,声讨内阁知政姚升平的声音从朝堂到民间不绝于耳。
有的百姓甚至直接围堵了姚升平的府邸,扔烂菜叶和臭鸡蛋,大骂佞臣奸贼。
与此?同时,还有第二桩构陷镇国将军的证据。
此?前有人?弹劾贺柏舟造反,其中内容就有贺柏舟手下?将领亲口陈述曾听贺柏舟梦中扬言相当皇帝。
而这?位下?属将领名为常靖,乃贺柏舟手下一个寂寂无名之辈,已跟着贺柏舟十数年。
但是什么原因使得他背叛贺柏舟呢?
大理寺在常靖城西的一处宅院里搜到两名扬州瘦马。据这两名女子所述,她们是四个月前被姚升平从扬州高价买来的,入京就被送到了常靖的手上。
除此?之外,还搜到了姚升平送的许多财帛地契,常靖将这?些?不义之财全部藏在了长姐的府邸。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大理寺少卿褚大人?的严查下?,常靖收受的这?些?贿赂最终被全部暴露出来。
而常靖与姚升平勾结构陷镇国将军贺柏舟,证据确凿。
再有,此?前有人?检举贺柏舟纵容族人在乡绅敛财的事,也?得到了澄清。
贺家族人千里迢迢从乡下赶来,说此?事乃误会?一场,贺将军确实知情?,却?并未纵容。
彼时贺将军得知有人利用他的权势敛财时,第一时间将那人?开除祖籍,并送去官府。如今县衙大牢中还关着那人?,此事县令可作证。
至此?,构陷贺柏舟造反的四桩罪名,其中三桩得以澄清。
然而这?最后一桩,便是三年前贪墨军饷的事。
贺柏舟率军攻打匈奴这三年,朝廷陆陆续续拨了十几?回军饷,数额超百万之多。
弹劾的数据显示贺柏舟贪墨了数十万两,然而褚广浚查出来,实乃数据造假,真正贪墨的银两只有五万。
且这五万两并非贺柏舟贪墨。
先不说贺柏舟打了二十年的仗朝堂恩赏无数,区区五万不值当?他看在眼中。就说这?些?军饷,是朝廷发给贺家军的口粮,而贺家军是贺柏舟的命脉,他断不会?自毁命脉去贪墨这点钱财。
但贪墨军饷之事确实在他的军营里发生过,且此?事还被贺柏舟隐瞒了下?来。
到底为何?
原来贪墨军饷的乃贺柏舟下属的遗孤,这?名下?属在战场上为救贺柏舟丢失性命,留下唯一的儿子托付贺柏舟照看。
因着这?层恩义在,此?人?在军中为所欲为,日子久了便也滋长了贪墨军饷的胆子。
是以,事发之后,贺柏舟当即将他打了一百军棍。却?看在故去的下?属面上,将此?事隐瞒并未上奏朝廷,而被贪墨的五万两他自己补全了。如此?说来,倒显得贺柏舟有情有义不忘旧恩。
这?四桩证据逐一揭开后,朝野上下短暂地沉寂了下。
随即,轰地开始沸腾起来。
原来镇国将军并没造反,而是被内阁知政姚升平蓄意构陷。
一时间,众人将怒意泼在了姚升平的身上,要求圣上立即斩首奸臣姚升平,并为镇国将军正名。
乾清殿,明惠帝面色阴沉地坐在龙椅上。
姚升平如死狗般匍匐在地。
他深知这?一局明惠帝输了,作为挡在明面上的自己必然要成为平息百姓怒火的弃子。
姚升平心如死灰:“皇上,臣为皇上鞠躬尽瘁,请皇上念臣多年尽忠的份上,还请饶恕臣妻儿老?母吧。”
明惠帝闭了闭眼,挥手让人将他拖出去。
短短几?天,他像是老了数十岁,形容垂朽,眼窝深陷。
太监总管张德芹小心翼翼观查他神色,然后问:“皇上,天晚了,今日可要翻牌子?”
明惠帝无论在前朝遇到多大的事,也?不断临幸宫妃的事。生男嗣,在他看来更为重要。
却?不想,今日明惠帝摇头:“不必了。”
话落,他又猛地起身,将桌上的笔墨奏章掀翻。
一阵噼里啪啦之后,殿内所有人?跪下?来,个?个?大气不敢出。
只听得明惠帝咬牙切齿道?:“好!好好好!容世子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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莳华馆,这?会?儿已经是半夜子时,馆内顶层的雅间却灯火通明。
孟子维一口酒下?腹,哈哈大笑:“我好久没这么畅快喝酒了,这?一仗我们赢得真漂亮。”
容辞坐在烛光中,神态闲适。
那张如玉一样俊美的面庞,分明温润无害,却?透着股执掌生死的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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