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然
老妪瞳孔一缩的同时,手用力抓住晏三合的胳膊:“我就是桂花,我就是桂花,我就是啊……”
她手越抓越紧,声音也越来越疯狂,看着晏三合的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她继续往下说时,她突然手一松,屁股往地上一坐,无端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老妇人的嚎哭,如魔音穿耳,能把人的天灵盖都掀起来。
朱青吓得忙伸手在她后颈轻劈一掌,哭声戛然而止的同时,老妪缓缓倒地。
正好倒在一摊污渍中。
这下怎么办?
朱青一脸歉意地看着晏三合:“我是怕把人招来。”
“没事。”晏三合头一偏:“小裴爷,现在怎么办?”
我哪知道?
小裴爷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但意见还是给出了一点:“要不……再掐掐人中,把人掐醒?”
掐醒可以,但醒来后呢?
她这个样子不像是能冷静说话的人,会不会引起教坊司的怀疑?
晏三合面颊紧绷,“朱青,如果我想把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去问话,可有什么办法?”
朱青眯了下眼睛,“晏姑娘确定她和静尘的心魔有关系?”
晏三合:“确定。”
朱青皱眉:“为什么?”
“我从头到尾连逝水的名字都没有说出来,只提到了尼姑庵,静尘,绣花鞋,花魁,九年这些似是而非的信息……”
晏三合:“她就迫不及待地的说出自己是桂花,想和这些似是而非的信息扯上关系,这是为什么呢?”
朱青答不上来,只有老实地摇摇头。
“如果你和谢知非天涯相隔十几年,如果有一天你无意中听到有人提起三爷,你心里会不会狠狠咯噔一下,然后冲过去一把揪住那人狠狠质问……”
晏三合没有再往下说,朱青却已然彻底明白。
你们说的三爷是京城的三爷吗?
是京城谢家的三爷吗?
是五城兵马司的三爷吗?
我曾经是三爷的贴身侍卫啊!
三爷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我打理的!
这,便是故人之间的牵绊!
虽然想明白,但朱青依旧皱着眉:“晏姑娘,这事儿不太容易,教坊司不是别的地儿……”
“有一个办法。”久不出声的小裴爷突然插话。
晏三合向他看过去:“什么办法?”
小裴爷捂着唇虚虚的咳嗽了几声:“何处不伤心,关山见秋月如何?”
晏三合心头狠狠一震,黑目深深地看着他,“你确定?”
小裴爷得意的眼角眉梢飞起来:“你确定,我就确定。”
晏三合:“你可以?”
小裴爷拍拍胸口:“也不瞧瞧我姓什么?”
晏三合:“这个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另一桩事。”
小裴爷往晏三合身边靠靠,满不在乎道:“只要你在。”
晏三合毫不吝啬地冲小裴爷浅笑,一锤定音道:“那便关山见秋月吧!”
小裴爷身形摇摇欲坠,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完了,我的魂又被她勾去了!
一旁,朱青骤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比起丁一来,自己好歹也是个聪明人,怎么愣是一句话也听不懂呢?
这时,只见魂飞到半空中的小裴爷,抖抖索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冲晏三合晃了晃,“三百两一粒呢!”
“不舍得?”
“谁说不舍得?”
小裴爷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朱青,掰开她的嘴,把这药丸塞进去。”
到这里,朱青才算彻底明白过来:
何处不伤心,关山见秋月在晏三合和小裴爷这里,还有另一层意思:死遁。
所以,他们的对话翻译成人话便是:
晏三合:你有本事让这人死遁?
小裴爷:我没有,但我裴家有。
晏三合:带了?
小裴爷:就在身上。
晏三合:这样的人死了,十有八九扔乱坟岗,你敢去?
小裴爷:你在,我有什么不敢的。
晏三合:那就死遁吧!
朱青掰开老妪的嘴,把药丸塞进去,然后起身用眼神请示晏三合。
晏三合沉默片刻,“去通知黄芪,李不言,撤。”
“那我家爷呢?”
晏三合被问得一噎,眼神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又开始纠结。
然而这纠结仅仅维持一瞬间,她便做出了决定。
“去通知他,先一道撤!”
远处,某位爷心里肆无忌惮地炸开了花,慢慢从暗影中走出来。
第298章 悟了
朱青反应最敏锐,忙迎上去,目光在谢知非的脸上扫过,大惊。
“爷,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
谢知非摆摆手,走到晏三合和小裴爷的面前,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小裴爷被他脸上清楚的巴掌印给激着了:“啧,你们俩到底是谁霸王谁啊?”
谢知非不理这号王八蛋,眼一偏,盯着晏三合看。
“辛苦了。”
晏三合知道他的性子,并不吝啬自己的关心,“先撤吧,有什么话车上再说。”
谢知非既不说话,也没动作,眼神里带着委屈的情绪,瞧着可怜兮兮。
“晚点,我让不言帮你冷敷一下。”
晏三合有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感觉,“你要觉得她手脚粗,我来!”
“必须你来!”
谢知非伸手指了指地上,“这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车上说。”
晏三合转身,脸上、耳边的红晕在灯光里虽不明显,却足以让谢知非欣慰。
傻丫头,为你挨一巴掌,算什么呢!
……
“不好了,有人死了。”
一声大喊引得教坊司众侍卫纷纷围过来,为首的蹲下探了探鼻息,摇摇头。
“没气了,找两人扔乱坟岗吧。”
“是!”
“来人,去管事那边说一声,把这人从名册上划去。”
“是!”
就在老妪的“尸体”被扔上车时,谢府的马车缓缓而动。
马车里,挤了足足五人,只有一个朱青在外头驾着车。
黄芪蔫蔫看了晏三合一眼,羞愧道:“晏姑娘,我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我也是!”
李不言:“打听了一晚上,银子也使了,只有一个洗衣的老妪听说过逝水的名字,具体再要问下去,她就摇头一问三不知了。”
“三爷呢?”
晏三合:“可有什么收获?”
谢知非淡淡开口,把和夏妈妈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事无巨细地讲出来。
说完,余下四人神色各异。
黄芪:“……”三爷牺牲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