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月梢
人在灵秀山庄不见了, 灵秀山庄的人也帮着找起了人,山上山下都找了个遍,无论怎么找, 始终寻不到循柔的踪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赏菊宴连开三日, 到了最后一日的傍晚, 灵秀山庄谢绝拜访, 缓缓地关闭了山门。
莫说是灵秀山庄,整个嘉州城都快翻了个底朝天了,沈冥清不眠不休地找人, 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如此操劳,他疲惫地按了按额头, 神色间尽是冰冷阴郁。
沈府内的气氛很压抑。
沈樱抓着沈檀的手说道:“她到底去哪儿了, 怎么会找不到人呢?她不是说找个东西, 一会儿就回来么, 这都好多天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沈檀怔怔地道:“是我没照顾好表妹, 要是表妹遇到了什么危险,我、我……”
“你是说她会遇到危险?”沈樱睁大了眼睛,想到之前听到的一些事情,往年就曾有女子在外面被歹人掳去, 她那时听了只觉得可怕,那循柔会不会……
沈樱又急又悔,声音带上了哭腔, “我以为她去去就回, 早知道这样, 我们就一起跟着去了, 就那么几步路的事,她要是真出了事可怎么般啊?”
沈檀本就没有主意,听了她的话,更是焦急慌乱,赏菊宴都过去了,怎么还找不到表妹,她也低头啜泣起来。
“我去找大哥,大哥会有办法的,他一定要把她找回来,我以后都让着她。”沈樱起身往外跑,沈檀也跟了上去。
她们在色空院的门口遇见了沈冥清。
沈樱一肚子的话,在看到沈冥清时,忽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大哥的神色分外冰冷,像是几天几夜没休息过了,眼睛泛着血丝,让她的脑海空白了一瞬。
她讷讷地问道:“大、大哥,表妹有消息了吗?”
沈檀也紧张地看了过来。
沈冥清望了望远处的飞檐,吩咐道:“送两位小姐回去。”
沈樱推开丫鬟,冲着往外走的沈冥清道:“大哥你一定要找到她!”
沈冥清攥紧了手,他比任何人都想找到她,可她能去哪儿呢?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连青楼楚馆也挨着寻了个遍,只要能找回人来就好,每每想到她或许在某个地方吃苦受罪,他就一刻都等不下去。
沈冥清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彷徨,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沈俊泽知道大哥对表妹的心思,虽然他也急得不行,但看到大哥这样没日没夜地找又实在是担心,每次想劝几句,又咽了回去,一来他知道劝不住大哥,二来表妹如今下落不明,他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劝不住大哥,他就帮着大哥一起找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好歹能分担一点。
苏氏得知此事,在小佛堂里的时间就更长了,虔诚礼佛,期盼佛祖保佑,能让那丫头平平安安地回来。人家好端端的姑娘,放在他们家里,如今没了人,如何跟人家交待?
这边愁云惨淡,叶锦芸却是畅快了不少,可算是拔了心头的一根刺,她就说哪来的这么个小表妹,还让沈冥清上心了,如今一看原来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炮灰,根本不用她去费心,这不去了一趟赏菊宴,人就回不来了。
看着沈冥清发了疯似的找人,叶锦芸心里很是吃味儿,但她知道这个小表妹怕是找不回来了,即便是找回来了,也是个残花败柳,沈冥清还能再要她?
前些日子,她为了接近沈冥清,经常去绣春馆监视她,想再抓住小表妹的把柄,让他彻底厌恶了她,哪知别人的把柄没抓到,净看着沈冥清去跟她私会了。
叶锦芸瞧着沈冥清对小表妹的劲头,越来越不安,起初她以为他是贪图新鲜,可后来瞧着倒像是深陷其中了。
在赏菊宴之前的几天,叶锦芸考虑着要不要把事情透露给苏氏,要是苏氏知道他们私下往来,定然会认为是小表妹不知检点,后院毕竟是女人的地方,苏氏对小表妹有了不满,小表妹就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让叶锦芸没想到的是,连老天都在帮她,不用她出手,就把小表妹解决了。
这晚她看到沈冥清从色空院出去,她也悄悄地跟了上去,一看他是往绣春馆走,不由得撇了下嘴,旋即想到反正人都不见了,他去绣春馆也没用。
绣春馆里亮着灯,远远地瞧见一片暖融的光。
沈冥清走到窗前,像往日那般轻叩了几下 ,等了许久,纱窗后也没有出现那道袅娜纤细的身影。
他在窗前靠了片刻,没打算进去,如此他就能自欺欺人地认为她还在里面安睡,她总是抱怨他来得晚,打扰了她休息,这次他只在外面待一会儿,一会儿就走。
夜风清凉,屋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沈冥清忽然听到屋内传出一声轻响,他顿了一下,正要推开窗子,忽然看到长平急匆匆地找了过来。
“少爷!”
沈冥清走上前去,不想让其他人踏足此地,“何事?”
“李老爷派人过来请少爷过府一叙。”长平说完话,抬手擦了擦汗,他一路跑了过来,生怕把事耽误了。
这种时候叫人来传话,沈冥清眯了眯眼,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关好的窗子,“你先去准备马车,我一会儿过去。”
长平领命去了。
沈冥清走至窗前,正要将窗子拉上,忽地看见屋里有个花环掉在了地上,本要关起的窗子又被他推开了。
他捡起地上的花环,上面的花朵已经干枯,轻轻一碰,便落下几片枯萎泛黄的花瓣。
沈冥清看着仿佛一碰就碎的花环微微失神,动作极轻地放到了梳妆台上,他刚要收回手,忽然看到胭脂盒下压着一张白纸。
他取过纸张,快速地打开,却见上面只有四个字,表哥勿念。
沈冥清死死地盯着这几个字,紧咬着牙,险些吐出一口血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渐渐收拢,将纸条攥成一团,手背上的青紫筋脉清晰可见。
他知道那日有些蹊跷,却从未疑心过她,也不想去疑心她,哪知她刚应下他们的亲事,转头又走得毫不犹豫,只有他日日夜夜备受煎熬。
真是他的好表妹,还知道给他留张纸条,真他妈贴心!
沈冥清喘着粗气,目光沉沉浮浮。
他闭了闭眼。
“等赏菊宴后,我就嫁给表哥,做表哥的妻子。”
她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眼中的柔情如此令人沉醉,尽是情意绵绵。
是不是那时她就已经想好要走了?
在赏菊宴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表妹当真是好手段,他找了这么多天也寻不到她。
她能去哪儿呢?
沈冥清目光游离,似是沉浸在某种情景中,转瞬间收敛干净。
在李府中,李老爷屏退左右,跟沈冥清私谈了一会儿。
李老爷在京里有些人脉,消息比较灵通,近来京里的动向,让他惴惴不安,一向受皇上宠爱的周贵妃因残害皇嗣被判凌迟,周家满门也都入了狱,虽然暂时还没有下定论,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世上的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周家倒了,那些跟周家有牵扯的人自然也逃不过罪责。而嘉州城的上一任盐政正是周贵妃的亲弟,那可是个狮子大开口的人,平时没事也就罢了,要是上面真的查下来,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
李老爷道:“东平侯府的那位世子爷此刻就在嘉州城,或许能从他那边走走门路。”东平侯府是皇后一脉的,周贵妃倒了,皇后那边自然水涨船高。
沈冥清抬了抬眼,“这位世子爷品性如何?”
李老爷见过那位世子爷,他沉吟道:“若是有重利,未尝不能敲开门路。”
沈冥清点了点头。
“听说世子最近日日去往灵秀山庄,看来是在讨郡主欢心。”李老爷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跟世子搭上关系。
听到灵秀山庄四个字,沈冥清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是在灵秀山庄失踪的,中间相隔的时间不长,她即使走也走不远,又是怎么避开众人的视线的?还是说她根本就没离开那里。
沈冥清回到沈府,隔日平州那边的消息也传了回来,他拿着信件看了许久。
灵秀山庄内。
循柔正在看这几日送来的东西,都是她那位未婚夫婿送过来的,她的目光在熟悉的木盒上停留了几息,打开木盒,看到了之前沈冥清送她的那些东西,有那柄黑绸绣白孔雀竹柄团扇,有那对翠玉手镯,还有那支垂珠步摇,款式倒是一样,但这些似乎是新的。
把这些东西送到灵秀山庄,表哥是有所怀疑了?
循柔拿起与礼物一并送来的帖子看了几眼,是她那位未婚夫婿邀她同游画舫。
她合起请帖,轻敲了几下手心,忽然停住了动作,去,当然要去,还要漂漂亮亮地去。
翌日傍晚时分,婢女们替循柔梳妆打扮,她平日里的衣着多是素净的颜色,很少打扮得如此艳丽华贵。
高成业几乎看呆了,如斯美人,端着点架子也是应该的。
高成业殷勤地走上前去,离近了看,更让人目眩神迷。
循柔微微侧头,“让世子久等了。”
高成业礼节上挑不出错,长得虽不出众,但也算是五官端正,毕竟男人不是靠脸吃饭。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要是郡主,等多久都心甘情愿。”
循柔浅浅地笑了笑。
说是同游画舫,但只有夜幕降临,华灯璀璨时,才更有意趣,因此高成业先带着她去太和楼用餐。
太和楼是嘉州城最大的酒楼,常常一道不起眼的菜就能让人把钱袋掏空,高成业点了一桌子菜,俱是太和楼的名菜。
从太和楼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循柔站在酒楼的红灯笼下,一眼看到了对面站在柳树旁的那个高挺俊逸的身影,他站在阴影里,倒瞧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她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沈冥清朝这边走来,没有看循柔一眼,低头向高成业和她行礼。
高成业对沈冥清很满意,这人十分上道,又极有眼力见,这次的画舫就是他送来的,因此让他来给他们领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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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沈冥清第一次见到循柔是在风津渡口, 那时他不过是随意地望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素衣乌发,临江而立, 一双眼眸泛着水光,不谙世事之中又透着娇生惯养的娇矜, 当她美目盈盈地向他望过来, 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想要长久地留着她的目光,让她那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眼睛只能看着他。
她一边低泣一边央他找寻阿郎,他自然是一口应允, 还将她领入府中,在人前替她找好了理由。
可他哪里是领一个远房表妹回府, 分明是对她动了心思。他不着痕迹地引诱, 要她也动心动情, 然而她不仅眼泪多, 连脑子也进了不少水,心里只想着那个阿郎, 即使告诉她人已经沉江了,她也要在夜里偷偷摸摸地祭奠,他都不知道该说她是痴情,还是傻到不透气。
普济寺遇险的事情给了他一次良机, 她的态度开始软化,他要她心甘情愿,总有她点头的那一日。
哪知他前脚刚养好伤, 她后脚就跟她的阿郎久别重逢了, 两人相约再次私奔, 一次不够, 还要再来第二次,生怕气不死他。
她口中的阿郎一直令他耿耿于怀,他以为她心里装着宋长林,但又发觉不是那么回事,她俨然是把宋长林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并且赋予了一个阿郎的称呼,像对待狗一样,听话便顺手摸两下,不听话就要教训一番。
那是他头一次清楚地体会到她的冷漠无情,但那时她的冷漠无情是对别人,未曾想那把刀子也会插到自己的心上。
当看到站在红纱灯笼下的倩影时,沈冥清紧紧地攥起了手,指尖几乎要刺破掌心,手臂因太过用力地微微颤抖。
她看到了他,又视若无物地移开了眼,眼中不起半分波澜,就像对待一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
那一瞬间,沈冥清产生了一种虚幻,与现实割裂开来,仿佛那些朝夕相处只是他一个人的幻想,若非如此,他这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怎么会与高高在上的郡主谈过情爱,有过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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