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鸦几里
……
没一会儿,秦一打马而来,钱永年被丢在身后马背上,颠得摇头晃脑,大声惨叫,一群官兵紧追不舍。
到了跟前,秦一翻身下马,将钱永年一把薅了下来,他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官兵很快跑了上来,站成两列。
听到下边的动静,钱来以为给自己撑腰的人来了,顿时聚起了力气,“爹!!爹!我在这,快给我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钱永年抬头看了眼儿子,还未说话,秦执先开了口,“钱大人,令公子要打死谁?”
钱永年浑身一抖,秦执是谁!!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秦执。
完了,这儿子他百般溺爱,今日也就到头了。
他哆嗦着身子,趴跪在秦执面前,急道:“打死我,打死我!将军,这逆子,他他什么都不懂,误会今日是误会啊。”
“误会?乱收秋税,强抢民女,殴打百姓,哪一条是误会,令公子的罪状,钱大人应当比本将军知道的多吧!”
秦执负手而立,浑身散发着怒意,“这里站着这么多百姓,可要他们一条条说予你听!”
钱永年扑了上去,想抓住秦执的裤脚,还未近身,就被秦一一脚踢了回去。
周围的农户围着,看到钱永年这狼狈模样,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钱永年余光瞥这这些农户,目露不甘。
杀死你们,总有一天把你们全杀了。
秦执能护的住你们一时,不可能护的住你们一辈子,他心中怨恨,但清楚应该先把今天的事情解决了。
树上的钱来还在大喊大叫,看不懂下面形势。
钱永年眼神一暗,牙一咬,抓起几块石头跑到树下,就朝着上面的钱来砸去。
边砸边破口大骂:“逆子,谁让你以下犯上!你瞎了眼,敢得罪秦将军,还有强抢民女,我钱永年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钱永年一边心疼,一边往上扔石头,那钱来被砸了两块,一块砸在手臂上,一块就在额头上,顿时大声痛叫。
“啊,别砸了,痛痛痛,爹,爹!”
“我错了,啊!!我错了爹。”
“你个老不死的,你再砸我!我杀死你!”
秦执好整以暇地看戏,没有叫停的意思,愿意砸就砸,死了都没事。
老子管儿子,他不插手。
那钱永年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直没人上来拦,最后也演不下去,总不能真把自己这一根独苗砸死了。
他坐在田地间,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秦执脸色不耐,微微抬了下巴,秦一冲上前将一块破布塞进他嘴里,拎着人重新跪在秦执面前。
“把树上那个一起,关进牢里去。”
他转头看向跟来的官兵,他们站成笔直的两队,并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
领头的男人,见秦执看了过来,抱拳上前,一躬身,“秦将军,小人齐河,县衙的兵头, 我们曾不止一次劝钱永年安排救济,但一直被拦下。”
他‘砰’得跪了下去,身后的官兵全数跪下,“小人有愧百姓,有愧燕赤!”
秦执挑了下眉,言简意赅,“是有愧,对不起你们身上这兵服。”
齐河更是无地自容。
“既有心要帮,现在为时不晚,让故安城所有将士,只留下守城的,其余全数集合到此处,今日先帮百姓把水挑上田地里浇水!”
“是!”
齐河立刻分配任务下去,几人去集合将士,其余的开始帮农户浇灌庄稼。
秦执上了马车,往客栈回去。
……
第228章 水车与溪井
另一边,饶州府衙。
章承阅皱眉站着,谁能想到,眼前这尊大佛怎么会突然来到饶州。
纳兰澈慢悠悠喝着杯子里的茶,又睨一眼章承阅,“怎么,章大人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本王说的话没听明白?”
“啊,听见了王爷,只是,如今饶州的兵马有任务在身,只怕是一时无法支援周围郡县。”
章承阅心里盘算着,纳兰澈不过是个外姓王爷,大多数时间都在四处游玩,更未听过他手中有实权, 今日,自己就是按着规矩来办,都无需听他的。
“干旱一事应当还不严重,盐泸河并未断流,下游不会缺水源,大概是有人夸大事实,妄图蒙蔽王爷。”
“呵,”纳兰澈轻笑一声,章承阅这态度,说他置身事外都没人信,纳兰澈从袖间掏出什么,随意一丢。
一块令牌落在案几上,金丝楠木雕成的一小块,中间是一个‘御’字,章承阅心中一紧,跪了下去。
‘御’字令,那是先帝亲赐,无论到哪一代,只要还是元家天下,便如御驾亲临,没想到,当年纳兰家得了这令。
那这些年来,为何不曾的以此横行……反而由着纳兰王府淡出朝堂。
“章大人觉得,我今天来是同你商量,还是来使唤你?”
“是,微臣这就去办。”
章承阅再不愿意,此时也只能听纳兰澈的,立即传信饶州管辖下各个郡县,了解旱情,并开放粮仓,赈济旱情严重郡县。
安排好一切,纳兰澈一时还不能离开,暂时在饶州府衙住下。
……
客栈不方便议事,马车直接去了县衙。
他们下了马车,押送钱家父子的人也回来了,两人被押着进了县衙,引来不少百姓侧目。
秦执和叶云栖去了议事堂,请来的工匠和木匠都等在此处,人数不少,知道是将军和夫人,都有些拘谨。
秦执迅速分配,有凿井经验的随他去案几旁商量,木匠和通晓机关术的,随栖儿去另一边绘制水车图纸。
“是……”
众人迅速听着安排,叶云栖思考着见过的水车模样,跟之前在河边看到的并不一样。
河边还是翻车的类型,她记得当初写生时,老师还在一旁介绍,筒车是翻车演变过来的,每一个位置是一个筒状,能装起水,整个支撑的结构类似摩天轮的样子,利用水流的力量就能让水车转动起来,将低处的水引到高处。
这样的水车有一个好处,无需人力,且一天都能运作。
她思索着,一边解释一边落笔,简单勾画出大概的形状,“你们看看,很多细节我并不知晓,但是刚刚说了这种水车运行的原理,可有人有想法?”
围着的四五个人,目光都盯着纸上的水车样式,这其间的巧思令人惊叹。
一略微年长的木匠先开了口,“夫人,这水车看起来可行啊,待我们在细化一下这几个固定的点。”
他在纸上点了几个位置,正好是叶云栖没有画清楚的。
“是吗,可行就好,你们慢慢研究,我记得的只有这样了,若有什么疑问,再来问我。”
“是。”
叶云栖说完,便往秦执那边走去,留下几个木匠如获至宝地商量起来。
打仗需要修沟渠战壕,以及各种防御工事,秦执懂的比大多数工匠都多,进展还算顺利。
“将军,这几个位置蓄水可以,只不过盐泸河河底砂石不少,只怕蓄了几次,入口就会被泥沙淤积。”
秦执沉吟片刻,指尖在入口的位置划了一下,“这几处地方,用不易腐朽的松木覆盖,辅以石块,阻挡和过滤泥沙,里边四处也一样,今天先安排几个人去河堤旁,看看到底能开多少个溪井。”
叶云栖在路上同他讲了溪井大概的样子,同平常打水喝的深井不一样,溪井大多方正且面积大,却不深,说是井不如说是一个蓄水池,沿河挖凿。
不管水位深浅,只要河里还有水,就能达到蓄水的目的,一口溪井 能浇灌不少田地。
只说了一点点,秦执瞬间就领悟了。
他们一商量就过去了几个时辰,连午膳也忘了吃,秦四来提醒时,外边已接近傍晚。
秦执让人安排住处,留他们在县衙住下,继续商量。
朝朝和暮暮还在客栈里,两人得先回去。
上了马车,叶云栖才觉得又累又饿,早晨起来只吃了一点东西就去了河边,晒了半日的太阳,又到县衙商量了一下午。
不仅累,一直弯着的腰更是隐隐作痛,秦执将人抱紧怀中,叶云栖伸手推了推,“别抱,我一身汗,都要臭了。”
“一点也不臭,”秦执把人捞进怀中,亲昵道:“我们栖儿流汗都是香香的。”
叶云栖没力气跟他闹,“嘶”了一声,忍不住去按腰。
秦执当即给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帮她按了起来,“又腰疼了?”
“嗯,一点点。”
“怎么这腰上的疼就治不好,都是庸医,回燕赤了,再让人好好瞧瞧。”
叶云栖点点头,“无碍,平日里也不难受,生了宝宝多少都有点。”
她小声嘟囔着,等到马车停下时,已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秦执抱着人回房,细细帮她擦了身子,换上干净的里衣,不忍把人吵醒。
……
第229章 秦执:我的零嘴呢?
翌日一早。
李壮把所有农户集中到河边的田埂上,庙里的妇女、孩童都叫到了一起。
昨日这边动静不小,大家免不了打听,心中都清楚是什么事,听到钱永年父子的下场,对秦执的信任更多了几分。
到河堤的第一件事,秦执命人关闭小庙,人群中几个年长老妪当即坐在地上哭喊,“不行啊,将军,我们要求雨的,我们要去庙里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