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教妖女后我摆烂了 第176章

作者:就你没奇遇 标签: 江湖恩怨 轻松 穿越重生

  天边破开一道白光,遽然照亮昏暗的房间, 两秒后震天响的闷雷轰鸣而至。

  桑枝偏头望向被雨珠砸得噼里作响的窗户:“今年的春雷来得好晚。”

  她顿了下, 看向神色蔫蔫的少年:“京州马上就要乱了,太子一旦坐上皇位, 必然会除掉有风险的手足。”

  “以往的宫宴驻守在封地的王爷从未回来过,偏偏皇帝中毒他们如商量好了般全部回京州, 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瑞王不一定能从这场夺嫡中活下来。”

  姜时镜仰头看她:“我有时候想, 你不那么聪明该有多好。”

  他坐直身体, 拉近了与桑枝的距离, 披着的棉被顺势滑落:“三皇子收到白家的证据后,当众与康王对峙,不出半天工夫却被太子的人伪装成上吊的模样,吊死在大殿。”

  “后又将三皇子党羽下的一众官员全部斩杀,康王至今还完好无事,他们似乎达成了什么合作,连幕落山庄都不清楚的合作。”

  放在桑枝侧腰的手渐渐收紧:“如你所说,京州确实要乱了。”

  桑枝弯下腰,平视着他好看的桃花眼,不解道:“你怎么了。”

  姜时镜眼瞳微动,然后垂下,长而密的睫羽遮住了眸内的情绪:“桑桑,若有一日,你要离开这里,同我说一声可好。”

  回应他的是劈开黑夜的闪电,巨大的雷声震得房屋微颤,灯檠内的烛火与一霎白昼同时熄灭,陷入无尽深渊。

  桑枝沉默了很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极其安静的房间内响起,又被雨水淹没。

  “你何时知晓的。”

  呼吸声似乎在这一刹变得沉重,姜时镜克制着嗓音道:“刚才。”

  房间再次陷入长长的沉默。

  “纪三姑娘应当也是你家乡的人吧,她甚少离开京州,而你又不出蜀地,隔着千万里的距离,加上身份的鸿沟,不可能会有如此深的感情。”

  “宫宴才是你们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相见。”

  桑枝瞧不清少年的神情,视觉陷入黑暗后,其他感官放大了数倍,她清晰地感觉到放在腰侧的手,在不断收紧的过程中,带着颤抖。

  遇见纪宜游后,她从未掩饰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习惯,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来得比想象中的还要早。

  “只是因为宜游的出现?”

  姜时镜摇了下头,慢吞吞道:“咸鱼教以炼蛊控毒物为主,可我刚认识你时,你怕蜈蚣怕蛇怕一切毒物,即使到了现在也还是会下意识地畏惧。”

  “我曾经说过,你聪明又愚蠢,明知道人心复杂不可信,却还一次次地去触碰,见不得藏在阴暗里的肮脏,无视尊卑,无视阶级,偶尔冒出一些不属于这里的话语……”

  “咸鱼教圣女的为人,江湖里的人再清楚不过。”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你自认为藏得很好,其实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你……不害怕?”桑枝想后退,后腰却被猛地按住。

  少年的嗓音沙哑又低沉:“我认识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为何要害怕。”

  他手臂用力将桑枝彻底拉进怀里,坐在腿上,无力感如无法捅破的水球紧紧包裹着心脏,在狭小的心房内越扩越大。

  “你不属于这里,我也没资格阻止你回家,但无论如何,别不告而别。”

  他将额头抵在少女的肩头,话语里带着祈求:“好不好。”

  桑枝伸手抱住他:“好。”

  雷电一声大过一声,似要劈开整个天地,积蓄了半个冬季的大雨倾灌而入,院子里承载了纪宜游前半生的大树,在猛烈的雨势冲击下断裂了数根枝干,沾满泥土流向浑浊不堪的池塘。

  皇帝安葬后第十二日,礼部公布了登基大典的日子,丁巳月丙戌日,宜祭祀祈福。

  百姓的万民书并没有起到作用,太子为了顺利坐上期盼了十几年的皇位,甚至杀了几十个反对他登基的百姓,以此杀鸡儆猴。

  本就躁动不安的百姓被触动逆鳞,反抗的更为激烈,不知谁发起了游街抗议,京州大批量的百姓堵在皇城门口从早坐到晚。

  即使兵队威胁也不愿离去。

  朝堂分裂成好几拨队伍,有的拥护太子,有的拥护二皇子,有的拥护九皇子,还有以丞相为主明面上谁也不站的。

  纪宜游从宫宴失踪后,丞相借口伤心过度,身子不适为由告了长假,将前来探病的人全部拒之门外。

  有流言传出,丞相府的哭声从黑夜响到黎明,不少人猜测纪三姑娘定已遭遇不测,连尸体都没有寻回来。

  又是几日后,太子妃邀了丞相夫人进宫叙旧,直到傍晚都未见夫人从宫内出来的身影,等候在宫门口的马车也被太监遣返,意思再明确不过。

  纪宜游得知消息,担忧得一整晚没睡着,明知这是故意钓她的陷阱,第二日一早仍旧收拾东西离开别院赶回城内。

  临走前,桑枝将缝制好的娃娃塞进她手里,嘱咐道:“这个娃娃里我塞了不少蛊虫,全部都是休眠蛊,若是遇到危险,取一滴血,滴在蛊虫上唤醒,然后扔到人身上,蛊虫会自己找办法寄生。”

  纪宜游手抖了一下,差点把娃娃扔出去:“蛊,蛊虫?”

  桑枝点了点头,扯开娃娃脑袋上的暗扣,取出一只干煸的蛊虫放在手心内道:“休眠蛊喝了你的血,便不会伤害你,它们会让宿主长时间处于困倦疲惫的状态,不会伤到性命。”

  纪宜游弯腰近距离地观察着只在话本子里才会有的蛊虫,干枯的像晒干后没有生命力的枯叶。

  触碰起来如同树枝,她疑惑道:“滴了血就能活过来?这是什么原理。”

  “我也不清楚。”桑枝把蛊虫放回娃娃脑袋里,扣上暗扣,“总之是一种比较温和的蛊虫。”

  她想起什么,声音轻了几分:“殷予桑同我说了以前的事情,原来这十二年你过的并不容易,我原先羡慕你,也想当大家闺秀,远离江湖纷争……”

  话停了一霎,转而道:“我不会再把刀递到你手上了。”

  “没关系,次数多了反而不怕了。”纪宜游上前一步抱住她,“但说实在的,我还挺想体验一下魔教妖女是什么感觉。”

  桑枝愣住:“咸鱼教不是魔教。”

  纪宜游:“?”

  转头望向站在马车边悠闲地喝着她煮的奶茶的殷予桑,怒道:“狗东西,你又骗我。”

  莫名其妙被骂的殷予桑,眼里充满了迷惑。

  “能不能管管你媳妇儿,别让她整天在我宝贝耳边讲我坏话。”

  姜时镜:“你又没听见,怎知她讲的一定是坏话。”

  殷予桑又喝了一口甜腻的奶茶,含糊道:“就凭她俩见面后,我被骂的次数变多了。”

  姜时镜偏头看他,好一会儿,道:“我看你挺享受挨骂的。”

  殷予桑:“算命的讲了,她不骂别人,只骂我说明她爱我,”

  “你这算命先生正经吗。”

  “当然,五十两黄金还能算前世。”

  “……所以你前世是什么。”

  “蚊子。”

  姜时镜沉默了很久:“……伏音宫至今还没被推翻,你手下的人有很大的功劳。”

  殷予桑一时没品出他话中的意思,嚼着弹性十足的珍珠,虚心接受了他的赞美。

  “客气了,虽然我也这么觉得。”

  姜时镜:“…………”

  嫌弃地远离了两步。

  纪宜游将半个手掌大的娃娃塞进荷包内,挂在腰间:“等京州的事情结束,我跟你一起游历江湖,看遍这个世界的风景,届时无论你是否回去,至少没白来一趟。”

  桑枝伸手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先学会骑马吧你。”

  纪宜游鼓了鼓腮:“我已经在学了,予桑还买了一匹马给我,比考驾照容易多了。”

  殷予桑喝完一整杯奶茶,拿着空杯敲了敲侧壁,催促道:“时辰不早,该走了。”

  纪宜游不舍地又抱了抱桑枝:“我在锅里留了熬好的奶茶,珍珠和奶油也做了一些放在厨房的柜子里,我改良过很多次,所以同以前我们喝的会有些许不一样。”

  “照顾好自己,等我处理完那些破事,就回别院找你。”

  “好。”桑枝回抱着她,“若是被欺负了跟我说,我放蛇吓唬他们。”

  两人絮絮叨叨又说了许久的话,纪宜游才依依不舍地上马车。

  隔着车帘挥手,直到整辆马车被幽深的竹林吞噬,变成小小的黑点,她才讪讪地放下手。

  拐过尽头的弯道,彻底消失在桑枝的视线内,她转身想去厨房,心口却忽然如针扎般疼痛。

  她捂住心口,不敢呼吸,想等疼痛褪去,心底莫名又涌上来一股恐慌,越泛越大,像无数的潮水扑头盖脸地笼罩,在顷刻间蔓延至全身。

  又在尚未有所反应时尽数退潮,得以呼吸。

  “怎么了?”姜时镜扶住她的手臂。

  桑枝缓了一会儿,才摇头道:“没事,可能是这几日不常走动,心口抽筋了。”

  姜时镜指尖下意识地搭上她的手腕,确认她身体恢复得很好,才松下一口气。

  “外头凉,你现下不能受寒,进屋吧。”

  “嗯。”她脚步一深一浅地往屋内走,在进门前,忽得又往竹林的尽头回望,“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若不然我们也回城内。”

  “殷予桑武功不差,有他护着三姑娘不会出事。”姜时镜扶着小姑娘坐上软塌,取过毯子盖在她腿上道,“颜府在颜词入狱的那天被封了,母亲先前在京州给你置办了宅子,等你的伤恢复后,我们便住那里。”

  桑枝垂眸看着他半蹲在地上帮自己脱鞋:“小飞鱼也在那里吗?”

  姜时镜应了一声:“嗯,宅子里有专门为它挖掘的池塘,它在里面很开心,”

  “怪不得它没有寻着气息来找我。”桑枝将脚缩进毯子内,视线无意瞥到了纪宜游随意丢在榻尾的起居注,忽然道,“教主他们离开京州了吗?”

  姜时镜坐到一侧的凳子上:“自到京州的第一日分开后,再没碰见过,应当还没有。”

  她翻开起居注,看着里面文绉绉却记载着离谱又荒诞的内容,缓缓道:“武林大会期间,柳折枝忽然来问我,有关于前教主的踪迹。”

  “他一直以为前教主柳温茂已经死了,但在我的记忆里,前教主只是失踪,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冥息蛊。”

  “我以前同你提起过,这种蛊虫在受到重伤时会使人如动物般进入蛰伏期,即使失去心跳也能在一个月后清醒。”

  姜时镜:“你的意思是柳温茂借助冥息蛊重生,逃到京州,柳折枝随我们一道来此是为了追查他的踪迹?”

  桑枝摇了下头,翻书的手停顿了一霎:“只是猜测,我在屋内的这几日太过无聊,便将这半年发生的事情串联了一遍,发现我们遇到禁药的时间比想象中还要早。”

  “牙儿来京州的目的是为了追杀李刺得到她想要的那颗心,而那时他们偷盗禁药不久,也就是说李刺带着大批量的禁药一路从神农谷逃到京州,是为了将药给康王。”

  “驻守封地的王爷非召不能回,康王却能长时间待在京州不被皇帝发现,定是有人暗中帮他伪装。”

  桑枝指尖无意识地拨动着页面,缓慢地将自己的想法倾出:“神农谷以医为主,从未接触过任何蛊虫,康王献给皇帝的那颗药,只有拇指大小,却能繁衍出千万只蛊虫寄生,支撑尸体行动。”

  “蜀地从未有过任何与之相关的记载。”

  她看向面无表情的少年:“你觉得单凭方清的能力,能研制出禁药吗?”

  “不能。”姜时镜斩钉截铁道。

  桑枝合上起居注,认真道:“我怀疑前教主在二十年前失踪后,一直藏在神农谷,后又与康王合作,设计让牙儿和李刺盗走禁药,自身也随着禁药一道来了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