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剑修后他黑化了 第128章

作者:猫猫调查员 标签: 奇幻魔幻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穿越重生

  “不过没有用的,虽然它被炼化成了法器,但只有感受到恶意时才会发动。我对你可没有丝毫恶意,甚至……我在帮你哦。”

  很浅的绯红色雾气从沈春岁指尖涌出,没入陈邻眉心。正如沈春岁所说的,他的力量对陈邻没有丝毫恶意,甚至还在修复着陈邻脆弱的魂魄。

  他很擅长修复残破的魂魄,因为他以前就修过自己的魂魄。在缺弊塔里,在那些魔物的嘴里,撬开它们的牙齿,挖出内脏,身形残缺的青年两手都被染红,神色木然翻弄那些扭曲脏器,寻找自己碎得不能再碎的残魂。!

第122章

  之前有段时间陈邻总是做噩梦。

  大部分时候,她只要醒来,就会忘记那些噩梦。但有的时候,她又会隐约记得一些噩梦的内容——鲜血,混乱,悲伤,破碎的画面里面掺杂太多强烈的情绪。

  因为那些画面都是断断续续的片段,就算陈邻醒来后还记得一点,也没办法把那些碎片化过于厉害的画面串联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更无法在自己记忆中找到相对应的场景。

  那些充斥着过多刺目鲜红色彩的画面,散发出浓厚的死亡的气息,看起来和陈邻的生活格格不入。

  而陈邻在自己生活中,所能想到的,和死亡最接近的事情,就是她的父亲。

  陈邻父亲去世得早,她也没有亲眼目睹过父亲的死亡。飞机坠亡让人与人的残骸都混合在一起了,最终通过DNA认证也没能拼凑回完整的身体。

  所以陈邻对父亲的印象就停留在年幼时一个过于小巧的精致礼盒。对于某些感性的成年人来说,这或许是段可悲的记忆。但对陈邻来说,这段记忆甚至还没有自己中学时期养死了小鸡来得难过。

  因为是太久远太年幼时期的事情了,‘父亲’这个角色的缺席,陈邻早就已经习惯。父亲的死亡对陈邻也并不可怕,至少不像梦境里那些凌乱破碎的画面那样可怕,因为它被装在了一个漂亮的礼盒里面,上面甚至还装饰着天蓝色的蝴蝶结。

  所以每次梦醒之后,陈邻总是只害怕一会儿,很快又将那些梦境抛之脑后,乐呵呵没什么想法的跟在徐存湛身后乱跑。

  直到此刻。

  直到她那一直处于损伤状态的灵魂,被仔细的修复完善——连带着因为灵魂受损而被遗忘的记忆,也一起回来。

  那些不完整的,看起来和陈邻在现代的生活毫无关联的碎片画面,再度清晰出现在陈邻的记忆中。

  冬夜冷冽的风,从医院打来的电话,母亲去世,葬礼,她恍惚的举起手臂,对着浴室灯光寻找能解脱自己的血管……

  *

  没有切身体会过死亡的人,很难理解‘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尤其是当人选择了‘割腕’作为死亡方式时——它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会放大死亡的痛苦。血液急速流逝时,身体里求生的本能不断在尖叫挣扎,带动着情绪一起,让人恐惧与后悔起来。

  在眼前开始回闪一些模糊的记忆时,陈邻真切的后悔了。因为很痛,比滚下楼梯要痛很多倍,像保鲜层里融化的冰淇淋蛋糕。

  只是到了这种时候再后悔,似乎也没有什么用了。过度失血造成的身体乏力和晕眩,让她完全没有了站起来求救的力气。

  就在陈邻意识飘忽得几乎要从身体里游走的时候,浴室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她艰难偏过脸,看见一个眉心有朱砂印,容貌秀美的和尚。

  他垂眼看陈邻,神色悲悯,旋即剖开自己心脏,从自己肋骨后面挖出一朵灿灿辉煌的金线莲。金色的血液随着他的动作四溅滴落,啪嗒啪嗒落在浴缸和地面。

  和尚松手,金线莲从他掌心跌落。

  金线莲在跌落的过程中,不断萎缩,从盛开状态逐渐退化成一粒小小的种子,最终落入陈邻胸口。在金线莲没入陈邻心脏处时,她原本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心脏,在停滞了一两秒后,骤然又用力跳动起来!

  原本微弱下去的呼吸骤然又起来,氧气过快灌入呛得陈邻咳嗽了好几下。她猛然从血水中坐起,急促呼吸,扶在浴缸边缘的手,手腕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血。

  但是浴缸旁边已经看不见那个奇怪的和尚了,地面只是弥漫开的血水,像水蛇游走,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这让陈邻几乎要怀疑自己刚才所看见的一切是不是幻觉。她抬手摁上自己胸口,隔着一层柔软的皮肉,还能感觉到底下那颗心脏强健而有力的跳动。

  一时间求生的本能胜过了其他想法,她挣扎着从浴缸里爬出来,踉踉跄跄走了出去。之后是如何打出电话,如何与朋友沟通,如何得救——这些陈邻统统都没有印象了。

  那段记忆是模糊的,等她再次醒来时人就已经躺在医院里了。朋友被她这段自杀弄得十分紧张,等陈邻出院后便强硬的让陈邻搬去她那边一起住。

  爷爷奶奶等葬礼结束后便要回老家,临走前过来和陈邻道别——那会儿她已经把一些生活必需品搬进朋友的出租屋里了。

  周莉比陈邻大一届,毕业之后没有考研,拿到心仪的offer后便在工作地点附近租了一室一厅。白天周莉出去上班了,家里只有陈邻。

  她给长辈倒了茶,在他们对面的休闲椅上坐下。爷爷默不作声,奶奶转动脑袋左右打量房子,开口是上海话,说:“这房子太小了,你和你朋友两个人住啊?”

  陈邻:“嗯。”

  奶奶:“两个姑娘挤一间房啊?”

  陈邻:“……嗯。”

  老太太眉头一皱,也没什么恶意,习惯性的挑剔:“哦哟,这么小个房间,两个人的梳妆台都放不下的,像仓鼠笼子一样。”

  “你那些画要放哪里哦?少说得清个仓库出来吧?放你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那个叫什么来着啊——”

  奶奶的话还没有说完,爷爷便不高兴的打断她:“还惦记那些东西呢?人都瘦成这样了,在家里住着好好养段时间不好吗?”

  奶奶有些不高兴,撇了撇嘴,单手抱着自己胳膊,把头扭过头。陈邻沉默了片刻,开口:“我觉得这边挺好的,也是暂时住。”

  两老人经历过一个离经叛道的独生子,再看陈邻时,哪怕她染着一头颜色鲜亮的头发,二老都不怎么觉得惊讶了。他们过来也是看看陈邻现在的情况,见她似乎还好,叮嘱了几句好好吃饭后,便离开这里。

  陈邻原本要送他们去机场,二老让她不用送——临走前,老太太从自己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张卡塞给陈邻,说密码是她的生日,让她别委屈自己。

  送走长辈后,陈邻回到房间,有些疲倦的倒在床上。大概是割腕那次失血过多的后遗症,陈邻现在随便做点什么,没多久就会感觉自己精力不济。

  她只是和两位长辈聊了几句,现在却已经感觉困倦至极。

  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没一会儿陈邻便迷迷糊糊陷入梦境。在她睡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自己心脏处微微泛着一点金光。

  那颗小小的金线莲种子,变成了一道十分微弱的光源。

  陈邻在梦中听见了许多混乱的声音。她浑浑噩噩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推着急救推车冲过来。

  她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闪开,后背撞到墙壁——陈邻抬头,看见身后墙壁上挂着预防春季流行感冒的宣传海报。

  急救推车很快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家属原本还想跟着进去,被护士拦在了外面,只能焦急的走来走去。陈邻忍不住偏过脸去看那位踱步的家属。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陈邻走到家属身边,对方个子高挑而体型舒展,虽然是男性,头发却留得略长,在后脑勺扎了个小尾巴。他好像看不见陈邻一样,陈邻都走到他面前了,他仍旧紧张的两手交握走来走去,苍白面容上浸满冷汗。

  旁边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人拍了拍他肩膀:“你放心,嫂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

  “我不信那些。”男人皱眉打断了友人的话,同时停下了不停来回的脚步。

  他咬着唇,眼眸看向手术室紧闭的门。虽然没有再走来走去了,但是他垂在身侧的手仍旧不自觉微微颤抖,仿佛还能感觉到血在掌心浸润过的粘稠感。

  这时周围忽然停了下来。

  很突兀的挺直,墙壁上挂钟的指针不转了,原本在跟着男人打圈的朋友也突然维持着原本的动作站立不动了。男人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去,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灰败起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陈邻看向脚步声的源头,看见披着黑色长袍,气质疏离奇特的女人缓步走近。她给人的感觉很特别,有种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

  周围的人和物都好像被某种定身法定格住了一样,完全凝固在原地了,只余下陈郁是可以活动的。他呼吸急促,掌心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突兀出现的女人。

  他知道这个女人——今天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本个月前,陈郁在突发奇想出门给妻子买爱吃的水果时,曾经在市场上遇到过对方。当然,那时候对方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穿得奇奇怪怪;她那时候穿得和周围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气质仍旧很显眼很特别。

  按理说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突然出现一个气质这样特别的人,其他人应该都会忍不住注视她才对。但怪就怪在,整个大街上的行人都好像没有看见她一样,自顾自的脚步匆匆。

  陈郁倒是因为好奇而多看了她两眼,但很快便收回目光,继续在一堆猕猴桃里面挑挑选选。他买完水果便打算回家,但刚出水果店大门,外面忽然平地起一声惊雷,暴雨转瞬即至。

  他刚走出去两步,又被暴雨砸得连跑带跳躲回水果店屋檐下,低头拍着自己衬衫上沾到的雨水。

  “你的妻子将会有血光之灾。”

  平静声音从身侧传来,陈郁拍衣服的动作停下,皱眉看向旁边说话的女人:是自己进水果店之前,在大街上看见的,那个气质奇怪的女人。

  他是南方人,家里父母倒是信这些,但陈郁不信。他垂下胳膊,把头扭开,直接假装自己没听见。

  但那奇怪的女人好像非要从陈郁这里得到一点什么反应一样,继续用她那古怪的嗓音道:“你妻子是不是已经怀孕九个月又三天了?那快了啊。”

  “出门的时候,可要小心一点,千万别让你的妻子单独出去。”

  陈郁眉心一跳,忍无可忍:“大妈!你嘴里一直在逼逼什么呢?少咒人行吗?再说这些话,我就要报警了!”

  他毕竟身材高大,又是个男性,黑着脸放话时,多少还是有点威慑力。但女人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那双颜色略浅的眼睛仍旧死死盯着陈郁。

  陈郁被她盯得莫名烦躁——女人再度开口:“我叫万识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第123章

  说完这句话,女人转身走进暴雨之中。她没有打伞,脚步又快,不过两三步的功夫,背影便被暴雨淹没。等陈郁回过神来,却已经看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了。

  随着女人的离开,刚刚还狂风暴雨的天气,忽然间就变得明朗起来。

  暴雨骤停,闪电消失,乌云虽然还没完全散尽,但云与云的缝隙间,已然有亮得刺眼的太阳光照了下来。陈郁不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天气真奇怪,快步跑回了家。

  回家之后,他很快就将那个古怪的女人抛之脑后,也没有和妻子提起过这件事情。尽管嘴上说着自己不信这些东西,但妻子临近预产期,那疯女人神神叨叨的话还是让陈郁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不想把自己听了都不舒服的话,再转述给自己妻子。

  只是没想到,那女人的话会应验得这么快。家里的阿姨说那天妻子突然想要出门散步——怀孕中的女性适当运动不管是对母亲还是对腹中的孩子都有好处——所以阿姨没有拒绝,扶着他妻子一起出门搭乘电梯下楼。

  他们住的小区离中央人民法院很近,当初建立时便打着花园造景的噱头,内部休息区造景错落开来高低起伏。

  但妻子性格一贯细心,身边又有阿姨陪着。偶尔阿姨不在,陈郁也是寸步不离的呆在妻子身边。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只是走开一小会儿,去取画室寄过来的一个快递,那个快递只是刚刚拿到陈郁手上,他便接到了妻子滚下观景楼梯的电话传讯。

  从家到医院,一路上陈郁都强作镇定。直到此刻,那眼熟又诡异的女人,用更为奇特的方式,再度出现在陈郁眼前,同时陈郁也记起来对方自我介绍时说的名字。

  她说她叫万识月。

  万识月摘下外袍兜帽,抬眼温和看向陈郁。窗外,忽然又起雷声。

  明明时间已经被凝固了,但外面突如其来的暴雨,却依旧是进行时,来势汹汹,带着几l分雷霆之怒的意味。

  “我们又见面了。”万识月笑盈盈看向陈郁。

  无论是说话语气还是外貌气质,万识月都和初见时一模一样。唯一的变化却是陈郁,他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一副难以支撑的模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鬼魂?还是黑白无常之类的?”陈郁从牙缝里挤出质问,两眼死死盯着万识月。

  万识月轻声:“二者都不是,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救你妻子。”

  陈郁:“谁知道是不是你捣的鬼?!”

  被质疑了的万识月,脸上温和柔软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她只是微笑,和陈郁强撑着的镇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并不需要你相信我——你只需要知道,此时此刻,你的妻子危在旦夕,而我是可以救她的人。现在只需要你的一句答复,你点头或者摇头,要我救还是不救?”

  窗外又有闪电掠过,雪亮的光压过了走廊灯光,给屋内一切事物都铺上层过度曝光的黑白滤镜。

  陈郁喉结微微滚动,眼睛却不自觉看向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他深知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面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必然是为了得到什么,才这样出现在他眼前的。

  但他别无选择。

  普通人在某些思维不太能想象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