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如初
阿黎很茫然:“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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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后?,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阿黎的衣衫也换成了薄的。
这个年纪的姑娘们爱俏,旁人还添加外?衫时,阿黎就已经穿襦裙了。
柳嬷嬷在一旁苦口婆心劝:“姑娘这会子不觉得,等?以后?年纪大了就知道?苦了。穿这么薄且不说容易生病,就说现在天气湿气重,若是得风湿了可不好。你是不知,老奴家乡就有个年纪轻轻的媳妇得风湿......”
阿黎一脸麻木地听柳嬷嬷唠叨,站在镜子?前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她拿着块披帛在身上比划,嘀咕道:“这颜色好像深了些。”
凝霜端晚膳进来,说:“天快黑了,姑娘还换衣裳?”
“我就试试,后?日跟同窗们约好了去踏青,届时穿这一身如何?”
柳嬷嬷一听踏青,眉头皱得老高:“姑娘,穿这身恐怕不合适。”
阿黎问:“为何?”
“如今虽是入春,可天气还冷,外?头风大,老奴看那件鹅黄背心的就不错。”
阿黎笑起来:“我偏要穿这件,这件好看。”
柳嬷嬷叹气,转头见门口站着个人,她先是一怔,随后?立即过去请安。
“容世子?来得正好,您快劝劝姑娘,天气还冷,她就挑绢纱穿实在不妥。”
阿黎扭头:“容辞哥哥怎么来了?”
容辞走进来:“下职无事,过来陪你用晚膳。”
阿黎高兴,吩咐凝霜:“快去添碗筷来。”
容辞问:“后日去踏青?”
“嗯。”阿黎说:“后?日休沐,她们说后山湖畔开了许多紫色野花,大家想去游湖赏景。”
她身上还穿着适才的衣裙,在容辞面前转了一圈,问:“容辞哥哥,这身好不好看?”
“好看。”容辞不假思索道?。
阿黎昂着下巴看向柳嬷嬷,意思是:你看,容辞哥哥也?觉得好看,才不会说不妥。
但下?一刻,容辞开口说:“还是换件其他吧。”
“为何?”阿黎不解:“你不是说好看吗?再说了,天气越来越热了,穿这件真不冷的?。”
容辞视线在她敞开的衣襟处停留片刻,说:“领口太低了。”
阿黎低头瞧了瞧,微微脸红。
她穿的是件碧色绣花对襟襦裙,珍珠肩带俏皮可爱,上襦绢丝薄如蝉翼,隐约可见肩背,并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锁骨。
阿黎道:“可这样好看啊,这是当下?最时兴的?样式。”
“还是不妥,换一件罢。”
阿黎瘪嘴,不大高兴,却还是依言换了件厚实点的衣裳。
没多久,凝霜端碗筷进?来,又让厨房添了两道菜。
阿黎与容辞坐去饭桌旁。
阿黎问:“容辞哥哥一会还回去吗?”
平时容辞来别院看她,偶尔也会歇在别院。眼下虽入春,但昼短夜长,没多久就天黑了。
阿黎故此一问。
容辞道:“晚上还有事,需回。”
“哦。”
容辞抬眼:“怎么?你不想我回去?”
阿黎道?:“临近结业,夫子?让我们?写一篇策论,可有些地方不得其解。原就想等?容辞哥哥来请教,不过你既然忙,改日也?成。”
“无碍,”容辞说:“我今夜不回。”
“可你不是有事吗?”
“明日处理也不打紧。”
柳嬷嬷在一旁听了,暗暗感叹。惯来听说容世子宠宋府四姑娘,她以前还觉得夸大其词,今日得见,果真传言不假。
容世子摸黑也要赶回去的事,能?是小事?可一听四姑娘请求,便立即改主意了。
还未成亲便如此得宠,若是日后?嫁进?睿王府还不知得怎么捧上天去。
“我看你近日清减了许多,”容辞夹了块红烧肉给阿黎,说:“总吃素不好,于身子?不利。”
这两年京城流行以瘦为美,尤其?是那种弱柳扶风之?姿令贵女们追捧。阿黎也不例外?,她怕胖,便多以素为主,偶尔吃肉也是捡着精瘦的?吃。
却不想,这会儿容辞夹了块半瘦半肥的给她。
阿黎咬唇,犹豫不决。
“怎么?”容辞问:“不喜欢吃红烧肉?”
“不是......我可以吃肉,但不想吃肥肉。”
说着,她夹起那块红烧肉将精瘦的?咬去,留下肥肉毫不迟疑地放进了容辞的?碗中。
柳嬷嬷大惊,忙道?:“姑娘,这不合礼仪。”
她做过多年的?教导嬷嬷,在大户人家头一个要讲究的便是礼仪。有礼而显德,可四姑娘这举止实?在骇人听闻。
哪有自己吃了一半的?东西送进?旁人碗中的??而且这人还是未来的夫婿,还是金尊玉贵的?容世子?。
她正欲开口教导,一旁的凝霜赶忙将她拉出门。
出门后?,凝霜说:“嬷嬷,你难道?没瞧见吗?咱们世子已经习以为常了。姑娘小时候也?这样,容世子?爱惯着她,旁人置喙不得。”
她说:“合不合礼仪,容世子?说了算。在他眼里,咱们?姑娘做什么都合礼仪。”
柳嬷嬷道:“在容世子面前便罢了,可若去了旁人家......”
“嬷嬷放心吧。”凝霜道:“咱们姑娘有分寸,她只在容世子?面前如此,去了旁人家可是再讲礼不过的?了。”
柳嬷嬷听了,惊讶得很。
她悄悄探头又看了眼屋内,两人边吃饭,边有说有笑。
容世子?从容地将剩下的一半肥肉吃进嘴里,竟是无半点不情愿的?模样。
她心下再次感叹,这也?宠得没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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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弹劾禁军统领郭晟的折子如雪片纷飞,即便明惠帝病倒在榻上也?从未停止过,似乎铁了心想将郭晟拉下?马。
连民间舆论也?开始声讨郭晟,据说郭府女眷出门都被羞辱得灰头土脸,甚至还有人将唾沫吐了郭夫人一脸。
至于百姓为何如此愤慨,一来与俪阳长公主做的?事有关。如今人人都在传俪阳长公主用下?作?手段逼迫容世子?,而这郭晟是帮凶。
二来睿王府这些年在京城风评颇好,睿王妃每年都会布施救人,而容世子?前些年剿匪、救灾的各种事迹很得百姓爱戴。
是以,得知容世子?受委屈,连带着郭晟府上女眷也被唾骂。
明惠帝得知后,呕出一口血。
眼下?,郭晟恐怕不得不舍了,若强行留着,虽留住了郭晟,可却失了民心。
是以,在病了半个月后?,明惠帝下了道圣旨,罢黜郭晟官职,押入大理寺会审。
圣旨从乾清殿送出去后,明惠帝又吐了点血出来。
张德芹心惊,明惠帝如今吐血吐得越发频繁了,太医诊脉看不出所以然,说辞跟以前一样,急火攻心要好好静养。
内侍端药进?来,他赶忙接过,走到榻边小声道:“皇上,该吃药了。”
明惠帝睁开眼,目光阴鸷。
“郭晟去了?”
“去了,”张德芹说:“皇上的圣旨一下,郭晟在殿外?磕了个头,然后?随大理寺的?人去了。”
明惠帝闭了闭眼,再睁开,面容疲惫。
他缓缓起身:“拿来吧。”
张德芹将药碗递过去:“皇上小心烫。”
明惠帝将碗里的?勺子?扔出来,瓷勺哐当落在地上碎裂,吓得众人大跳。随后见明惠帝端起药碗,一口喝尽。
张德芹安抚道:“皇上且好生休养,只要?您还坐在这乾清殿中,那些人再如何也?不能?翻天去。”
明惠帝点头:“你说得对,天下?是朕的?天下?,三十年前他得不到,以后?也?会得不到。”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睿王,也?可指容世子?。
张德芹明白,不再接话。
过了会,内侍进?来禀报,说俪阳长公主来看皇上了。
张德芹立即道?:“近日外头关于俪阳长公主的流言蜚语颇多,竟不想这个时候她还能?入宫看望皇上,可见心里对皇上极是挂念。”
明惠帝听了,脸色好看了些。
“宣她进?来。”
“是。”
没过多久,俪阳长公主进?门,脸上却不见关切的神色。而是眼睛发红,满目愁容。
明惠帝脸色暗了暗:“又是何事?”
俪阳长公主行礼顿了顿,起身说:“皇兄,这一回皇兄可要为小妹做主啊。”
她说:“前日,小妹派人给长恩侯府透露消息,欲与其?联姻,却不想侯夫人当场拒绝了,全然不顾我的?脸面。我好歹是皇兄的?胞妹,她们?不将我放在眼中,便是不将皇兄放在眼中。”
“皇兄,长恩侯府欺人太甚,请您务必给小妹做主啊。”
俪阳长公主又跪下来,面容气愤又恳切。
明惠帝静静打量这个从小疼爱的?胞妹。半刻钟前,他还欣慰孤寡半生,总算有个血亲关怀。而此刻,心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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