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然
晏三合心又开始怦怦乱跳,几个深呼吸后,她把菜夹起来,朝谢知非看一眼,再看一眼。
然后……
慢慢送到嘴里!
边上,李不言与朱青无声吁出一口气。
一顿饭,除了那个不停夹菜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吃得舒坦的,朱青最后一口饭扒完,就开始打嗝。
一个嗝接着一个嗝,引得谢三爷很不满意。
朱青逃也似的去守院门,心说这能怪他吗,他是活生生被吓出嗝来的。
饭吃完,茶端上,谢知非没有半点废话,开始说起正事。
什么时候逗一逗,什么时候逼一逼,什么时候切入正题……谁也没他谢三爷拿捏得好。
“逝水的真名,唐之未,元封二十三年被抄家,后入教坊司,那年她十九岁。”
元封二十三年?
那就是先帝在位的时候。
晏三合:“往下说。”
谢知非:“二十岁拿的花魁,二十七岁被赎身,她在教坊司整整呆了八年。”
八年倚门卖笑,时间不算短。
“替她赎身的人是谁?”
“这个稍后再说,先说说她抄家前的身份。”
谢知非:“发生在元封三十一年的先太子巫咒一案,你是知道的?”
“在郑家查看地形的那天,你就问过我这个问题。”
“你知道多少?”
“不太多,就市面上大家都知道的几句话。”
“哪几句话?”
“儿子拿着老子的生辰八字,钉在一个人偶上,让巫师做法,诅咒老子快点去死。结果被人告发,儿子一不做,二不休,起兵造反,结果反要了自己的性命。”
晏三合:“于是另一个儿子得了便宜,顺顺利利的坐上了皇位。”
谢知非:“先太子有个老师,叫唐岐令。”
短短一句话,让晏三合整个人寒毛直立,脱口而出:“唐岐令是唐之未的……”
“父亲!”
谢知非:“唐岐令就她一个女儿。”
晏三合彻彻底底的被惊讶到了,半晌才叹道:“怪不得她琴棋书画都有一手,原来她的身份竟这么高!
谢知非听了,只有苦笑的份。
这丫头也不知道走得什么运,碰到的都是些棘手的人,棘手的案子。
晏三合:“唐家因为什么抄家?”
谢知非:“因为元封二十三年的春闱舞弊案,唐岐令是主考官。”
晏三合有些难以置信:“唐岐令帮人舞弊?”
谢知非:“这个案子是先帝时的案子,案卷还没有拿到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我爹倒是知道一二,但我不敢去问他。”
“唐岐令最后的结局呢?”
“病死在狱中。”
“唐家其他人呢?”
“唐岐令是老来得女,发妻很早就病逝了,唐岐令没有再娶,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谢知非:“唐氏一族的其他人,流放岭南,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那么!”
晏三合再次问道:“谁替唐之未赎的身?”
前因后果都讲清楚,谢知非干脆地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
晏三合愣在当场,“怎么会查不到呢?”
“能在教坊司替女子赎身的人,身份都不会差,至少三品大员以上,你想想,有几个做官的,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些。”
谢知非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名义上替唐之未赎身的人,姓李名三。”
“李三?”
晏三合:“名字听着有些假。”
“说对了,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谢知非:“我找了锦衣卫的人,别说李三背后的人是谁,就是李三这个人,把唐之未赎出来以后,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什么?”
“能替唐之未赎身的人,身份绝对不会低。”
晏三合一下子就明白这话里的深意。
春闱舞弊案不是小案子,唐岐令的身份不是一般人,这里头的水,深不可测!
慢慢的,她垂下头,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怎么又和朝争扯上关系了,季老太太的心魔是这样,静尘的心魔也是这样,很麻烦的!
“五天查出这么多,晏姑娘不哄一哄吗?”
晏三合蓦然抬头。
“来吧,哄一个,哄完了,三爷继续给你差使。”
谢知非双唇抿成一道薄线,笑了笑。
“差使三爷,就是差使小裴爷;差使小裴爷,就是差使那一位。晏姑娘,麻烦什么的,咱不怕的。”
第272章 撩拨
燥热的蝉鸣声中,一股清凉的穿堂风扑面而来。
晏三合看着谢知非,不知为何,她觉得今天的三爷,似乎比往日更招人喜欢一点。
“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太多;长得好看又聪明的人,不多;长得好看又聪明,嘴边还有两个酒窝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晏三合,衣服还要一天一换呢,你……”
“三爷,你给别人一条活路吧。”别太出众了。
谢知非:“……”
嘿!
不过就是添了半句话,三爷我竟然还有些招架不住。
“晏三合,小甜嘴这个称呼,我让给你了。”
晏三合:“……”我不配!
“静尘出家前分两个阶段,逝水,在教坊司,一共八年的时间;唐之未,在唐家,一共十九年的时间。”
短短时间,晏三合已经从低落中挣脱出来,“我打算先从教坊司开始。”
谢三爷懒懒地往后一靠:“我觉得教坊司的可能性小一些,唐家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晏三合:“听说夺花魁的时候,锣鼓喧天?”
“没错。”
“三爷可睡过女人?”
三爷脑子一个激灵,想都没想,“三爷还只是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晏三合,你放心。”
我放什么心?
就算你是铁杵磨成针,和我也挨不成边啊!
晏三合心里翻他一个白眼。
“你们男人一辈子睡很多女人,但最难忘的应该是第一次。女人对她的第一个男人,更是难忘,这就很可能成为静尘的心魔,所以教坊司必须查。”
“心魔不心魔我们再说,我就想问一问晏姑娘。”
谢知非不疾不徐地眨巴眨巴眼睛。
“能不能别我们男人我们男人的,说得我好像是个渣男一样,委屈不委屈?”
晏三合只当没听见,“我的脚还有半个月就能走路,教坊司我打算亲自去。”
谢知非轻笑道:“这么说来,三爷我活生生被人扔弃了?”
晏三合:“……”
“晏三合,你怎么能这样呢,说我是渣男也就算了,还把我当抹布,用过就扔。”
谢三爷摆出一副老流氓的神情:“好歹也要多用几次再扔嘛!”
这人?
这人!
晏三合脸又不可抑制地发着烫,但嘴还是跟鸭子嘴一样,很硬。
“抹布这么好使,我为什么要扔?”
“呀,原来……晏姑娘也有舍不得的时候?”
谢知非抹着心口,欠嗖嗖道:“……是在下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