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然
“那就慢慢来!”
话刚说完,老太太心想不对啊,这府里的下人素来迎高踩低,她这样没名没分的……
老太太一拍桌子。
“她不要归她不要,但咱们心里得明白,得时时刻刻记着她是谢家的大恩人,要疼着,爱着。谢总管?”
“老太太!”
“旁人不知道她的底细,你是最清楚的。别的我不管,她要是受了丁点委屈,我只找你算账。”
谢总管硬着头皮:“是!”
“老爷。”
“母亲请说。”
“有合适的,你心里多留个意,门第低一点也无所谓,只要人品正就行,哪能真不管!”
“母亲放心,这事我会放心上的。”
……
“晏姑娘,晚饭来了。”
“放下吧!”
汤圆放下食盒后,上前一步跪到在地。
“你这是……”
“姑娘的丫鬟要一个月后才到,这院里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奴婢实在不放心。”
汤圆:“姑娘要是不嫌弃奴婢笨手笨脚,就留奴婢下来,等姑娘的丫鬟来了,我再走不迟。”
晏三合看着这张和她名字一样微圆的脸,默了默,说:“想留下来,就别跪。”
汤圆一怔。
晏三合不再看她,自顾自打开食盒。
汤圆回过味儿,忙爬起来,笑道:“姑娘快坐下,奴婢侍候姑娘用饭。”
“不必,你也坐下吃饭。”
汤圆又一怔。
“我有我的规矩。”
晏三合看着面前的六菜一汤。
“既然要留下,就得照着我的规矩来,否则就滚蛋!”
汤圆心里跟煎油饼似的,也不知道是该坐下,还是该滚蛋。
能住到“静思居”的人,绝不会是一般人,称一声“主子”也不为过。
可她是个下人,下人怎么能跟主子在一张桌子上用饭?
不合规矩啊!
“滚蛋吧!”
晏三合赶起人来绝不心软。
汤圆吓得心头一颤,想起谢总管的叮嘱,赶紧老老实实的坐下去。
“吃饭!”晏三合一手端碗,一手拿起筷子。
汤圆撇过脸,轻轻一甩头,把眼泪生生逼了进去。
她活十六岁,还是头一回坐在这么好的椅子上,吃这么好的饭。
……
一顿饭,汤圆吃得心惊胆战。
她见晏三合用完了,忙把筷子一放,起身道:“这院子有个小花园,姑娘如果要消食,可去后面走走。”
“嗯!”
晏三合淡淡答应一声,“对了,别一口一个奴婢,我不爱听。”
汤圆收拾碗筷的手狠狠一颤,脸上的表情蓦地裂开。
晏三合自顾自往小花园去。
小园子里种了好几株梅花,前些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雨,落了一地。
晏三合有些恍惚,莫名的想到那个梦境,眉头紧了又松开。
“您和他们在天上见了吗?”
“他们都还好吧?”
“这桩心魔化完,我又梦到了一些从前的事。我有爹娘,还有一个欺负我,又哄我的人。”
“我留在京城是为了化解下一个心魔,之所以住在谢家,是怕那丫头找不着我。”
“我没料到您会拖梦给谢道之,他们说您放下了,我想您不是放下了,而是算了。”
“算了挺好,不会累。”
晏三合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黄泉深,碧落遥,祖父啊,喝碗孟婆汤,过座奈何桥,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人家,一定要找个真心待你的女人。”
第43章 流言
谢府午后的园子,丫鬟婆子聚在一起嚼舌根。
“听说没有,静思居住人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大爷从前读书的院子,二小姐闹了好几次想搬进去,都没成。”
“谁啊,这么大面子?”
“料你们也想不到,是那天晚上挟持大爷的那人。”
“怎么会是她呢?”
“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应该送进牢里吗?”
“对啊,怎么就住进了静思居呢?”
“静思居算什么,裴太医还给她瞧过病呢!”
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了。
裴太医可不是一般人,只给谢府的主子看病,柳姨娘替老爷生下一儿一女,都没这个资格。
“我听说,大爷三天两头往静思居跑。”
“……”
一个敢挟持大爷,还请动裴太医的姑娘,只有一种可能存在:
她是大爷在外头养的女人,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大闹了一场,大爷拿她没办法,只能把她领回家抬成贵妾。
完蛋,以后大爷院里,没太平日子过了。
……
“听说没有,静思居住人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大爷从前读书的院子,二小姐闹了好几次想搬进去,都没成。”
“谁啊,这么大面子?”
“料你们也想不到,就是那天晚上三爷抱着的那个女子。”
“你们说那人和三爷是什么关系?”
“还用说吗,都住进静思居了,八成是三爷养在外头的女人。”
“三爷要娶她?”
“怎么可能娶个外头的野女人,抬个妾罢了,正位还是杜姑娘的。”
“杜姑娘那性子,十有八九是容不下的。”
“所以说那女人聪明,趁着杜姑娘没进门前,先在谢家站稳脚根,生下一子半女,到时候杜姑娘容不下,也得容。”
“三爷好好的,怎么突然转性了,他不说不祸害……”
“他是不祸害,可保不齐就有女人死命往他身上贴啊,咱们家三爷长得多俊啊,京里排得上号的。”
“完蛋,以后三爷院里,没太平日子过了。”
……
静思居的主儿此刻站在书案前,提笔写字。
“今天是住进谢家的第五日。床太软,没有家里的硬,睡一觉起来腰酸背疼,用李不言的话:差评。
伙食不错,正餐最少有五菜一汤,还有燕窝吃,五天就把我两个月掉的肉都补回来,好评。
谢胖子太烦人,整天姑娘长,姑娘短的,我让他闭嘴,他不听,五行欠揍,我在想要不要打他一顿,能让他老实几天。
汤圆还是不大敢跟我一个桌吃饭,屁股只敢坐一半,也不怎么吃菜,是我长了一张生人勿近的脸?
谢而立来了两回,没说什么,只说来瞧瞧。
他很闲吗?
有这功夫,勾栏听曲不好吗?
……
又过几天。
静思居主儿站在书案前,又提笔写字。
“今儿是住进谢府的第十二天,软床我已经睡习惯了,就是被子太丝滑,夜里老会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