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楼台烟雨中
听到江辞的名,沈晚一滞,“什么机会?”
“殿下!今日江大人入宫,被人扣在崇昭殿中,眼下崇昭殿又走水,宫中武卫也被拦着不让救火...”
沈晚内心一惊,听这内侍的话,是有人要借走水除掉江辞。
朝中现下除了以江辞为首的清流一派外,余下无非两党——太子党与宦党。宦党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敢堂而皇之谋害命官,那必定是太子党了。
沈晚见这内侍着急的模样不像是假的,此人应该是清流的人,倒是误打误撞找到她这里来了。
不过来得正好,江辞那般如明月一般的人,她觉得不应死在这些奸佞的刀下。
“带路吧。”沈晚吩咐道。
还未至崇昭殿,沈晚便能看见浓烟滚滚,两波卫兵在宫前殿交锋。太子想使暗手,此刻不在场,如此一来,救人便要简单许多。
“崇昭殿走水,都是瞎的吗?为何不扑火?”
“殿下,眼下火势已经大了,左右崇昭殿早已经是空殿了,不必牺牲兵力救火。但请公主放心,末将已经确保火势不会蔓延。”
沈晚紧紧盯着那说话的骁骑大将,“你这番说辞是好,那朝廷命官死于火舌之下,你不仅不为所动还拦着殿前卫救火,父皇降罪下来,你为自己开脱的说辞想好了么?还是你觉得,差你办事的人会保你?”
“这...”那骁骑大将显然没想到沈晚一个长居于内廷的公主居然能点出这般要害,一时语塞。
片刻后,那大将冷哼一声,“殿下的话,末将听不懂。末将已说了,崇昭殿,是空殿。”
沈晚见面前这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动声色蹙了蹙眉。
“空殿?是么?”沈晚缓缓踱了两步,“大人有所不知,昨日家宴父皇感怀先皇后娘娘,想来先皇后娘娘生平最爱在崇昭殿纳凉。时令还有几月便要入夏了,昨日父皇便差人将先皇后娘娘的牌位迁到了崇昭殿中,今日便一把火烧没了,大人猜猜看,此事能容得下你道御前辩驳到第几句?”
那大将心中大骇,一时也犹豫起来——谁人不知,先皇后在东芜帝心中是怎样一个不可撼动的存在。
沈晚听见崇昭殿中横梁烧断落下的声音。
没时间了。
沈晚对着被骁骑拦下的广陵卫朗声道:“救火。”
崇昭殿已是浓烟滚滚,在火势尚未蔓延的一处侧殿内,江辞额上因为灼热的空气浮了一层薄汗,神色却是疏冷从容至极。
修长的手指将一方名册藏匿在袖中拢好,江辞面无表情抬头看了看外面烈火灼朱漆,手放在一方暗格上,正准备打开暗道,却听见外头一声阻拦——
“公主殿下,恐悬梁砸落,不可进殿!”
“殿下!不可进殿!”
江辞神色怔然一瞬,而后唇角噙起一抹笑,转瞬即逝。
江辞拿起侧殿已经燃了一角的锦帘,覆在自己的小臂上。
皮肉烧焦的气味开始刺鼻,好看的眉皱起,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小臂上灼伤。
正殿的火势已经被扑灭地差不多了,只是来回禀沈晚的卫兵都说殿内没见到什么人影。
沈晚内心不住慌乱起来。
没有见到人,是已经逃出去了,还是...
沈晚悬着一颗心迈进侧殿,在溢了浓烟的侧殿内四处找寻着。
在一处屏风后,沈晚忽然瞥见一抹青色衣角。
“江大人?!”
沈晚疾步过去,看见江辞虚弱地仰靠在墙壁上,平日一丝不苟的青丝此时凌乱地撘拢在颊边,修长的手指蜷起掩在唇边低低地呛咳着。
沈晚不由一滞,还好人尚且没有昏迷。
沈晚蹲下身,掺起江辞。
那双狭长清润的眸子带了些疑惑看向沈晚,“公主殿下怎么来了?咳咳...这里危险,殿下不该来...”
“外面两波人鱼龙混杂,我不放心差他们来。而且火已经灭了,没什么危险的,不过还是先出去吧。”
沈晚看见江辞搭在自己右侧肩头的那只小臂被烧出一片骇人的伤口,不由惊了一跳。
“大人受伤了,怎么也不出声?”
江辞轻轻笑了笑,“殿下,不碍事的,劳殿下费心了。”
沈晚立时道:“如何不碍事了?你的手是拿来写锦绣文章的,要爱惜一些。”
沈晚的话轻轻地,江辞却感觉却如有千斤砸在自己心头,他侧头看着沈晚精致的侧脸,眼眸清澈干净,长睫似扑朔的蝴蝶。
江辞半晌才移开目光。
“殿下的话,臣记住了。”
沈晚欣慰一笑,“我殿里有张医官给我的淡化疤痕的疮药,在江氏的仆人来接你前,随我去公主殿中取吧。”
......
斜阳沉沉,沈晚前脚刚走,侧殿中萧越便从昏沉中醒来。
意识回笼后,萧越看着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侧殿,锦帘被傍晚的风得缓慢摇曳着。
他揉了揉还在隐隐跳痛的额角,勉强撑着榻沿坐起身来。
不知为何,这样空荡荡的寝殿胖萧越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第27章 萧越,你真像一条乞怜的狗
萧越昏过去前的零碎记忆浮上脑海,虽不完整,但他好像确实对她做了些过分的事。
他似乎用蛮力将她摔在了坚硬的椅子上。
所以他这次醒来没有看见沈晚,是因为她生气了么?
萧越掀开锦被走下床,赤脚踩在软毯上,迈向殿外的脚步有些急切,可迈出殿门前却又突然顿住。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萧越的脸上又浮现出迷茫不解的神色。
他想不通自己醒来没有看见沈晚时,为何心中如同有一块巨石堵着一般,也想不通为何自己觉得沈晚生气了之后,会生出慌张的情绪。
萧越单薄的身形在一场高烧之后有些单薄,脚步也有些踉跄,脑内理不清的情绪让他本就疼痛的头更加昏沉。
萧越立在门口踌躇时,忽然听见前苑有笑声传来,清甜至极,如同春檐下被风吹起的风铃般悦耳。
他顿住的脚步不自觉地循着这笑声而去。
前苑中,沈晚将那盒疮膏递给江辞,“你记得要按时涂,这个药很灵的。”
江辞接过药,对沈晚浅浅一揖,“多谢殿下。”
江辞将药仔细收好后,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眼眸亮起一瞬,“今日得殿下相救,又得殿下赠药,臣实在无以为报,不如殿下收下这个吧。”
沈晚看着江辞抬手将束发的锦带摘了下来捧在手中,躬身献给沈晚。
沈晚救江辞,是出于不愿玉碎的心境,倒也没想过让他回报。江辞手中的束带看上去就十分精巧,不似寻常物什,沈晚担心太过贵重一时踌躇着没接。
“这...”
“这锦带上有江氏的家纹,公主以后若有事,可将他当做信物来找我,臣定在所不辞。”
江辞看着犹豫的沈晚,继续道:“只是一个寻常的物什,在江家人身上随处可见,公主也不愿收吗,还是觉得此物太过鄙陋...”
江辞的声音中带了些不安。
沈晚见状,一把拿过江辞手中的锦带,安抚道:“未曾,大人多想了。”
江辞脸上展露出一抹浅淡的笑,“那便好。”
侧苑门口,萧越脊背僵直地立着,他看见沈晚接过了面前那人的束发带。而那个人的目光穿过满苑落花,温和的眉眼笑意不达眼底,正远远地向自己微微颔首行礼。
沈晚看见江辞行颔首礼的动作,有些疑惑地转过头,苑中只有簌簌下落的花瓣,并未看到什么人。
“江大人这是?”
江辞回转目光,温声道:“殿下,没什么,不过看见一只受伤的...小雀罢了。”
“好吧。”沈晚对着江辞略微福身一礼,“天色晚了,大人早些回家吧。”
“臣,告辞。”
出宫的马车上,江辞从袖中取出那本名册,不动声色一笑。
太子今日想置他于死地,他便铤而走险将计就计,果然拿到了这本贪墨案的名簿,以此为筹码,汾河都堰一事,宦党便没有理由再支持太子党了。
去岁他巡案至青州,汾河都堰已经出现缺口,若今年都堰一事再让太子党揽去,那么下游的百姓,便不知要死上多上了。
良久,江辞敛了敛眸子,从袖中取出那盒药膏,放在指尖摩挲着,眸光浮浮沉沉。
朝中的事虽然让他身心俱疲,但好在事情尽在掌控中,现在超出他预料的,是沈晚。
“殿下如今,变了很多...”江辞将手中那盒药膏收紧在掌心,攥到指尖有些发白,目光讳莫如深。
侧殿中,萧越觉得体内的血液在不断叫嚣着。
刚才站在苑中的人,到底是谁!为何沈晚见到他就那般开心。
那人站在沈晚跟前,微微向自己颔首的模样,实在是让他心头一股无名火起——那个人绝对不似外表看起来那般温和谦让。
萧越莫名觉得,那个人平静到甚至有些温和的眉眼下,暗自蕴含着几分挑衅。
内心的情绪翻涌到极致时,萧越的面上神色越来越狠戾。
“萧越!?你醒了?”
掺杂了许多惊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萧越混沌的思绪就这样突然被止住。
沈晚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萧越面前,“你终于醒了,怎么不穿鞋?”
萧越昏睡时,沈晚探他的体温探习惯了,此刻看到面色有些苍白的萧越,右手已经习惯性地伸向萧越的额头。
柔软纤细的手触到萧越额头的那一瞬,萧越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沈晚的手贴上萧越的额头时,才意识到这个举动是不妥的——目前的萧越应该不喜欢她的接触。
不过好在已经探到了,温度已经正常。
感觉沈晚猛然收回手的动作,萧越在袖中的手蜷起一瞬,下一秒他又听到沈晚的声音响起。
“你先回榻上休息吧,光着脚容易凉。”而后沈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萧越立在空荡荡的殿中,神色茫然一瞬后是涌上来的深深的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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