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 第177章

作者:秀木成林 标签: 布衣生活 逆袭 轻松 穿越重生

  然而谁也没想到是,这正正是呼延德的战策之一。

  呼延德咬紧牙关,和汤显望部及朝廷大军缠杀了两天一夜,“轰隆”一声堤水大决!沣水大堤被提前伏堤岸多时并掏空埋下黑.火.药的荀逊点燃引线,一声大爆,瞬间决堤。

  张慎部发现了不对,率麾下校尉亲自冲上堤岸!张慎弃马不顾一切掠冲上来,身中六箭,可惜晚了一步,荀逊一身黑色长袍立在堤岸之侧,举起手.弩眯眼,冲他心口一箭就射过去。

  短暂而激烈到极点的厮杀暴起只十数息,可惜终究是差了一步,荀逊哈哈大笑,一跃转身,他心腹紧随其后。而堤坝上的所有人,刹那腾身,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出去。

  张慎浑身浴血,他重重扑倒在地上,一刹回头,只见土石爆飞,滂湃浊黄的河水汹汹涌入,他目眦尽裂。

  张慎黄宗羲和庞淮隆准不一样,两人是真正老皇帝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股肱,忠心耿耿前仆后继,曾参与绞杀冯坤。

  但汹涌的河水入目,这一刹那,张慎突然怀疑自己曾经做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是对的?

  ……

  情况非常糟糕。

  呼延德的战策终于彻底奏效了。

  整个战场一分为二,呼延德放开其他,鲸吞绞杀原右翼。

  足足五十万兵马啊!

  由于前头各节镇的下意识收拢及缓和后退,北戎大军也没有紧咬不放,对战双方都重新各自聚拢起来,因此事发一瞬,并没有呈现胶着的状态。

  沣水大决,一刹将战场分隔断开,留在左翼的这一边的北戎兵马陡见得手,当下暴起亢奋的怪叫,哈哈嘿呦火速且战且退,掉头越被决堤覆盖的区域,在浅水区淌水狂奔冲回去,与王庭大军一并夹攻包围大魏大军的右翼。

  大魏大军右翼已经被夹裹着脱离了大战场,被滚滚的浑浊水流分隔在另一边,刹那沦陷于北戎近百万雄师的团团包围之中。

  呼延德厉喝一声:“全军听令!尽一切力量绞杀!!杀敌一,赐美人,赏银五!杀敌十者,擢一级!!杀敌愈五十者,连擢五级!赐锡赏爵,领军世袭罔替!!全军,同功同赏——”

  仰天暴喝一声,当场整个北戎大军都沸腾起来!

  尤其是八万的奴隶加混血儿的先锋军。这些往昔人下人饱受歧视尝尽冷眼的人,一朝终究等来了翻身的机会,从开战到现在,他们不再作为填炮灰之用,而是配备的甲胄兵刃,几乎疯了一样拼命厮杀冲锋。

  而站在堤岸小山岗俯瞰右翼战场的荀逊,却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知道,呼延德最开始弄出这个半汉子和奴隶军晋身的策令,都是为了他。

  ……

  战况急转下了。

  当右翼噩耗传来的时候,闻太师心口一窒,心血上冲,一刹连浓痰带血剧烈咳嗽喷了出来。

  他仿佛要把心肺咳出一般佝偻蜷缩着身体,商容等人大骇,急忙扑过去,“老师!老师——”

  闻太师却竭力摇头,“……快,咳快,快传令救咳咳……”

  闻太师骇然失色,不顾病体强撑了起来,急忙连下了七八道军令。

  然后,却没有人肯去救了。

  太凶险了。

  最开始的是高巍,他距中军行辕最近的,也是直面滚滚泄洪和对面震天的喊杀声的。朝廷大军和汤显望已经深陷北戎大军的重重包围圈之中,倾辄绞杀声如雷动,河阳哨兵攀上这一带最高的山峦俯瞰,胆战心惊。

  “还怎么救?我不救了!谁救谁去!”

  开战已经长达一个多月时间,几乎一直都处于鏖战厮杀之中,麾下兵马筋疲力尽,高巍一身上下尽是血痂,他还负伤了。最重要的是,高巍把战场往青州撵,几乎是撕破了面皮,尤其是汤显望部,他和汤显望是结下了死仇了,还救什么救?!

  如今战况急转直下,右翼凶险到了极点,他是绝对不可能去驰援的。

  而剑南节度使杨恕,更是已经心生退意。

  这样的超级大战恐怖到了极点,厮杀倾辄粉身碎骨,不亲身经历根本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西南和夷族的交战能见识到的。更何况此刻战况已经急转直下成这样了,冒险去救,只怕连他剩下的兵马都要打尽了。

  杨恕已经想走了,这个时候,什么大义,什么敬重,都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要知道西南蜀中,和这青州河阳勉强炸塌封闭的道路根本不一样的,蜀中地利条件得天独厚,那可真的是千重山万重山包围欲入难于上青天的。

  整个蜀中,只有几个通道是通往外面的,且全部都是雄关险关,几乎不亚于汜水关级别的,把这几处关隘和道口一封,是真的固若金汤的。

  北戎的骑兵再厉害,也会有劣势。

  杨恕心想他把关门道隘一封,他自封为王,自成一国,北戎能耐他何?

  想必北戎就算占据中原大地,历史上的胡族最长也不过百年,他何必在这里把兵马打尽和北戎死磕?

  荆南节度使朱照普和杨恕想法类似,这一贯是城府甚深深谋远虑的人物,他坐大荆南,甚至已经把触觉伸到江南去了。他有兵有粮,而不管江南还是荆南都有许多大族豪族,不及时按住很容易出现新势力分润地盘,他是绝不能把兵马全填在这里的。

  而他的地盘,不但和燕南平原相隔黄河,甚至还相隔一条滔滔大江,北戎不擅长水战啊!

  朱照普心理上已经把自己从大战场上摘了出来了,用一种冷静的态度审视利弊,他最后没吭声,也没动,他也已经心生退意了。

  不如保存实力,以图日后?

  “大家都不动,我们怎么救?”

  那凶险程度是呈直线上升,很可能全军覆的,朱照普没露面,他的长子朱敏被来人逼得急了,面子挂不住,恼了骂道!

  而镇武大都护那边也没什么回音。

  最后,就李弈和谢辞。

  谢辞还在后方,朔方部和北戎枷塔山部厮杀辗转往沣水以西,就剩一个李弈。

  闻太师闻讯大悲大急,又气,他不顾一切,亲自登车前往范阳部。

  战场上,焦土处处,李弈站在气喘吁吁的的战马身侧,双手插腰,他接过棉巾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烦躁地踱步。

  这一刻,李弈那颀长的身躯和面庞神态,首度失去了从容和矜雅。

  救,还是不救?

  没错,顾莞和谢辞猜得一点不错,他确实有所图,他确实想着朝廷大军!

  朝廷大军固然不是闻太师的,但闻太师却能影响不少人。

  他和闻太师这边的中立派及张元让等保皇党的交往,其实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早得多。李弈一直都是多方投注接触的,以最大程度积攒自己的实力。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他是从最荒凉的大西北戈壁滩一步一步爬回中都京城,谋回王爵,好不容易的才得到今时今日范阳大都护之下的这二十万的兵马。

  这是他往后的全部资本!

  他底蕴是所有人之中最浅薄的,远不及别人根深蒂固,不像其他人一样,只要一口气缓住就能很快又拉起一队数万人并归附心较高的兵马。

  他得范阳才多久?

  他麾下的心腹节掌的兵马,甚至不少才是刚刚得知他这个真正的主人。

  一旦完了,就彻底玩完。

  他当然不想北戎得胜占据整个河北和燕南平原啊!可到了这个只能二选一的并且前面所有人都拒绝出兵的关口,他踌躇了,他犹豫了。

  但犹豫到了最后,还是个人利益占据了上风。

  他狠狠一咬牙,低声吩咐:“就说我受伤昏迷。”不行,他得再看看情况。

  ……

  硝烟滚滚,一层浓黑的阴云笼罩在青州战场之上,自东边的海风呼呼而至,带来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阳光没能穿透厚厚的云层,天地间仿佛覆盖上一层阴霾,闻太师马车的车厢已经坏了一边,但他连休和替换都顾不及。

  五月闷潮的天,震耳欲聋的战声又远又近,这边这渐渐平静下来,仿佛死了一半的寂静。

  闻太师飞车去了很多的地方,去了李弈的范阳军,去了高巍部、杨恕部、朱普照部,但俱都没有说服他们,闻太师的面子都不好使了。

  甚至闻太师不顾一切,苦苦哀求,亦毫无作用。

  在战场被拖进青州之后,同心协力的面纱被一把撕开,变得赤果果的名存实亡,呼延德成功了。

  如果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一战大败,恐怕就真的要完了。

  闻太师颤巍巍拄着拐杖,爬了几次都没能爬上车辕,他丘壑纵横的面庞呈现出一种灰败的色泽,嘴唇哆嗦走着走着老泪纵横,商容赵河和近卫赶紧连扶带背将他背上马车。

  闻太师唇动了动,商容赶紧凑上去听,眼泪不自禁哗哗往下淌,闻太师虚弱到极点的声音:“……谢辞,谢辞回来了吗?”

  ……

  自弑帝之后,不,其实自谢辞回京之后,一直因为种种客观的与原因,闻太师都没有私下和谢辞见过面。

  尤其给老皇帝灭门之后。

  他不通缉谢辞,但他也不能和谢辞表示和蔼亲近,否则他将失去公信力。

  但在这个黑云笼罩悲凉至极的午后,闻太师最后还是和谢辞单独见面了。

  外面很热,闻太师状态也很差,商容他们急忙赶着车,先把闻太师拉回大帐里。

  灰黄色的帐篷内,外面很快响起的兵马急行军的雷滚一般的大动静,紧接着嘚嘚的马蹄声,十数行快马一路疾冲至帐门前,谢辞一翻身下马,快步撩帘而入。

  实话说,谢辞此刻的形容极不整洁,浑身血痂一层喷溅干涸覆盖又一层,刚刚杀溃了枷塔山部,连脸上的血迹都没顾得上擦,得令后先行飞马赶回来了。

  病榻上,点点的褐色药渍脏污,大帐内有热又闷,闻太师瘦骨伶仃躺在床上,两行老泪潸然而下,他摸索着握住谢辞的手,虚弱得声音几乎听不大见。

  他问谢辞:“只,只有你一部了,你敢不敢去救?”

  行军床很矮,谢辞单膝跪在闻太师榻前的褐泥地上,反手攒紧对方枯槁的手,谢辞英俊的面庞血污斑斑,他眉目坚毅,斩钉截铁:“那是必须的!”

  “如果朝廷和汤显望部五十万精锐在这次被打尽!后续我们将没有胜的希望!!”

  那必须救啊,不救,就彻底完了。难道指望随时可能脱轨的其他诸节镇吗?朝廷大军再如何,那是铁了心也必须奋战在驱逐北戎第一线的。

  “您辛苦了,您好好歇息,后续的大战,仍需您坐镇中军当大军的定海神针。”

  握住闻太师的手,才发现比想象中还要枯瘦太多了,皮包骨,还发烫,这场战事已经耗光了这个老人的所有心血和生命力,可敬可叹。

  谢辞赶紧转头吩咐快马去取冰,尽一切的力量去取,奢菲不奢菲困难不困难都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了,不然闻太师恐怕真的撑不住了。

  闻太师涩然一笑,定海神针么?他摇了摇头,紧紧攥住谢辞的手:“一切,小心,……你,你务必要回来。”

  他一直都知道,恐怕到了最后,他能倚仗的,这濒危世道能倚仗的,可能只有一个谢辞。

  闻太师泪洒当场,却不敢多说,虚弱地道:“快,快去……”

  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

  谢辞起身快步而出。

  他策马迎上了急行军的朔方部,下令立即原地休整,进食和加紧歇息。

  沣水方向呐喊战声远远传来,谢辞一连串军令下,后方的军备后勤大部队抛下了大件辎重几乎是拼尽的全力赶上来,火药、桐油、军粮、药物、备用的兵刃铠甲等等等等,前方朔方军在大战,后方这些就是续航的生命力。

  五月盛夏,顾莞看管着这些东西,领队跑在最前头,火烧屁股一样往前狂奔,跑得她一头一身大汗,脸颊通红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