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疏
刘平点了点头。
沈爱立懵了,“我妈妈还借了钱,让嫂子寄过去,你们没有收到吗?”
这话一说,刘平就急了,“没有,牛娃壮着呢,我们没借钱,也没和你们开这个口,也没有收到钱。”他猜得不错,冬青真得骗钱!
沈爱立不懂了,那杨冬青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皱眉问道:“那是嫂子家里人生病了吗?”如果是嫂子家里,她们还能见死不救吗?
却不料,刘平也摇头,“没有,我们住得近,她家也都好着,我阿大怕冬青妹子惹什么大事儿,让我来和你们说一声。”
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沈爱立忽然想起来,书里好像提过一笔,杨冬青在这个年代就开始做生意,好像是倒买倒卖,但是前期并没有挣到钱,所以她暂停了好几年,一直等到十年以后才再出手。
她来这边以后,看到杨冬青每天准时上下班,忘了这一点。
这显然不是杨冬青第一回 做,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杨家村那边经常需要用钱,她有时候都有点刻薄的想,如果杨冬青没有嫁到她们家来,难道那边的人都不过日子了吗?
就算是城里工人,也禁不住这么造啊!
一时,吃饭是完全没心情了,倒是想着刘平大老远过来,招呼他吃饭。刘平本来就觉得这事没脸,说完就要走,他本来是准备到医院那边的,想着今天周末,冬青要是在家的话,这话就不好说,碾转到了汉城国棉一厂来。
沈爱立深知他们来一趟不容易,劝道:“刘大哥,你看你辛辛苦苦跑一趟,你自己不累,牛娃这么小呢,留着吃完饭再说!”而且,人家完全是出于好心,来说开这件事。
两个人拉扯着,就到了院子里,序瑜也劝道:“人多热闹,这位同志,大老远跑一趟来,吃完了饭再说。”
刘平坚辞要走,沈爱立没有办法,拿了四个馒头给他,又从樊铎匀寄来的包裹里,拿了一点糖果和饼干,想了想,又匀了一斤干虾和肉干,她想,从今以后,她都不再需要任何人的补贴了。
等送走了刘平,沈爱立和序瑜说了声抱歉,说家里有急事,要回去一趟,让她帮忙招呼下钟琪和小李。 序瑜见她脸色有些不对,也没有劝,只是让她放心,“行,这边有我呢!”
小李也道:“沈同志,你安心去办事,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没有关系。”
沈爱立又和小李道了声歉,等自己一个坐上回家的公交车,想到这件事,觉得脑子都有点炸。
不说原主克扣自己补贴家里,就是她妈妈,平时省吃俭用,一个鸡蛋都省着给嫂子吃,她怎么好意思的,就算是要做生意,你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和家里说,看能匀多少钱出来给你。你这样隔三差五的,说这个生病,那里要钱,给她妈妈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不说,她压根也没有将她们当做一家人,特别这回,她得了浮肿病,在她眼里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搞不好人家还觉得她矫情。
沈爱立越想越气愤,等到了院儿里,小安安正在跳方格,见她回来,忙笑道:“姨姨,我以为你今天不回了呢!”
爱立摸了摸她的小辫儿,勉强笑道:“安安好,姨姨有点事儿,下回回来再带你玩好不好?”
小安安很懂事地道:“好的,姨姨快去忙吧!”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她,“给姨姨吃,爸爸给安安买的。”
爱立没有接,“安安吃,下回姨姨也给安安买糖。”心里不禁想着,说是嫂子,其实和邻居都不如。
她可没吃过嫂子一颗糖。
沈玉兰和杨冬青正在吃饭,见女儿回来,连忙放下碗筷,问道:“爱立,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还没有吃饭吧?”
爱立轻声道:“对,没有。”
沈玉兰忙去添碗筷,想着还好今天炖了一点汤,不然怕是不够吃。
沈爱立望着坐在对面的杨冬青,笑着问道:“嫂子,刘平家的小孩,疟疾应该好了吧?”
杨冬青觉得小姑子的表情有点奇怪,又说不上来哪来不对,点点头道:“嗯,好了,这次运气还算好,没出大事。”
沈爱立简直要给她气笑了,点点头道:“哦,那就好,这次是不是花了不少钱,上次寄过去的会不会不够啊?要不要再凑一点,这可是救命的,不能马虎。”
杨冬青以为是上次刘平帮了爱立,所以她对这件事怎么上心,笑着摇头道:“应该不用了,我表兄这次没提,就是觉得过意不去,和妈借这么大一笔钱。”杨冬青一时心里也有点紧张,不知怎么的有点不好的预感。
沈玉兰端了碗汤过来,接话道:“这是救命的事,都认识,帮一点也是应该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女儿问道:“嫂子,你把刘平的两封信拿给我看看呗,我怕他提的隐晦,你没发现,急性疟疾可不是小事!”
杨冬青愣愣地看着沈爱立,终于确定,今天小姑子是真得不对劲。
沈玉兰也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望向了女儿,见她定定地看着冬青,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似乎刚才并不是咨询冬青的意见,而是陈述她的要求。
“爱立,发生了什么事?”
沈爱立看了一眼妈妈,又看向了杨冬青,“我想,这事,嫂子说比我说,怕是来得更有趣一点!”
第52章
杨冬青手里的筷子“哗啦”一下掉到了地上,望着爱立,勉强笑道:“小妹,你这话从何说起?怎么像是我做了什么事儿一样?”
沈爱立见她到这时候,还硬撑着,也不想再打哑谜,淡声道:“嫂子,刘平家的娃可没得疟疾,人家可好着呢!”又朝妈妈问道:“妈妈上次给凑了多少钱?”
沈玉兰也看向了儿媳,答道:“一百二十块钱,朝院子里好几家借的。”她是想着刘平帮过爱立,一家人又朴实实在,冬青开口,她虽然觉得为难,又觉得是一条命,到底还是出去借了。
如果是骗她的,沈玉兰觉得自己都接受不了。
杨冬青没有想过,这个谎言会被戳穿。
毕竟杨家村的人就是来了汉城,也是找她,而不是找小姑子她们。
“嫂子,怕是不止这一百二十块钱吧?这两年大大小小的,家里谁谁生病,哪里急用,需要借钱,可都是借得多,还得少。”以前她们都以为是农村里经济差,大家钱都不凑手。
现在想来,怕是她一早就和人做生意,找各种理由凑钱。
杨冬青急得站了起来,“爱立,你怎么这样说话?”
爱立也站了起来,直视她,“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说话,活该我们被骗吗?活该我们就应该让你予取予求吗?我现在还喊你一声嫂子,我很想问一句,你借这么多钱,是做什么?你总不会说是借钱改善家里的生活吧?那我就奇怪了,毕竟我这回得了浮肿病,可没见你给我一块糖吃,”
说到这里,沈爱立都气极,原主那个傻姑娘,自己硬撑着,还不想家里担心,好嘛,家里藏着一只大蝗虫呢!
见杨冬青低着头不说话,沈爱立忽然冷笑道:“嫂子,你借钱这事,我哥知道吗?”
杨冬青猛地抬头看向爱立,眼睛里闪过惶恐。
沈爱立懒得猜她的心思,开门见山地道:“别的我也不想说了,我这一年多怎么补贴家里的,嫂子你肯定是知道的,这份钱你用了多少,还给我就行。”
沈玉兰这一回没打断女儿,等女儿说完,对杨冬青道:“冬青,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到底是一家人,有事还是要敞开了说。”
杨冬青看了看婆婆,又看了看小姑子,嗫嚅了下,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和人合伙倒买倒卖,是连俊平都不知道的。
俊平是右`派,婆婆平时行事格外小心,要是给婆婆知道了,她在这个风口还敢投机倒把,怕是都要俊平和她断绝关系。
沈爱立见她这时候还死鸭子嘴硬,对这个嫂子算是彻底死心,和妈妈道:“妈,她不会说的,她压根没将我们当一家人,我先前还想着,她家里拖累大,需要多贴补也是没办法的事,又想着她有了身孕,要保证营养。她呢?”
沈爱立说到这里,都有些哽咽,摊了摊手道:“什么兄妹.姑嫂关系也不用说了,我现在的要求,就是还我那一份钱。”
杨冬青是知道这个小姑子对自己很可以,而且俊平也很看重这个妹妹,听她话说到这里,忙解释道:“爱立,你不要这样说,我一直和俊平一样,把你当妹妹,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还是不要把我当妹妹,你乡下的亲妹妹,怕是都能吃一口饱饭吧?”缓了点情绪,又补充道:“你想怎么做人,怎么骗,都是你的事,我现在不掺和,以后就算你发达了,我也不会巴上来,讨一口饭吃。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半夜醒来,想起这些事,不会觉得愧疚吗?难道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爱立,对不起,我和你道歉,我不是有心的,当我借你的,只要过了这个月,我手头钱够了,连利息一起还你好不好?”就算按平均15块钱一个月算,也就是225块钱,就算加利息,对她来说也不是问题。
她这话一出,沈玉兰眼皮一跳,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冬青,你哪来那么多钱,你拿钱去做了什么?”这年头,什么东西来钱快,沈玉兰怎么会不知道,要么高利贷,要么投机倒把!
无论是哪一件,一旦被发现,对他们一家来说,都是灾难。俊平一辈子摘不了帽子不说,连带着她家爱立都要跟着吃挂落!
沈玉兰现在后悔不已,当初就不该松口,让俊平和冬青成婚。她只以为没有学识,俊平不在意就算了,没想到,还这么没有眼界和是非观。
他们家能做这种事吗?
“冬青,家里是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吗?人家都是被逼得没办法,铤而走险做这种事,我们家呢,一家都拿着工资过日子,就算俊平被下放,也还是工人,你这样做,万一出了丁点差池,我们都跟着你万劫不复!”
这城里,除了一口饭都吃不上和家里有背景的,几个人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种事?
沈玉兰越想越担心,“冬青,这件事没得商量,不管你拿钱去做了什么,赶紧拿回来,你要是准备和俊平离婚,这件事就当我没说,我现在就写信给俊平,让他回来办理离婚手续,或者写一份和我们母女断绝关系的声明。”
杨冬青见婆婆来真格的,立马想说她肚子疼,可是对上婆婆锐利的眼睛,硬生生将这话吞了下去。
低头坦白道:“妈,是我一个中学同学,喊我一起合伙做生意,我只负责出钱,其他的都是他负责出面,你信我,就算出事……”
她话没说完,沈玉兰一个巴掌就甩到她脸上,“你哪来的钱?你一个月只有十八,你们杨家村那串弟弟妹妹,还要我们帮衬着养,你哪来的钱?是我的工资,是我爱立从牙缝里节省下来的钱,我当你是急用,你拿这笔钱去倒买倒卖?”
杨冬青脸被打得发麻,不可置信地看着婆婆,“妈~”沈玉兰一向对她客客气气,一句重话都不曾出口,忽然挨了一巴掌的杨冬青,心里忽然有了点恐惧。
“蠢货,立即把钱拿回来,否则,第一个告发你的,不是别人正是我!”沈玉兰气得一口气都快接不上来。
沈爱立拍拍妈妈的胸口,道:“事情都这样了,妈你生气也没有用,钱拿不拿回来还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将这事彻底抹平,不能留一点隐患。”
杨冬青万想不到婆婆的反应会这么大,会闹到要她和俊平离婚的地步!婆婆一个人把俊平拉扯大,俊平怎么可能会和婆婆断绝关系,这事处理不好,他和俊平怕是就走到头了。
那她的命运也走到头了,没有俊平和婆婆帮忙,她怕是连城里的临时工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杨冬青忙道:“妈,我现在就给宋岩生写信,让他把钱退回来!”
听到宋岩生这个名字,沈爱立竟然毫不意外,觉得事情本该就是如此。她就想,这时候嫂子和谁合伙做生意,没想到是宋岩生,书里的男三,确实很有做生意的头脑,九十年代就成了首屈一指的地产商。
只是在六十年代坐过牢,到十年以后才出来。
他在书里出场比较晚,是从牢里出来以后,没想到他和杨冬青这时候就已经合作过。
不知道他坐牢是不是今年,当时书里杨冬青确实没有被牵扯,想来这人确实守信用,她嫂子手里的钱,估计也是这一次都打了水漂。
提醒杨冬青道:“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到处打击投机倒把,他要是进去了,你投在那儿的钱可就全打了水漂!你既然连妈妈都骗,外面是不是也借了钱?”
杨冬青确实还和同事刘曙英.仇小甜借了钱,一时自己也急了起来。前面几次太顺利了,她只想着挣钱,压根没想到还有赔的可能。
她这回投进去的是一千块钱,要是赔了,杨冬青想都不敢想,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鲁莽。
沈爱立道:“打电报吧,不管用什么理由,让他无论如何退钱。”她压根懒得管这些事,只是里面还有她妈妈借的钱。
等杨冬青去拍电报,沈玉兰瘫坐在椅子里,半晌没有说话。
沈爱立问道:“妈,事情都这样了,生气也没有用,这事要不要告诉哥哥?”
沈玉兰抬头看了一眼女儿,点点头,“我现在就写信,到底是他一意孤行要娶的人,妈妈现在后悔的不得了,但是说什么都晚了。”她预备等冬青将孩子生下来,就让她带着孩子去俊平那。
以后眼不见为净。
沈爱立轻声道:“妈,以后没事我就不回来了,我这次就把东西都带走了。”
沈玉兰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刚才那么生气.惊恐都没有掉眼泪,可是女儿的这句话一出来,沈玉兰就没有忍住。
可是她甚至不能劝一句,她作为妈妈,怎么会不知道女儿的委屈。
沈爱立到房间里,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整理出来,包括床板下面的那个盒子,临走的时候,塞了一把糖给小安安。
等她再到甜水巷,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序瑜正在屋檐下的藤椅上看书,见到她回来,忙问道:“你今天走得那么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上午还有小李在,
她也没好问。
“嗯,我嫂子骗家里的钱,说刘平家小娃得了急性疟疾,刚好我写信问了一句,刘平觉得不对劲,带着小孩就过来了。” 序瑜皱眉道:“你哥知道吗?这可不是小事。”
“应该不知道。”哥哥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同意,她哥要是在乎钱,就不会娶杨冬青了。沈爱立忽然觉得这一对兄妹都很倒霉,原主要是知道,自己省吃俭用的钱,最后给她嫂子攒私房搞投机倒把,估计都能气死。
过了一会和序瑜道:“你说,我哥会和杨冬青离婚吗?她还怀着身子。” 序瑜思考了一会道:“不一定,要看你哥哥的考量了。”她的家事,序瑜也不好多嘴,起身从厨房里拿了一盘炸馒头片给她,“先垫一点吧,我放在锅里温着,还热着呢!”
宜县的沈俊平,在三天以后,就接到了妈妈的信,等看完内容,惊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时就打报告要回家一趟。工友杨方圆忙问他出了什么事,沈俊平半天才道:“冬青在家惹了事。”
杨方圆见他不愿意说出口,也没有再打听,只是道:“你这临时一两天,也处理不完,马上端午了,刚好和这个月的假攒一起,也有五天时间。”
沈俊平听他这样说,也只得按捺住了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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