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 第10章

作者:怡然 标签: 穿越重生

  “你让她把老太太的合婚庚帖交出来,写个保证书再按个手印,我就替晏行化念,否则……”

  晏家人倒霉,关他什么事?

  谢而立只觉得眼前豁然一亮。

  人心难测,那东西落在别人手里终究是个祸害,保不齐就被人利用了。

  现在趁着那姑娘有求于谢家,把东西拿回来烧了,就算是一了百了。

  哪怕那姑娘以后后悔,想从谢家身上讹点什么,也没有真凭实据。

  真正的周全。

  谢而立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恨着晏行,但心里是由衷的敬佩。

  “委屈父亲了。”

  “成大事者,有所忍,有所舍。”

  谢道之走过去拍拍儿子的肩,“一个晏行和谢家比起来,微不足道。”

  谢而立:“儿子学到了。”

  “让人备水吧!”

  “是!”

  ……

  “晏姑娘,你看如何?”

  晏三合淡淡地“哦”了一声,又道:“庚帖给你可以,那保证书又是什么东西?”

  谢而立道:“老太太年岁大了,有些陈年旧事我们不想让她再想起,白白添了堵。”

  “话说直白一点,别绕弯。”

  这话很不中听,谢而立却只是笑笑。

  “事情一了,两家再没什么瓜葛,这谢府的门,劳烦姑娘以后绕道走。”

  原是为这个。

  晏三合嘴角一个极淡的冷笑:“好!”

  “爽快!”

  谢而立拍了一下掌,“外头太冷,姑娘到耳房歇着。”

  “不必!”

  晏三合:“事情早了早好,麻烦准备一张祭台,三盘瓜果,两只烛台,一只香炉。”

  谢而立:“香呢,要备几根?”

  晏三合:“我带了香来。”

  千里迢迢还带香过来?

  谢而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

  阴沉了一天的天气,在夜晚散去了云,露出了月。

  月色下,临时搭建的祭台坐北朝南。

  烛台已经点着,火苗一跳一跳,映着晏三合的脸有些诡异。

  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谢道之走出来,沐浴后的他换上了一件崭新的衣袍。

  晏三合等他走近,从包袱里掏出一支香递过去。

  谢道之接过那只香,“是先点着?”

  “点香,插香,说话。”

  晏三合退后半步,把祭台前的方寸之地让出来。

  她的目光没有看向谢道之,反而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那只香,表情似乎有些紧张。

  一旁的谢而立和谢总管看到她这个表情,不知为何,心也一下子揪起来。

  谢道之深吸口气,把香凑到烛火上去点。

  一息;

  两息;

  三息……

  “奇怪啊,这香点半天,怎么点不着。”

  谢道之心急地喃喃自语。

第16章 往事

  “那是因为……”

  晏三合黑沉的目光直视着谢道之,“你还恨着他!”

  谢道之拿香的手一颤,香落在了地上。

  “没有……”

  谢道之嘴唇微微发抖,“我是诚心的。”

  “诚不诚心,香能知道!”

  晏三合把香捡起来,“告诉我,你为什么恨他?”

  谢道之目光剧烈躲闪,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晏三合往前逼近一步。

  “你不说,这个念就化不了;念化不了,那张合婚庚帖我就不能给你。”

  这话,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道之清晰感到自己的心,噗通,噗通,一下一下,跳出一个“恨”字。

  “晏三合,这念我不化了,我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晏家倒霉。”

  “完全可以!我祖父这一支,除了我以外,已经没有别人,但是……”

  晏三合话锋一转,“既然有合婚庚帖,那就是娶,不是纳,如果没有休书,你们谢家也逃不掉!”

  “父亲!”

  “老爷!”

  谢而立和谢总管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谢道之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心头山呼海啸起来。

  晏三合盯着他的眼睛,用一种几乎称得上诱惑的声音,轻轻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恨着他!”

  为什么?

  谢道之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沉在心底最深处的疤痕,突然被撕开,恁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官做得再高,都是会痛的。

  亲生父亲病逝后,家里穷得丁当响,连落葬的银子,都是借来的。

  母亲长得好看,年纪轻轻守了寡,村里有多少男人想得到她,就有多少女人恨她。

  日子过不下去,母子二人就只能四处漂泊。

  最难的时候和叫花子没两样,能吃上一口饱饭,是谢道之那几年最大的心愿。

  转折出现在他六岁。

  母亲认识了晏家的下人,求她帮忙进晏家做短工,因为长得好看,又识得几个字,晏行把她收了房。

  没有酒席,没有喜轿,就是让母亲穿了件新衣裳。

  他甚至分不清母亲算是续弦,还是妾。

  晏行出身世家,还做着官,有钱有权,圆房没几天,晏行便强行命令他改姓晏。

  理由很简单:你吃晏家的,喝晏家的,晏家就是你的天。

  他心里一百不愿意,可为了能吃饱饭,只能认了。

  改了姓,晏行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处处找茬,处处严厉,但凡他有丁点的错,就要挨板子。

  因为没名没分,他甚至没有资格上桌吃饭。

  母亲也因为他,常常被晏行骂教子无方,在那个家里处处小心翼翼,处处低三下四。

  而他这个拖油瓶,哪怕被晏行几个儿子欺负得满身是伤,也只能一声不吭。

  母亲盼他有出息,想让他进晏家族学读书,晏行不同意,母亲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

  整整一天一夜,她就这么跪着,直到冻晕过去,晏行才肯松口。

  六岁,他第一次体会到权利和家世,是能逼着人低头的。

  他摸着母亲像死人一样冰冷的手,一滴泪都没有,只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出人头地。

  整整两年,他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头悬梁锥刺骨,哪怕是除夕,他都是一个人在灯下苦读。

  就在他一心以为只要自己拼命的努力,就能改变命运,让晏家人对他们母子高看一头时,晏行毫无理由地把他和母亲赶了出去。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

  雪下得很大,身后的朱门“砰”的一声合上,热泪从母亲的眼眶里流下来。

  她哭得泣不成声。

  那一刻,他对晏行恨到了骨子里。

  他发誓,总有一天要把晏行狠狠地踩在脚底下,报这折辱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