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猫调查员
列松捏了捏自己眉心,低声:“只是找到了部分碎片而已,时隔这么多年,就算带回来也……”
钟鱼却道:“试试呗。虽然我不太擅长魂魄之术,但南诏临近酆都,到时候去问问东岳大帝,说不定有办法。”
钟鱼的话让列松有些意动。他早前就和钟鱼一起去过酆都,作为天下魂魄的最终归宿,东岳大帝说不定还真的知道碎魂如何修补。
复活是肯定不能复活了,只要能将镜流的魂魄修补到能投胎转世的地步,列松就很满意了。
二人都是行动派,有了决定后,列松立刻回信给远山长,同时收拾东西动身。他倒是能理解远山长约在暮白山附近见面的理由——列松走后,他的位置就由远山长顶上,要远山长离开暮白山,千里迢迢去找一个已经被宣布死亡的前暮白山弟子,确实不太方便。
更何况被魔气侵蚀已久的碎魂格外脆弱,能不移动自然还是不要移动比较好。
钟鱼和列松带着已经两岁多的小莲光,从南诏又一路走到了暮白山。
小莲光体弱多病,而且还运气不好,自己坐在凳子上吃块糖都能把自己噎着。钟鱼和列松实在是不放心把自己这个倒霉儿子放在南诏,怕自己离开两天,小莲光就会因为自己喝水然后把自己呛死。
赶了几天路,路上倒也没怎么停。因为带着自己体弱多病的倒霉儿子,莲光也不敢御剑,直到第九天他们才到暮白山附近。
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列松给远山长传去了灵讯。远山长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大概是在忙别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列松站在房间窗户面前,往远处云雾笼罩的山脉那边眺望:从这里只能看见宗门外围的山脉,就连暮白山的轮廓都看不清楚。
小莲光挤过来,抱着他的小腿,垫脚也往外看。列松回神,低头看向儿子时脸上带起温和笑意,他弯腰把儿子抱起来放在肩膀上,指着远山的轮廓。
“看见了吗?那里就是暮白山。翻过那些山,一直走到很里面的地方,在山的后面,有一座黑色的塔。”
“那座塔里关着非常可怕的怪物,莲光以后千万不能进去,明白吗?”
脸蛋生得玉雪可爱的小孩儿,圆润水亮的双眼直直看着远方。他没有回答列松,只是很认真的看着那个方向——小孩的表情太认真了,即使列松知道他可能什么都没看见,也想逗一逗他。
“我们莲光为什么一直盯着暮白山呢?莲光也想去暮白山上玩儿吗?”
小莲光摇头,嘴巴里发出一连串咿咿呀呀含糊不清的声音。列松实在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好放弃和他搭话。
一般来说两岁多的孩子,就算说话还有些含糊,也该学会说话了。但小莲光开口就比别人晚上许多,学说话也是,现在也只会发出一连串挨挨挤挤的语气词,根本没办法发音准确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在钟鱼和列松也不急。
反正只要小孩能吃能睡,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说话晚点就晚点吧。就算他是个哑巴,列松也不是不能接受。
入夜后,列松向店老板借锅给小莲光煎了药。
小莲光身体很不好,虽然年纪小,却需要每天吃药。他坐在小椅子上吃药时,客栈老板的女儿便好奇的绕着莲光打转。
列松倒是一点不奇怪莲光会吸引小姑娘。虽然体弱多病又不会说话,但莲光那张脸实在是像极了他母亲,稍作装扮,就像画像上小女孩一样漂亮。
比起莲光,列松更担心被儿子漂亮脸蛋吸引的女孩子们。莲光这孩子打小就倒霉,而且那倒霉运还带传染的——列松和钟鱼有段时间一直定居在南诏,也是因为平时带着莲光出去玩,总会倒霉的撞上一连串事件。
找了个借口支开店主女儿后,列松抱着莲光回到房间。
傍晚时分,列松终于收到了远山长的回信,与他约好今夜丑时在山下古松树底下见面。届时远山长会将他收集到的镜流魂魄碎片交给列松。
列松看完那封信便将其烧掉,转头询问钟鱼:“你要去吗?”
钟鱼看了眼乖乖坐在床榻上解九连环的儿子,皱眉:“我倒是想去凑热闹……”
列松:“那就去!”
钟鱼指了指莲光:“那这个小倒霉蛋怎么办?”
列松走过去,把儿子抱起来:“一块去呗,反正是去见我师弟,又不是去打架的。”
钟鱼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万一你那个师父,思前想后还是想让你回去,然后联合你师弟一起骗你的呢?”
列松愣了愣,惊异的看着钟鱼。
钟鱼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眉梢一挑,理直气壮的看回去。
列松摸了摸自己鼻尖,哑然失笑:“你未免把我想得太重要了……暮白山既然已经在明面上宣布我的死讯,那么就不会再用这种手段把我找回去的。”
“更何况,暮白山人才辈出,不缺我一个弟子。”
钟鱼轻哼一声,显然不太认同列松的话。
到了晚上,临近列松与远山长约定好的时间。列松和钟鱼带着小莲光先到了目的地,只是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远山长。
列松打算再等等,但是钟鱼待不住。她先带着莲光去了镇子的集市上逛街,顺便买点宵夜吃。
古松树底下只剩下列松一个人。又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列松终于等到远山长来赴约。
细算时间,他离开暮白山也就五年左右。但时隔五年再度出现在列松面前的远山长,已经和列松原本记忆里的小师弟,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他仍旧是那身蓝白间色的弟子衣裳。
暮白山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衣服都一样,制式上并没有区别,只有腰牌不一样。面前的远山长个子窜高了许多,如果说五年前他还属于少年的范围,五年后的这个远山长便全然是个沉稳青年的模样。
师兄弟二人也算是久别重逢,但四目相对的瞬间,却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无论是列松还是远山长,都察觉到了自己对对方所产生的,微妙的陌生感。
不止列松看远山长陌生,远山长看列松,也觉得陌生——印象里的大师兄永远是沉稳强大的,即使脾气好,但在气质上却格外锋锐。
年少成名,兼之身份使然,师兄列松身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但面前的男人却温和过了头,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靛蓝衣裳,除去容貌比普通人更俊朗些许,身材更高大些许,看起来就和山下那些庸庸碌碌的凡人没什么两样。
两人无言又尴尬的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列松打破了沉默,弯弯眼眸对远山长笑:“好久不见了,小山。”
远山长喉头一滚,强压下情绪:“好久不见,师兄。”
他没有再多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玉瓶——瓶身上贴着两枚深黄色符咒。
远山长将玉瓶递给列松:“这是镜流师兄的残魂。”
列松:“师父知道这件事情吗?”
远山长摇头:“我没有告诉师父。”
“就算告诉师父……也没什么用。”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跟在师兄身后混吃等死的小徒弟了。随着二徒弟惨死缺弊塔,大弟子不惜剜出自己剑骨也要脱离宗门,沈潮生不得不半路转道去培养远山长,来当自己的接班人。
而列松的离开,也让远山长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他的师父并非万能之人,所以当年他在缺弊塔里才只能救自己而没有两个徒弟都救,正如现在,他也拦不住列松离开暮白山。!
第114章
列松接过玉瓶,隔着符咒,也能感觉到里面的魔气,正在滋滋作响,和几l道微弱的灵魂碎片掺杂在一起。
混得太匀,根本分不出来。那些魔气已经完全和魂魄缠绕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列松不自觉皱眉,但还是将玉瓶小心收好,打算拿回去之后再让钟鱼看看。魂魄之术他不擅长,但钟鱼却知道一些。
列松:“如果能将镜流的魂魄修好,我会传信给你的。”
远山长点了点头,微微张开嘴正要说些什么——一人脚下的土地忽然一阵颤抖,远山长和列松同时转头看向暮白山的方向。
那笼罩在夜色之中的群山,正在剧烈晃动之中!远山长脸色一变,“不好!是缺弊塔又出事情了!”
他转身御剑往暮白山而去,剑光划破黑夜,留下一道细长的银白色尾光,并逐渐消散。等到落地时,远山长偏头往自己身边一看,却没什么也没有看见时,他才意识到列松并没有和自己一起返回暮白山。
远山长愣了愣,直到前方有新入门的师弟喊他名字。他迅速回过神来,将心底的些许失落抛在脑后,与其他弟子一起大步赶往缺弊塔。
暮白山内门禁止御剑飞行。
所以远山长只御剑过了外围,从外门长阶到进入内门的那段路,他也和其他外门弟子一起用跑的。这个时间点,除去在出任务的内门弟子之外,几l乎所有的内门弟子都在慕白山主峰上。
远山长是因为下山去见列松,所以才只能和外门弟子一路。
但不等他通过长阶,整座山轰然颤动,远处红光大盛,将本该是黑夜的天空完全照亮!周围的外门弟子修为不足,大部分人都被震晕了过去,剩下一部分还没晕倒的弟子,也个个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远山长虽然还能站着,但两腿却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难以挪动。他不自觉一直盯着被红光点亮的天幕,黑红色雾气自缺弊塔内奔涌而出——
久远的可怕记忆再度涌上心头,不,甚至远比上一次更加可怕!
即使是隔着这么远,远山长也能感觉到这次从缺弊塔里挣脱出来的雾气,和上次他在缺弊塔里遇到的东西,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如果说五年前,远山长在缺弊塔外塔里遇到的黑红雾气是开胃小菜,那么眼前这股能将夜幕点亮的魔气,无疑是满汉全席的分量。
那股魔气扶摇上升后膨胀成巨大可怖的不规则长柱形,猛然一眼看上去好像是某种放大了千百倍的爬虫。夜幕中的星星和月亮完全都看不见了,反而能隐约看见一点太阳的轮廓,显得诡异极了。
那巨型长虫一般的庞大魔气,在半空中晃荡了两圈后骤然俯冲向山下的镇子,动作迅速而目标明确,仿佛早早确定自己要找的目标——它们隔着数百米的高空距离从远山长和一众外门弟子头顶掠过,晕倒的外门弟子生生被魔气余威压爆身体,血色蓬雾扩散,笼罩一层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
那是一场劫难。
一场即使是对于修士而言,也过于可怕的劫难。
魔气落地便带来瘟疫,死亡,痛苦,缠绕镇子上的每一个活物。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活着的动物,对魔气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而这种程度的劫难,威力却还不及传说中那道天劫的二分之一。
远山长呼吸间都是湿润的血液气味,他身上的衣服布料也完全被染成了红色。他茫然看着自己四周连全尸都没有留下的诸多同门,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死了。也有一些修为较高的弟子,只是七窍流血昏迷了过去。但他们没死并不是因为他们有自保的实力,他们没死仅仅是因为魔气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们这群人。
他们就像一群抱团的蝼蚁。
而魔气是路过的‘大人’。它只是路过,人在赶路的时候绝不会关注自己脚底下有没有踩到蚂蚁。
魔气的行为并不包含‘善’或者‘恶’的主观意识。就像人在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踩死了蚂蚁,蚂蚁对‘人’来说,是过于渺小的存在,所以杀死一窝蚂蚁或者一只蚂蚁,对‘人’来说都不存在意义。
远山长回头,长阶地势很高,所以他可以用俯视的角度俯视山下的镇子。就在刚刚,他去和列松见面时,那些镇子还燃着灯火,热闹的人声远远传来,空气中有食物的香气。
但现在,灯火,人声,食物——全部消失了。
只余下被魔气暴力摧毁的一片狼藉。正当远山长愣愣望着山下废墟时,耳边却听见了沈潮生的声音:“远山?!”
远山长因为师父的声音而骤然回神,浑身一激灵,回头看向声音来源:沈潮生,还有迦南山的圆悟法师,天机门的万识月前辈,百药宗的汉宫秋前辈。
他们都负了伤,形容狼狈,身上衣服晕开灰红血迹,头发也散乱。尤其是沈潮生,这是远山长所见过的,最狼狈的沈潮生。
他的剑都断了。
沈潮生大步走近,也没心思问远山长为什么在外门,只是目光上下扫视,确定他人没事后,松了口气。
万识月拧着眉道:“行了,别看你徒弟了,人这不是好好活着吗?先去找天劫!”
沈潮生收回目光,面容严肃和另外二人一起往山下赶去。远山长习惯性迈腿跟上师父,走了几l步后,他迟钝的脑子突然意识到万识月刚刚说了什么——
远山长自从顶替列松位置后,也知道了一些关于天劫的事情。但他分明记得,半年前万识月还说过,月相已经不再指示天劫的位置了。
“师父,天劫……不是说月相不在指示,所以找不到了吗?”远山长压低声音询问沈潮生。
沈潮生拧着眉,回答:“今天晚上月相突然出现了指示,天劫就在暮白山附近,万识月他们也是为此而来。只是没想到缺弊塔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
远山长:“缺弊塔到底发生了什么?魔气怎么会跑出来?封印不是一直都有在好好加固吗?”
沈潮生咬了咬后槽牙:“因为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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