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楼台烟雨中
唇即将覆上沈晚脸颊的一瞬间,沈晚又急又狠地对着他的脸颊扇去。
萧越指尖覆上脸颊的痛处,眼中茫然更甚,蹙着眉问道:“为什么…阿晚…”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还有,一身的酒气,真是难闻死了!”
得了这个答案,萧越反倒高兴起来,他往后退了两步,道:“对,酒气…很难闻,对不起…”
真正的沈晚被禁锢在体内,看着事情逐渐失控,顿时万念俱灰。
阿越,快走吧…
阿越…她不是我…
沈晚看着萧越,笑了两声,然后勾勾手指,“过来,不许你抱我,但我可以抱你呀。”
萧越顿时开心起来,紧蹙的眉舒展开来。
“好,我过来…我过来…”
萧越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到沈晚面前,眼中充满了期待。
沈晚的心感觉被一刀一刀剐着,她看着面前近在咫尺却无法相拥的人。
“殿下,不要伤害他,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痛心吗?求我也晚了,好好看着吧。”
沈晚伸出手,环住萧越。
怀中的人几乎在颤抖着,声音也颤抖而沙哑。
“阿晚,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好不好…你明明只离开了我一天,可我觉得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
沈晚悠悠道,“对啊,我回来了。”
“回来——取你的性命!”
沈晚的音调陡然一转,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从后刺入萧越的胸膛。
“殿下!不要!!”沈晚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但她的挣扎只是徒劳。
剧烈的疼痛泛起,萧越后知后觉放开沈晚,神色满是不可置信。
“阿晚,你…”
“江辞在哪儿?你把他关到哪里去了?”
萧越的瞳孔猛地颤了颤,“江辞?你为什么要关心江辞?”
“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喜欢的,从来只有江辞,而不是你这只疯狗。”
“你以为我什么要走,是因为我已经受过了同你虚以委蛇的日子!”
萧越觉得后背的疼已经麻木,因为还有远比刺伤更痛的地方。
萧越不断地摇头,“虚与委蛇?我不信!阿晚,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爱信不信。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回来?当然是为了江辞。告诉我,他在哪?”
萧越的身形因为疼痛和宿醉的混沌缓缓跪在地上,他抓住沈晚的衣摆,执拗地仰起头说道:“你明明说过,你爱的是我。”
那只染血的金簪被沈晚横在自己的脖颈间,“我若见不到江辞,就立马死在你面前。”
公主原本只想威胁萧越,沈晚却忽然用尽全力挣扎着想摆脱她的控制,簪子尖端便刺入几分。
“杀了我…你杀了我啊!”沈晚无力地哀泣。
“沈晚,你想死?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别妄想摆脱本宫。”
萧越动作和神情在看到沈晚颈间的血那一瞬间都滞住,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沉寂良久,他缓缓道:
“江辞他在地牢,我命人带你去见他。”
公主笑了笑,“这才听话。”
末了,她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对沈晚道:“你真是驯了条好狗~”
沈晚的身形迈出殿门的一瞬间,萧越不死心地问道:
“你要带江辞…一起走吗?”
“与你何干?”
“我可以…可以什么都不计较,”萧越垂着头咬咬牙,像是抛弃了一切的尊严,一字一顿道:“你要江辞,那我可以做你的男宠,或者是没有名分的…都可以。”
“你以后,能不能再来看看我。”
“你从前不是说,我也很好的吗…我…”
从前沈晚夸他的那些话,如今萧越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她说她真正爱的人是江辞。
于是所有的话,说出来便都觉得自惭形秽,苍白无力。
是啊,他一直比不过江辞,他早该知道,也早就知道,不是吗。
“啧,瞧瞧你,没有尊严的败犬,谁会喜欢你?”
沈晚手中托着凤印,扬长而去。
夜幕下的宫道中,四处静谧无声。
沈晚手中有凤印,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
“真是畅快,沈晚,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自己就快痛死了?”
“你放心,我方才没下狠手,他会活着,还会亲眼看我和江辞如何浓情蜜意。”
良久,沈晚虚弱无力地声音才响起。
“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这里的每一个人,这宿命,都不会让我们好过,现在是我,马上就会轮到你了……”
公主冷哼一声,“哼,我看你也是疯了。不过也难怪,又一次亲手摧毁自己所爱的人,不疯也说不过去。”
第132章 你所唤的殿下,到底是哪个殿下
西凉。
观星台。
诡谲的红光从刻着三垣二十八宿的天文盘上泛出。
紫微垣帝星,太微垣五方帝,皆异动,南朱雀七宿皆大放红光。
时夜现在星盘前,看着星轨上的命针转动之后依旧落在毫无星象的空白处,心中忽然抓住了转瞬即逝的灵光。
他修长的指尖拨了拨那星轨上的命针,毫无例外地,那针尖虽转了个方向,却还是指向了空白处。
月光洒在他满头银发上泛出霜冷的光,夜风拂动观星台中的重重纱帘。
时夜紧蹙的眉峰在纱帘被吹起的一瞬间舒展开,他仰头看向漫天星光,缓缓道:
“原来如此。”
“外来之物,驱之。”
良久,他收回眸光,唤了一声,“来人。”
不多时便有人恭恭敬敬在他身后行一颔首礼,“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大巫祝呢,近日怎么没来观星台?是又在花楼醉生梦死么。”
“这…这…”身后那人一时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话。
“去将他唤来,就说我已找到症结所在了。”
“国师大人,这…大巫祝恐怕是唤不来了。”
时夜眉头几不可察一蹙,浅到几乎透明的眼瞳中凌厉一闪而过,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
“唤不来?醉死了么。”
“国师大人息怒!”
时夜看着跪在地上哆嗦的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伸出指尖,一只小虫从袖口钻出,飞速爬到那人脖颈上。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那人的脖颈上顿时黑血涌出。
“他给你下的蛊虫,我已解了,说吧。”
“国师大人,大巫祝他…他早已去了樾国。他还说…”
“说什么?”
“他还说,等你发现,咬死他下的蛊虫以后,让我转达您一句话。”
“大巫祝他说…他说既然您占不出症结所在,那他就替你了事,既然西凉灭国是因为那南樾少帝,不如直接杀了去。”
良久,向来寂若无人的观星台内一声清脆的碎瓷声响起。
*
南樾。
地牢中终年见不到天光,是深入骨髓的幽冷。
墙壁上挂着烛台,明灭的烛光将沈晚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她手中提着风灯,身形微微有些僵硬,像被操控的木偶一般一排一排走过,脚步声回荡在狭长幽暗的地牢通道内。
良久,沈晚驻足在一间牢房前。
那里面是一个女子,身形单薄如纸,正靠在石壁上阖目小憩。
她面前一方小案上,是一首还未提名的诗。
沈晚扬起手中的风灯,暖融融的灯光照在那人脸上,将她的神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也衬出几分安适来。
“呵,真是悠闲,还有功夫写诗。江辞的妹妹么,早晚有一天,我也会杀了你。”
公主声音中的幽冷不似玩笑,听得沈晚心中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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