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短命鬼长命百岁了 第726章

作者:怡然 标签: 穿越重生

  晏三合清晰的感觉到,董承风身上的不羁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苍凉。

  就像野马老了,再驰骋不动那片广阔的草原,只有回忆着曾经的往事。

  只可惜,往事残忍。

  沈杜若腰伤后半个月,她的话突然一下子少了,两人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常常发呆。

  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总不说。

  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让董承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沈杜若身上。

  只要她进了太子府,他就厚着脸皮跟在她身旁,暗中观察着。

  这一观察,他彻底绝望。

  有人议论起赵狐狸时,她会竖着两只耳朵听;

  赵狐狸回府后,她目光时不时的会向赵狐狸的书房望去;

  有一回赵狐狸心口发疼,沈杜若没有用药,而是请他弹了一曲《紫竹调》,配着冲得很淡的一盏祁门红茶,替赵狐狸治病。

  曲子一弹,她明显发困,藏在身侧的手一直掐着自己的大腿,时有时无的目光,都在榻上那个歪着的人身上。

  一曲终了,赵狐狸紧拧的眉舒展开了,鼻息发出轻微的鼾声。

  离开的时候,她扭头又看一眼,随即低下头,唇一抿,嘴角高高扬起。

  “那一笑,她脸上带出几分娇羞,是少女怀春的模样,于是,我便知道她动心的人,是他。”

  喜欢一个人,就像咳嗽一样是藏不住的。

  哪怕沈杜若掩饰的再好,在董承风看来却是处处破绽。

  “晏三合,你能想象吗?我就像一个窥探者,通过她的眼神和表情,判断着她对赵狐狸的情,浓到了几分。

  浓一点,我心里酸一点;淡一点,我心里就喜悦一点,夜里的觉都好睡一点。

  渐渐的,我悟出来一个道理。

  人来这世上,都要历情劫;赵狐狸是沈杜若的劫;而沈杜若是我的劫。”

  董承风低叹:“我早她一年多来太子府,三年时间一满,就便离开了,满打满算,我们相处了两年。两年时间,赔上了半生,我这是在劫难逃啊!”

  晏三合的心咯噔一跳,“你是为着沈杜若才到了汉王身边?”

  “否则呢?”

  董承风“呵”了一声:“为了赵狐狸,还不至于吧。”

  他竟然是为了沈杜若;

  他弹得那首《高山流水》,是冲着沈杜若去的。

  晏三合心念电转之间,看向董承风的眼神,又深了几度:那他又为什么要对我弹《高山流水》呢?

  董承风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继续道:

  “你知道我离开太子府之前,赵狐狸对我做了什么吗?”

第727章 离开

  赵狐狸把他叫进佛堂。

  香炉里插着一支檀香,白烟袅袅,赵狐狸盘腿坐在小几前,正在分茶。

  见他来,赵狐狸示意他坐下,然后递过一盅茶。

  他接过茶的时候,只觉得香气四溢。

  “这分茶的本事,还是我先生教我的。”

  赵狐狸抿了一口,平静道:

  “茶有三味,一味浓,一味平,一味淡,茶浮茶沉、茶暖茶凉,茶浓茶淡,都是滋味,都得尝过了才知道。”

  他看着赵狐狸,这人眼角有皱纹堆积。

  “就好比你弹琴,琴里的喜怒也只有听完整了才能品出来,对不住啊,承风,你在我身边三年,我一首曲子都没听完。”

  赵狐狸看了眼桌上的信封。

  “这里面是我的举荐信,凉州那边有个空缺,你若有兴趣,便去官场历练一翻吧。”

  凉州是离他家乡最近的一个府,赵狐狸这一番举动,太让他震惊了。

  “为什么帮我?”

  “你不该只是个琴师。”

  他把信封推回去,“我对做官没兴趣。”

  “是不敢吧!”

  “还有我董承风不敢的事?”

  他心想反正都要走了,赵狐狸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我是觉得那里头人脏,事脏。”

  赵狐狸拿起信封,用力一撕。

  “可见这世上没有驯不服的野马,三年一困,连出笼的勇气都没有了,当年把谭家兄妹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琴师已死。”

  “胡说八道什么?”

  董承风最恨别人提这一茬,“重写一封,董爷爷这就去报道!”

  “重写可以,我得提个要求。”

  三年了,狐狸还喜欢玩这一套。

  “说,啥要求?”

  “听说你和沈女医处得很好。”

  董承风目光顿时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以后她有难,你帮一把,这便是我的要求。”

  董承风一个激灵:“她能有什么难?”

  “我只是未雨绸缪一下。”

  “你是太子,未什么雨,绸什么缪,将来再过几年,这天下都是你的。”

  “未谋胜,先谋败。”

  赵狐狸啜了一口茶:“这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不明白!

  你这口气,好像要把她赶出太子府一样。

  董承风鼓足勇气,“老狐狸,你知不知道她……”

  “承风。”

  赵狐狸打断他的话:“时辰不早,去吧,明日我不送你,再会无期!”

  这时,萧泽推门进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浑浑噩噩走出院子,拐弯的时候,一把扣住萧泽的手:

  “我明儿要走了,你给我句实话,你家主子知道不知道沈杜若她……”

  “管好自己的事,少管别人的事。”

  萧泽破天荒的开了口:“明儿一早,我送你。”

  等不到翌日,当天晚上他收拾收拾,和萧泽打了个招呼后,摸黑去了沈杜若在京城的小宅子。

  来京三年,他连太子府的大门都没出过,京城的东南西北分不清楚,找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找上门。

  沈杜若看到他,大吃一惊,“不是明儿才走吗?”

  “有些放不下你,过来瞧瞧,今晚睡你这里。”

  他故作轻松道:“好好珍惜这一晚上,日后兴许就见不着了。”

  沈杜若把他领进屋里,指着地上一摊草药。

  “正在给你分药呢,带着以防万一。”

  “有啥用?总有吃完的时候。”

  他嬉皮笑脸道:“把你带着,才能以防万一。”

  “别不正经。”

  她瞪他,“晚饭吃了没有?”

  “没呢,你这里有啥吃的。”

  “这宅子不开火。”

  “正好,我来替它开一次。”

  他把其中一个包袱解开来,里面全是从太子府里带出来的生菜,还有一坛他自己酿的米酒。

  “咱们俩做个四菜一汤,你尝尝我的手艺。”

  要开火,灶堂没有柴。

  沈杜若去隔壁邻居家买柴、米、油、盐的时间,他已经把菜切干、洗净,锅也刷得锃亮。

  生火,下油锅,挥铲子……

  当年在深山里,师徒二人的饭菜都是他做,师父常说他本来是个伙夫,硬是被拐了来弹琴。

  四菜一汤端上桌,沈杜若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双眸一下子就亮了。

  几杯酒下肚,他开口。

  “沈杜若,跟我去秦淮河吧,我弹琴,你看病,咱们把金陵府有钱人的银子都赚了,怎么样?”

  沈杜若:“玩笑话,你也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