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怡然
晏三合不理这个醉鬼,瞄了眼他的脸色,“走吧!”
“那你拉着我。”
“……”
醉鬼理直气壮,“酒喝多了,怕掉沟里,快。”
晏三合真想狠狠抽自己一把,他自个疯也就算了,你还跟着他疯?就不该跟他来!
醉鬼难缠,她认命了,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走吧,三爷。”
“承宇。”
“什么?”
“叫我谢承宇。”
谢知非把胳膊上的手甩开,“你不叫这个名字,我是不会让你扶的。”
晏三合:“……”
她愣了片刻,“那你掉沟里吧。”
“掉就掉。”
谢知非一甩袖子,走了。
晏三合看着这人的背影,用力磨后槽牙,“谢承宇”三个字就在嘴边,偏偏叫不出来。
心里挣扎一下,又挣扎一下,第三下的时候,头顶的声音落下来。
“有那么难吗,晏三合?”
晏三合:“……”又折回来了?
谢知非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不用你扶,你自己跟紧了,路不好走。”
额头微痛,晏三合揉了下,迅速跟上去。
他走得不快不慢,也没再发酒疯,一路都十分的安静。
正像他所说的,路不好走,又是黑漆漆的夜里,晏三合也顾不得他为什么这么安静,紧紧跟着。
绕过一座山坡,穿过一片密林,谢知非停下来,指着面前,“到了。”
一大片空地,整整齐齐竖着一个又一个的坟茔。
远处周围是一圈参天的大树,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胆子小一点的人,能直接被吓尿了。
“这是谁家的……”
“郑家。”
谢知非走过去:“整整一百八十座,主子的都在树前,下人的都树后面。”
晏三合愣在当场。
“这一整片山头都是郑家的,以前种良田,后来有了坟,良田变成了荒田,种什么都种不像。”
谢知非低下头:“有人说,是这里的怨气太重了。”
比起这一座又一座的坟茔,眼前的男人更吸引晏三合的目光。
她看着他。
夜很深,他站在暗影里,一动不动,只有一个轮廓是清晰的,晏三合没由来的生出一点心疼。
心疼什么,晏三合说不上来,只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
这人,满肚子心事。
她走过去,“郑老将军的坟,是哪一座?”
“这儿。”
谢知非指着打头最大的一座,“碑文是先帝亲笔写的。”
“你……”
晏三合顿了顿:“常来?”
“谁没事来这儿。”
他轻轻笑一声,“不是要查案吗,带你来感受感受气氛。”
我谢谢你啊!
晏三合:“郑唤安哪一座?”
“这儿。”
“郑唤康呢?”
“那儿。”
“郑唤诚呢?”
“这是郑唤诚的,郑唤信在那儿。”
晏三合忽然走到他面前,抬起头,一点稀薄的月光照在谢知非略带悲伤的眼睛里。
“记得这么清楚啊,谢承宇?”
谢知非脸色变了变,伸手捂着心口,“晏三合,别这么突然行吗,我心脏受不了。”
“受不了什么?”
是叫你谢承宇?
还是问你记这么清楚?
晏三合在心里说。
一个童年时的好友,离世了九年,你不仅认得路,每一坟茔的主人是谁,都记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
常来吗?
来干嘛呢?
“受不了你离我这么近。”
谢知非哑声说:“我这人,还挺风流的。”
是,跑别人坟地来风流?
晏三合不理这满嘴假话的人,问,“你朋友郑淮左的在哪里?
“跟我来。”
谢知非往里走了十几丈,他停下来,指着面前的坟茔。
“这一座是他的。”
晏三合默默看一眼,手指着边上的一座,“那里面埋得谁?”
一句话,问得谢知非牙关紧咬,心说你还好意思问。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女,良久,才道:“是淮左的妹妹。”
我却好好的站在这里。
晏三合目光定定的,有种想把坟茔扒开,看一看里面躺着的人。
郑家一百八十具尸体,不多一具,不少一具,那么冒充她的那具尸体,到底是谁?
——如梦寻宝
第442章 灰烬
郑家一百八十具尸体,不多一具,不少一具,那么冒充她的那具尸体,到底是谁?
这人从哪里来?
谢知非看着夜色中的晏三合,只觉得心跳又噗通噗通跳得飞快起来。
他撑不住,把手落在晏三合的肩上。
“晏三合,你真要扶我一把,这地儿鬼气森森的,吓得我腿都软了,站不住。”
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带着一点纨绔不正经。
好像这只手不是因为站不住,落在晏三合的肩上,而是故意想轻薄她一下。
晏三合却默默把脚往他那边挪了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伸手。”
“干嘛?”
谢知非把手伸过去,掌心多出一颗黑乌乌的东西。
“含嘴里。”
“什么东西?”
“毒药。”
谢知非二话不说,往嘴里一扔。
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从嘴里散开,压住了酒的苦涩,还有胸闷心悸的不适。
“心脏不好的人,深更半夜少往坟地儿跑。”
晏三合看着那张白成纸的俊脸,板着脸教训,“是嫌自个命太长吗?”
她怎么知道我心脏不好?
一定是裴明亭告诉她的。
但是她不问,裴明亭又怎么会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